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废弃工厂(十四)

我对着党子川点了点头,就和党父一起走了出去,我偷偷望了望他的脸,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很久没有睡觉的人一样,眼睛里全是通红的血红。

“党叔,你在担心阿姨的事?还是最近工作太辛苦了?你脸色不太好哦!”我忽然问起他。

党父眼睛闪躲了一下:“没事。”

我们一前一后地下楼梯,走到一楼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阿弃,你上班时候,就好好待在那库房,不要乱跑。特别是,不要去我这边的机床,知道不?”

“为什么?”他这番话来得突然,似乎是在向我暗示什么。

他迟疑了一下:“没、没什么。你听我的就是。”

他不再看我,迈开步子,大步大步地向工厂走去。我心里疑惑渐生,党父为什么忽然说这些话,他那边机床怎么了?自从他今天去了医院,就变得更加奇怪起来。

我们比昨天的速度快了一些,走到工厂门口时还差十分钟十点,如昨天一样,党父敲了敲铁门后,那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头打着呵欠打开了门,示意我们进去。

今天的党父很奇怪,站在车间门口足足站在一分钟,也没往里面走一步,脸上竟浮现出一层惊恐。我轻声问:“党叔,怎么了?”

“阿弃,要不然,你明天不要来了,这个地方……我感觉有些怪异。”党叔忽然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党叔,我不怕,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或许我能想个办法呢。”

党父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终于神色纠结地说:“今天我去医院的路上,竟遇到一个厂里面的熟人。但是这个人,古怪得很……唉,不说了!你今天待一天,明天不要再来就是。”

说罢,他捏紧了拳头,走了进去,径直走向自己那台车床。我无奈地摇摇头,走到那间小库房,坐了下来。

外面平台的妹子已经来了,她正拿着块抹布奋力地擦着上面的灰尘。天车那个黄色卷发的大姐正端着个茶杯慢悠悠了往楼梯上爬,今天她的衣服扣了起来,随着走路的晃动,空空****的,看起来极其古怪!

党叔说的话好生奇怪,我仔细地望向他那边的车床,那个方向,除了他,就只有那个年轻清秀的男孩了,也就是昨天那个磨蹭了好久才下班的蒋清华,那个飘忽眼神涣散的人。我隔得太远,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看见他似乎弯着腰在那里量着什么,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啊!

我忽然想到包里有电话,急忙掏出来,在上面翻了好一阵,找到了马小花的手机,我迅速打了过去,不等她说话,我马上说道:“小花,你马上找阿姨问一下,今天党叔和她去医院途中,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发消息给我……”

我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忽然看见刘主任背着双手从车间大门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向了我,我匆匆挂了电话,站起身来看向他。

“马小花,你身份证复印了吗?”他光秃秃的头顶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光亮。

我点点头,从包里摸出白天复印好的身份证递了过去:“小时候照的,和这样不太像……”

他接过来看了好几眼:“长得是不像,女大十八变,眼睛还是像,不会去整容了吧?”

我傻笑起来,他当我默认,摇摇头,把那张纸揣进裤兜里走了出去。刚刚走了几步又猛地转过身来:“马小花,一个小时后来办公室领一下你的工作服。”

我急忙点点头:“好的。”

他这才慢悠悠地走了出去,我百无聊赖地托着腮,看着平台上的陈莉干活。她指挥天车吊起了旁边堆着的几件毛料,把它们井然有序地放在台子上,然后拿着刷子一一刷起石灰。刷好后,她盯着图纸看了老半天,终于找了根凳子坐了下来。

我有心与她攀谈几句,她却半天不转过身来。倒是有个男人慢慢地走了过来,赫然就是那个身形古怪的男孩!昏黄的灯光的,他的影子就像一团雾气,阴森森地飘了过来,总让我有一种幻觉,他是虚无的存在,似乎就是拼凑起来的一样,别的人我不知道,这男人绝对有问题。

我默默地掏出了包里的铜镜,握在手心,紧张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近,看到了他那一张清秀苍白的脸。

";你好,我领个合金刀头。";那男孩把手撑在窗台上,弯着腰,探着头对我说道。

我忽然发现他的脸好怪异,似乎有很多很多微小的黑线,是我眼睛花了吗?我慢慢地凑近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盯向他的脸.他的脸似乎是一块一块拼接起来!那些细小的黑线就是一条条弯弯曲曲的细缝,这男孩诡异极了!我瞬间汗毛竖了起来,这个男孩让人毛骨悚然!

";你看什么?快点,我急着用!";他拍了拍窗台,催促起来!

我颤抖地点点头:";好好,你、你等着!";

我迅速弹跳起来,急忙往后面架子上找去,匆匆翻到一个合金刀头的盒子,比里面拿了一个出来,走到窗台前,他刚刚伸手要接,我砰地一下放在桌上.不敢看他一眼。

我心里暗暗期望着他拿了东西快走!一直说要探寻真相的我,此刻看到那张脸后,忽然怂了起来!

我埋着头盯着桌面好半天,周围已经寂静得没了声音,我忽然抬起头来,窗外已经空无一人了,只看见陈莉拿着一个高高的划线盘围着平台忙碌的身影。

我正松了一口气时,一个声音猛地在我耳边响起:";喂!我还没登记!";

我尖叫一声迅速跳了起来,那张脸离我近在咫尺!说这些话时,他脸上的那条条细缝就像一只只蠕动的蚯蚓一样,格外恐怖!他那如同浓雾一般的身体离我不到半米远,似乎一瞬间就可以把我吞噬掉,这两天毫无反映的耳垂剧烈地发烫起来!此人定是阴魂无疑!

我惊恐盯着他瞪大了眼睛,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桌、桌上有本子,自、自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