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卦象

梁珈已换了一身中式旗袍,盘云纽扣,精致的纹路,暗金丝线织就龙凤双簇,修身的剪裁,托出梁珈丰满的胸,纤细的腰身。

他们拿着酒杯,旁边侍者拖着托盘,恭敬地微微欠身,盘子上盛着一大瓶红酒。

梁珈十指如玉,拿起一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提起酒瓶往里面注入暗红的美酒。她首先敬了周启树一杯。

“爸,谢谢您收养我,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我敬您。”梁珈眸中星星闪闪,似乎有水光转动。周启树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真心对她好的人,她感动,更感激早已把周启树当成了亲生的父亲。

周启树看着梁珈一饮而尽:“好好”这个孩子,终归是他欠她的,现在终于长大,嫁给自己的儿子,也算有个好归宿。

小侍者非常有眼力见地给梁珈换下空酒杯,递上另一杯酒。

梁珈接过,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妈”她开口,双手悬空捧着酒杯。

梁文瑞并没有理她,只当没听见,转头拉着夏沁儿的手,抚慰式地拍拍,并对她说:“这意大利的菜果然是没有中餐好吃,还是你,在周家的时候给我弄的那道‘善鲤汤’最好喝。”

夏沁儿顺从地笑笑,笑容甜美殷勤:“伯母,您要是喜欢,回国以后,我天天给您做!”

梁文瑞脸色浮现出夸张的喜色,满口答应。

梁珈站在一旁,神色尴尬,还有一丝不忿。明明,明明她才是周家的儿媳,梁文瑞却公然应允夏沁儿出入周家做饭况且,自己敬酒,她却只和夏沁儿说话。

“唉,也是邢琛没有那个福气,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妻子”

梁文瑞这句轻飘飘的话,却让旁边的梁珈脸色惨白,一桌的亲朋好友面面相觑,再偷偷看被晾在一旁的正牌周夫人

梁珈身形微晃,忽然,一双手抚上梁珈肩头,随后一手滑到腰际,传递给梁珈温暖。

周邢琛右手紧紧揽着梁珈,左手拿过梁珈手里的酒杯,对梁文瑞遥遥一祝:“妈,我和珈珈敬您!顺便说一句,能娶到珈珈,是我最大的福气!”

梁文瑞和夏沁儿脸上有点挂不住,只能干笑掩饰。

梁文瑞喝了那杯酒,周邢琛揽着梁珈一桌一桌地游走,揽着她的手却从来没放开过。

明眼人都看出来,周家少爷对这位少奶奶,是多么看重,多么珍爱

婚礼结束,之前准备好的蜜月旅行也被提上日程。

国内天气微寒的时候,周邢琛梁珈二人已经在马尔代夫的海岛上拥抱蓝天大海了。

澄澈干净的蓝天,清爽透明的大海。温柔的风一阵一阵递送海浪舔舐柔软的沙子。此时夕阳西下,一层金光镀得海岸熠熠生辉,行走在沙滩上的两人犹如行走在金箔上。

周邢琛紧紧揽着梁珈的肩,他们沿着海岸线散步,引下一串串脚印。

夕阳西下的海滩犹如旷野。蓦然,四下无人的地方,梁珈看见一位老奶奶坐在哪儿,身侧围了许多他们看不懂的东西。

周邢琛顺着梁珈眼神望去,温柔一笑:“过去看看?”

“嗯”

她们相携来到老人身边。

老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闭着眼,在身侧摸摸索索。这是一个盲眼的老人。

惊讶的是,她是一副亚洲面孔。

“两位是哦,新婚燕尔,恭喜。”老奶奶手里捏着一块黑色的石子,放在掌心,不停用手指摩挲。

周邢琛挑眉,中国人?

“他乡遇故知,我和二位也算有缘,在此为二位起一卦,怎样?”

梁珈点点头,周邢琛自然没意见。

老人拿出一个竹筒,让两人一人抽了一支,再拿出一个空的龟壳,里面有三枚铜币,老人摇得叮当作响,半晌,三枚铜钱落出,两枚反面一枚正面。老人伸出枯树皮似的手,五指摊开掌心向上,梁珈会意,将两人刚刚抽的签文交到老人手里。

老人摩挲一阵,沟壑丛生的脸色皱纹更深,面色越发凝重。

“先生,小姐,卦象上说坎离相背,巽震不通。是说你俩一个是水一个是火,如果是对手则互相助益,节节高升。可夫妻”

“夫妻又怎么!”周邢琛听老人似乎要说出什么不详的话,脸色立刻黑了,一对俊眉皱得死死的,紧紧盯着老人。

老人愣了半晌,缓缓道:“夫妻,则水火不容。”

梁珈端庄的笑变得尴尬,周邢琛眸色渐沉,蓦然,他上前一脚踢翻老人身侧的龟壳,嘴里不屑道:“不过是唬人的,少来招摇撞骗。”说着还想动手拆了她的招牌。

梁珈使劲拦住,扯着周邢琛的衣襟远远离去。

“幼稚不幼稚?你和她生什么气啊。”梁珈和周邢琛并肩走着,回忆起那个在商业场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竟然会为了一个算命的一句不知所云的话而大发雷霆。

梁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周邢琛略含幽怨地看着她。

梁珈正色道:“咳咳虽然吧,她说的话的确可气。”

“哼,”周邢琛冷哼一声,补充道:“简直可恨。”

末了,他忽然放慢脚步,跟在梁珈身后,从后面慢慢圈住她。

梁珈停住脚步。

周邢琛把头放在她颈窝处,呵气道:“她根本不明白,我们俩走到今天,多不容易”

梁珈无奈一笑,温柔得握住他圈着自己的手,忽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

“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周邢琛低低“嗯”一声。

梁珈略略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之前,我提醒过你,夏沁儿接近你另有目的,当时你说不关我的事,”梁珈掰开他的手,转过身面对着他,直视周邢琛的双瞳:“现在,可以告诉我么?”

周邢琛俊逸的脸色浮现一丝严肃一丝挣扎,一丝无奈,最后望进梁珈春水一般的瞳孔里,全化作一汪柔情:“没事,和她母亲的死有关。”

梁珈还想再问,周邢琛已经拉着她的手,把话题扯到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