第407章 凶狠的叶院长

我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看着拐角里冲出来的怒气冲冲的老妇,那似乎不是我记忆中的叶院长,她看起来很老了……

不对!那拧起来的柳叶眉,冒着火光的单眼皮,深深的法令纹,那是叶院长,不过十年,她已经老成这样了……

我明明不记得他们的模样了,可是一见面,仍能一瞬间认出他们,伴随而来的,还有这个院子的记忆!

那些粗茶淡饭,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记忆……

“小红梅,你哑巴了?居然敢给我离家出走?你欠打了是不是?”叶院长冲到我面前,就狠狠地给了我一下。

我退后一步,看着涨红了脸的叶院长,犹豫着喊出了那个称呼:“叶……叶妈妈……”

我这一声喊出来后,凶巴巴的她一下子愣住了,她怔怔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很快轻咳了一声:“还没吃饭吧?大家都在饭堂吃饭,你也一块来吧。”

说完,她飞快地转过身,向一楼左侧走去,她走得很快,就像要甩掉我似的,我摇了摇头,追了上去。

走了一会儿,我回头看看站在门口的阿叔,他正颤颤巍巍地站在院门口看着我,见我看他对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去吃饭。他那头白发也随着他的手微微晃动起来。

十年了,阿叔何曾不是老了,我记得他同样没有亲人,身体还算不错,精神也好,自动揽下了看门的活,这一干,就是十几年了……

我跟着叶院长走进食堂,里面坐了好多老人和孩子,他们都在静静地吃饭,看到我们后,就抬眼看看就垂下了眼睑,福利院里的生活总是这样,经常会有像我这样莫名其妙的外人出现,只要与自己无关,他们都不大理会。

我们走到窗口打了菜,记忆中的方饭盒变成了不绣钢圆碗,伙食也似乎好了许多,一荤三素,加一个汤。

端着菜坐在桌边的我四处张望起来,企图在那一堆人群中发现熟悉的身影,叶院长摇摇头:“走的走,死的死,每年都要离开很多人,又会进来很多人。”

“就和当时的我一样。”我小声地说完这句,埋头吃起了米饭。

叶院长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现在的饭还咸不咸了?”

“还好,以前那个胖厨师,炒菜放好多盐,大家都不喜欢吃。”我抱怨道。

“陈厨师吗?他也不在这里了,得了病走了,肾方面的问题。”叶院长说。

我低低地说:“是盐吃得太多,所以肾不太好吗?”

我的话音刚落,叶院长就说了起来:“尿毒症,晚期了,可能捱不过今年了。”

我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心里埋怨起了自己,生病是谁也预料不到的事情,我不应该说什么盐吃多了这种无趣的话。

气氛有些尴尬,我发现我不能和叶院长一起气氛和谐地共进午餐,以前怕惯了她,现在见到,仍是忍不住的心慌!

“小红梅,你当时为什么要跑?你去了哪里?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叶院长严肃地问了起来。

为什么要跑?我实在想不起来为什么了,我为什么要跑呢?他们究竟骂我什么了?

我抿了抿嘴唇:“我去找我的亲生父母了,我找了很多年也很找到。叶妈妈,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她不回答我,默默吃完了碗里的饭,把碗放到了墙角的大竹筐里,然后对我说:“走吧,去我办公室。”

我匆匆吃完碗里的饭,如她一般把碗放好,擦了擦嘴跟着她往三楼走去。

以前叶院长的办公室就在三楼,我的房间也是……说起来,孤儿院的孩子是没有单独的房间的,大家都是住着上下床,一间屋里八个孩子,跟学校里的寝室一样,每天规定时间的起床、吃早饭,上学,严格遵守时间。

而我不同,我从李家回来以后似乎没上过学,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叶院长让我一个人住在三楼的房间里,偌大的那个屋子就我一个人,我天天拿着粉笔在墙上画画,有一天被她发现了,还一顿好打。

那时候的我,一个同伴也没有,每天不是在屋里画画,就是在河沟边发呆,如果不是被同伴欺负,估计我会在孤儿院里待到现在吧!

想想就觉得可怕,如果一直在孤儿院待下去,我现在会不会是留在厨房打杂,或者是打扫卫生,再或者当个保育员照顾老人和残疾的孩子?

然后我就要一辈子过那样孤寂痛苦的生活吗?

她走进办公室后,坐在桌边开始整理桌上的东西,我站在桌前看着她,也不坐,就那么一直看着。

“小红梅,你小时候也问过我。我的确不知道你父母是谁,孤儿园里那么多孩子,有些是派出所,医院送来的被人遗弃的孩子,还有些是被人放在门口的,你,就是第二种,我们根本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叶院长终于说话了,她的声音一惯的冰冷。

我迟疑了一下:“那我当时抱着的那个娃娃,它是哪里来的?”

“什么娃娃?”叶院长问道。

我咬了咬唇,翻出手机,把那张布娃娃的照片拿给她看。

叶院长看了半响:“这个娃娃是你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时,抱在手里的,那时候你两岁多,会说很多话了,可是却不知道父母的名字,也不知道家在哪里。”

“意思是,这个娃娃是我的亲生父母留给我的?”我激动了起来,急急地问道。

叶院长点点头:“院里的孩子都像你这样,只要有线索的,我们都会尽力帮忙。”

我笑了起来,总觉得叶院长瞒了我好多东西,她就是在一味地说着场面话。

“我记得我在一户姓李的人家待过,那时候,我叫李红梅。”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

叶院长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你记性那么好呢?还记得这事?”

“是,你给我说说那户人家的事吧?我七岁那年又是怎么回到这里的?”我双手撑着桌子,急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