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的孩子不算少,可每一个都是小小年纪就精明算计,那么澄澈的眼神,他还是第一次见,突然有些自卑地不敢触及对方的眼神,害怕自己腌臜的心思被看个干净。
小江九不等回答,一小步一小步地从楼梯上爬下来,他好小一个,下楼梯的时候还要小心扶着栏杆,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心思,他不自觉地走过去把小孩抱起来。
小江九不怕生,或者说是不怕他,见他走过去的时候会乖乖把手举起来,傅泽清很轻松地把人抱起。
小孩身上的奶味很香甜,他并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那还是爸妈死后,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会有喜欢的东西。
“爸爸!看!”傅泽清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就听到他怀里的奶团子说,“漂亮哥哥抱我了!爸爸,我要跟漂亮哥哥玩!”
出乎意料的,江临舟把他留了下来,明知道他是来干嘛的,还是让他留了下来。
江家公司的业务多,江临舟的野心又及其地大,半个月不回家都是常有的事,他需要每天陪着江九,偶尔带着江九出去找江先生。
小江九意料之外的乖,只要他在写作业,小江九绝对不会打扰他,那段时间初升高,小江九会离他很远很远的地方玩,捣鼓他的那些小玩具的时候也很小心。
那天他被冷落久了有些慌,把笔放下就在小江九的玩具毯子上蹲了下来,那时的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
或许是小江九一个人玩看得他有些心疼,也可能是因为害怕自己被小江九厌恶,被江临舟赶出去。
“小九九?”傅泽清温柔地喊他,小江九抬起头,呆呆到,“泽清哥哥。”
“泽清哥哥跟你一起玩玩具好不好?”
“不好,”果然,傅泽清心里冷笑,小孩子的心性难以捉摸,更不要说被这么厉害的家族独宠的小少爷了,自己就像是他的一个玩具,玩腻了,就该丢了。
他那肮脏的心思还没思索完,就被奶奶的声音打断,“九九知道哥哥也想玩玩具,但是爸爸说考试很重要的!哥哥要加油!”
傅泽清神情一怔,似乎没有想到这句话居然会从一个才刚相处三个多月的奶团子嘴里说出来。
所以?九九这些天不理他不是因为厌烦,是真的不想打扰他?可他刚刚在想什么!他在想自己被这么好的九九当成了玩具!
小江九看他眼睛红了,有些不忍心到,“那,那就先玩一会,但只有一会儿哦,哥哥玩完就要去写作业。”
那哄人的语气,傅泽清甚至反应不过来到底是谁在带谁,哽咽着说了一声好,接过小九九给他递过来的玩具。
那个境地让他怎么不对这个小孩产生不一样的感情?
江临舟把他带娃的保姆,傅连延把他当作是监视别人的工具,挂着父亲的名号,连他多少岁,上几年级,甚至是哪个学校都不知道。
可小九九,跟他说‘哥哥,要加油’。
后面上了高中,认识的朋友多了,因为江家的原因,很多富家子弟都愿意跟他交朋友,他成了傅家同一辈里,最让人羡艳的存在。
江九乖的很,跟他们出去聚的时候他也会把九九带上,眼睁睁地看着他家的奶团子成了团宠,就连秦邵那个冰块脸,也逗着他喊哥哥。
结果好半天,光听着小九九奶声奶气地喊哥哥了,不过那个时候自己走开了一下会儿,把九九给脾气十分温顺的许醒带着。
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的九九紧拽着许醒的衣服不放,还奶声奶气地说许醒香。
自那天后,傅泽清再也没有把九九带出去跟他们聚过,能推的都推开了,不能推的,他会让九九乖乖在家等他,然后差不多中场的时候就找借口离开。
好在江家的面子够大,没有人敢诟病他。
那段日子他过的是真的很开心,看着江九慢慢长大,让他有异常的成就感,那时候自己是除了江先生之外,九九最亲近的人。
“我养大的,毁了,也不会便宜别人。”傅泽清淡淡地说着,好像不过是一句稀疏平常的话罢了。
这边,江九飞快地跑去拳馆,刚进去,就看见台上一个人一拳砸在了闫哥的脸上。
闫陈一双鹰眼狠狠瞪着眼前的对手,抬手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这已经是第二场了,上一场被对手拖得久了,体力消耗了大半,现在这场完全是在强撑着。
“闫哥!”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局面,连观众席上仅有的两位观众也朝那边看了过去。
江九哭着小跑到了台下,看着对方脸上的青肿,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不是说好等我一起来的吗,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啊!”
“江九!过来!”江临舟厉声喝斥,可对方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闫陈的伤上,根本不会搭理他。
江临舟气得走下了台,傅连延沉着眉在后面跟上。
闫陈缓慢蹲下身,看着台下的小泪人,抬手想要触碰,看了看带着别人汗水的拳套生生忍住了。
“九九,别哭,相信我。”
“不信!不信!闫哥你快下来,我们好好跟爸爸说好不好!你快下来啊!”江九说到后面急得跳脚,死死拽着闫陈的拳套不放手。
江临舟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幕,“江九,放手!”
“不放!”江九说着眼泪又蹦了出来,可怜巴巴地看着闫陈,“闫哥下来。”
闫陈没有说话,但是江九能感觉到手里的拳套在脱离,死死抱住,“不可以,不可以!呜呜~闫哥,下来好不好?不要打了!”
可任凭他怎么哭,闫陈还是把拳套抽了回来,江临舟连忙上去把江九扯开。
江九哭着质问,“你为什么要欺负闫哥啊!他对你那么好!你昏迷时候的医药费,是闫哥不要命一拳一拳打出来的!”
江临舟眼睛也红了起来,“所以呢,我就要忍受他把我的儿子变成同性恋?”
“不是他把我变成同性恋,是你的儿子,就是同性恋!”江九失控大喊着,嘶哑的声音像是刀片,一下一下划在了江临舟的心上。
傅连延看不下去了,连忙抱开哭着的江九,“江临舟,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我怎么说话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江临舟也吼了起来,指着台上的闫陈说到。
“我就那么恶心要去为难一个孩子吗!是他!是他先要违抗我!早点拿钱滚蛋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猩红的眼眸看向江九,“是我的报应吗!为什么连我的孩子也是个同性恋!”
又恶狠狠地瞪回傅连延,“有我一个人对不起苏梨还不够吗!”
江临舟眼角微红,没有半滴泪,却让人清楚看见其中的绝望与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