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委屈

梁珈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浑浑噩噩度过一整个下午,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她不敢出去,她怕,万一看到夏沁儿和周邢琛在客厅……她胸口一阵闷。

晚些时候,房门被人叩响,门外传来夏欣儿的声音:“梁珈姐,我备好晚饭了,出来吃点吧。”

梁珈开门,看见夏欣儿身着柔软的睡袍,外面披了一件轻薄的纱衣,脸上笑盈盈的。她不咸不淡地轻轻“嗯”一声,跟夏欣儿走出房间。

来到楼下,果然是一桌子好菜,色泽明润,香气四溢,即使是梁珈这样从小被严苛对待**出来的厨艺,大概也只是旗鼓相当。

周邢琛已经坐好,见夏欣儿和梁珈过来,便站起来,为夏欣儿拉开座椅,让她坐在自己身旁,对梁珈说:“你随意。”

梁珈回以一笑,款款落座,眼皮也不抬,看也不看周邢琛、夏欣儿二人,口中淡淡地说:“夏小姐好厨艺。”便自顾自夹靠近自己的菜品,形容优雅地吃起来。

夏欣儿似乎没有料到她这样不客气,竟然一句客套话都没有,她怔忪地望想周邢琛,却看见周邢琛探究的目光只逡巡环绕在埋头苦吃的梁珈身上,心里的气恼缓缓上升。

她拿过身旁一个青瓷杯子,紫砂壶里是刚刚煮好的茶水。

夏欣儿提起紫砂壶稍稍倾斜,一股碧幽幽的茶便注入青瓷杯,颜色温润,尤其好看。她晃晃青瓷杯,一抹茶香淡淡溢出。

梁珈抬眸,只见夏欣儿笑吟吟地盯着她,她一时不明就里。

这时,夏欣儿端着茶杯走过来,作敬茶状,笑说:“梁珈姐,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就像亲姐姐一样。”

梁珈不着痕迹地挑眉。

夏欣儿继续说道:“所以,欣儿敬姐姐一杯,因为姐姐身体不好,不适合喝酒,所以欣儿特地换的茶,姐姐不要拒绝欣儿啊。”说着,怯生生地看了梁珈一眼,模样可爱,真的就像邻家妹妹一样。

梁珈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伸手去接:“当然不会拒绝夏小姐的好意。”

梁珈手指恰恰触碰到杯子,夏欣儿眼底闪过一抹狠厉,小指轻轻一旋,杯口倾斜,一杯沸水向梁珈的方向洒去。

“啊——”夏欣儿手上被溅到几滴,故作姿态痛呼出声。

周邢琛立刻起身,本想查看梁珈手部烫伤,但看见她紧咬下唇,眉头轻皱,眼底虽然是一片痛色,但并没有半一点向自己求助的意思,但反观夏欣儿,双目汪汪看着自己,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他忽然很想看看梁珈被忽略的反应。

于是他快步走到夏欣儿身侧,温言软语安慰说:“很痛?”夏欣儿点头,周邢琛扶着她坐到沙发上,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半跪在她身前,替她上药……

梁珈蹙眉,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原本皙白如凝玉,修长如管葱的手,现在大片红渍,手指微微肿起来,还起了一个大燎泡。手上的皮肤泛起白边,似乎有脱皮的趋势。

再看看坐在离餐桌不远处的那两个人,梁珈忽然一阵难过,委屈,这个词第一次浮现在她脑中。

这时,夏欣儿的嗓音又不轻不重地传入她的耳朵,她在问周邢琛,婚期。

“邢琛,我们,下月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夏沁儿看着为她包扎伤口的男人,一脸羞赧。

周邢琛愣了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余光瞟到坐在餐桌旁的梁珈,见她只呆呆愣愣不知盯着哪个地方出神,于是有意无意提高音量说:“你说吧,你选的都好。”

“那——十号怎么样?”

周邢琛在夏欣儿手臂上落下一吻,说:“你喜欢就好。”

夏欣儿甜蜜一笑,藕臂顺势攀上周邢琛脖颈,嘻嘻笑说“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

又把头埋在他颈窝出,一遍遍呢喃:“邢琛,邢琛……我是真的离不开你了呢。”眼神飘飘悠悠却掠过餐桌,看到出神的梁珈,她心里一阵得意,一阵开心,更紧紧抱住身边的男人。

梁珈忽然觉得喘不过气,看着这满桌丰盛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她起身上楼,回到自己房间,烫伤也懒得处理,一下便趴在**。把头闷在枕里,再抬脸,枕上已盈了大片水痕。

梁珈电话响了,屏幕上闪着黎胤二字,她调整一下呼吸,努力笑了笑,接通:“小胤。”

“姐,你怎么样?周邢琛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现在在哪?…….”

突然间听到黎胤满怀关切的语调,梁珈差点要哭出声,她平复后说:“我很好,在周邢琛郊区的别墅里,这儿安静,环境很好,你不用担心”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听说,夏欣儿也在。”

“是,”梁珈故作轻松:“我和夏欣儿,没有什么冲突,没事的。”

“可我还是担心,姐,要不你……”

手上陡然一空,梁珈惊愕转头,却对上一双狭长幽深的眼。

周邢琛一手死死捏着从梁珈手里抢去的电话,一手提着药箱,脸色沉得可怕。

“哐啷——”他扔掉药箱,挂断电话。

“在和黎胤诉苦?”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额角微跳的青筋却昭示眼前人怒火的炽烈。

“不是……”

不等梁珈说完,周邢琛俯身上前,一下捏住她的下颌,他看着她痛苦的面容,狠狠说:“在说我是如何虐待你的,是么!”

梁珈使劲摆头,终于挣脱出来,她起身,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与他拉开一段距离,站到透亮的落地窗边。

月凉如水,皎皎洒落一地,替梁珈周身染上光晕,风动,几片落花打着旋儿缓缓飘落,梁珈绝美的脸上满是凄凉。

她说:“你干什么,你究竟想干什么?”

周邢琛皱眉,没有说话,就这么淡淡地望着她。

“你知道,我是身不由己,你为什么要这样,不管我做什么都要管着我拦着我,你明明就……明明就不爱我啊!”

听到这番话,周邢琛修长的眉毛舒展开来,唇角勾起一个似轻薄,似自嘲的笑:“这些,全部都是你教给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