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预知死亡

一路上想着我的师父,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我要给你取个法名,叫什么好呢?嗯……就叫慧茅吧,慧是你这代的字辈,也是智慧的意思;茅,就是茅山的寓意……”

“慧茅,那个女的……简直就是半天云头晒谷子……嘻嘻,将就日完……”

“做法事的时候,不能和女的嘻嘻哈哈的,这样对祖师爷不敬,法事不灵了不说,还会报应到自己的头上。张国华以前就是出去埋人的时候,偷偷睡了别人家的小媳妇,结果锣鼓一响,一跟斗就栽倒在灵堂上,现在成了废人……”

“做人一定要有善念,做事一定要有慧心,你给老子好好记住!”

“我得感谢你老爹不要你了,我才有了这个梦一个好徒弟。”

“这钱你拿着,赶场天去买件棉衣。”

……

想着那个爱说歇后语的端公,想着他拿钱给我买衣服,教我做人做事的师父,就这样不在了……

忍不住又嘤嘤的抽泣起来。

什么时候,我居然在马背上睡着了,或者说是晕厥了。

悠悠然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乌驹直接将我驮到了马鞍山三班三公家的门口。

原来我们真的走了大半个晚上加上大半个白天的时间。

情况有点不对,家门口怎么有那么多人?难道真的是王毛狗来偷走了三奶的那一万块钱?

我立即翻身下马,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肥坨立即上前搀扶起我,疑惑地问:“哥,这是什么地方?”

我抬头看来一眼低矮的草房,忧伤地说:“到家了。”

“咋会那么多人?”

“不要废话了,赶紧去看看。”

很多村民围在门口,我的老爹老妈也在,大家发现了我和肥坨,还有那匹马儿,一个个都惊讶无比。

屋子里还有哭声,好像是杨梓姐妹的。

我立即朝堂屋跑去,却在门口被我老爹拦住。

“这些天你去哪里了,三公呢?”

想着唐家出现的那些变故,我本来很想给老爹磕个头的,但是现在看着他一脸不问青红皂白的威严,突然又失去了兴致。

我懒得理睬他,径直走进敞着门的堂屋,然后推开侧门来到三奶的房间。

外面的伙房,杨梓和杨楠正坐在板凳上偎依着哭泣,看见我来,反而哭得更凶了。

我没有心情招呼她们,直接进入三奶的卧室。

屋子里也围着几个女人。

“慧茅,是慧茅吗?”

三奶在**悠悠地唤道。

“是我,慧茅来了,……师母!”

这个时候,当着众多乡亲,我更应该把三奶称作师母。

“慧茅,你过来……”

我急忙拔开几个妇女,窜到三奶的床沿,低头在她的耳边小声问道:“师母,发生了啥子事?床下的箱子还在吧?”

三奶也小声回答:“在!”

然后悠悠地问:“你师父呢,他来没有?”

床底下的箱子还在,家里就没有出什么事了。但是突然有这么多人来到家里,肯定出来其它事情。

明摆着的,躺在**的三奶估计是病了。

前天晚上都还好好的,高高兴兴的数着一万块钱,现在怎么就躺在**了呢?

“师父……还在外面忙着呢,师母您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三钠的身体一直病恹恹的,以前一直都是在拖着熬着,就算三公坚持要送她去医院,他也犟着不去。现在有钱了,我就有底气对三奶说去医院。

“嘿嘿,慧茅,你别骗我了,你师父已经羽化了……”

羽化是道家对死的讳称。

我顿时一惊,三奶怎么知道三公的事情?莫不是黄元奎他们提前来了?

我胸腔里顿时燃气怒火,这黄元奎和谢八斤真是该死,三公死了我已经够难受的了,先去又把三奶气成这样……

“不要乱想了师母,我师父真的在谈大生意呢……”

“慧茅啊,你师父昨天晚上就给我传话了,他已经羽化成仙,我也要跟着他去了……”

啊?

难怪杨梓和杨楠哭成那样,原来三奶在昨晚上就预知了自己的死亡。

不对不对,民间传闻杨梓和杨楠都不是三公所生,三奶和三公的就算有爱情,也不可能到了生死相依的境界。

这其中,毕竟还有其它缘由。

“师母,你不要乱想,我马上送你去医院。肥坨……”

我朝外面一声大喊,就看见围在屋子里的女人们纷纷闪开,肥坨拎着硕大的斧头冲了进来。

突然想起,要送三奶去医院,叫肥坨也没有用。三奶不会骑马,就算肥坨背着跑,也不会有拖拉机快。

这事,还得麻烦我的老爹,他是这著名的赤脚医生,在村民中有一些威信,开口叫谁开拖拉机送三奶去医院,谁都会买这个账。加上三公了帮助过那么村民,积了那么多阴德,叫上谁谁都不会有二话的。

我立即跑出门开,扑通一声跪在我老爹的面前。趁这个机会给他磕个头,一举两得的事情。

“爸爸,你救救三奶吧。”

父亲有些愕然。

这几年我们父子的关系特别的僵,我的叛逆和他的**威,几乎到了让我们彼此绝望的地步,现在的这一跪来得太突然,他有些措手不及。

父亲有些尴尬地看看周围的人,嗫嚅着说;“我……已经给她看过了,活不过今天了的。一大早就开始说胡话了,说你三公死了,来叫她一起去成仙成佛……对了……三公呢?”

我顿时绝望,把对师父的思念和缅怀转移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身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站起身来,我已经泪流满面。

抹了一把眼睛,对诧异地看着我的众位乡亲们说:“我师父,杨江春端公,德轩法师,在昨晚上已经……”

想着三奶刚刚说的话,我立即把“死”字改变了一个说法:“已经羽化成仙!”

大部分村民还是听得懂的,顿时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开始抹眼泪。

奇怪的是,我的父亲却半点惊讶都没有,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或者他已经相信了三奶早上说的“胡话”。

“慧茅……慧茅……”

里间又传来了三奶悠悠的喊声。

在一边的母亲愣了一下,似乎才想起三公已经给我改了新名字。

“快去快去吧,这个时候正是你尽孝的时候。”

母亲就急急地催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