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江九拿着一朵小向日葵,和捧着一大束新鲜向日葵的傅连延打了个照面,傅连延似乎丝毫没有意外他们的出现,热情打着招呼。

“哟,小孩来了啊?来看爸爸?”

“呃……嗯,傅先生……”

“叫什么先生,喊叔叔,”傅连延豪横地说到,废话!现在赶紧跟舟舟的孩子打好关系是正经!

不然等某人醒来他有要滚蛋了!妈的,给他惯的!傅连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病房,病**的男人仍旧是那副温柔的神态,只不过这副神态没有一点温度。

傅连延特别自然地把向日葵放下,而后又打开了窗子,西装外套一脱,衬衣袖子一卷,熟练地给病房收拾着,江九嘴角抽抽。

“傅叔叔,你跟爸爸感情很好啊……”江九尴尬地说着。

“还行,穿一条裤子的。”

这叫还行?江九疑惑地和闫陈对视了一眼,傅连延注意到二人的小动作,没有说什么,继续干着活,江九也不闲着,打了热水就要给江临舟擦身子。

虽然可能护工已经给爸爸擦过了,可是他既然来了就是要多为爸爸做一点的,谁知道帕子刚拧干,傅连延就走了过来。

“小孩啊,你这样擦不干净,还是我来吧。”

江九一头雾水,不是,这是他爸爸啊?怎么这个人比自己还要殷勤?还有,什么叫他擦不干净,他都擦了那么多次了,经验都摆在那了。

你礼貌吗?江九差点问出口。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傅连延只要公司有空都会开车过来给江临舟擦身子,而且他也跟医院打过招呼,护工只能是打扫卫生,绝对不能触碰他的舟舟。

更不要说擦身子这种事情!他来就够了!

现在江九在场,他理应不该阻止,可是就是忍不住打断,他的舟舟,他只想自己碰,别人谁都不行,哪怕是这个人的儿子!

这可怕又幼稚的占有欲,很难想象对象居然是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

大概是对面威压太大,江九下意识地把帕子递了过去,结果他就看见这个傅叔叔细致入微地给爸爸清理着身体。

看着奇奇怪怪的,江九忍住想把帕子抢回来的冲动,打算去扫地,可闫陈却先他一步干了起来。

护士姐姐进来的时候眼珠子都瞪大了,无疑,这屋子里三人,连带着睡在病**昏迷着的那个,这颜值多少有点逆天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进的不是病房,是剧组呢。

护士拿出自己的职业操守,提醒自己不要被眼前的男色蛊惑住,专心地检查病人情况。

“病人的恢复情况还是很乐观的。”护士笑着说到。

“那爸爸为什么还不醒?”

“这个恢复也是一个过程,需要时间,家属们也不需要太着急,这样情况稳定就是最好的消息。”

护士耐心解释,可三人中本该最淡定的男人此刻却急躁地很,“上个月你们也是这么跟老子说的,到底能不能治了,不能我就带着人转院!”

妈的!他已经看着一动不动的舟舟看了几个月了!一想到这几个月他的舟舟一直都是这副模样他就憋得慌!

护士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之前医院里也出现过不少医闹,现在这个先生态度还算是好的,就是着急抱怨了一声不过这种情况,作为家属着急他也是能够理解的。

于是耐着性子继续解释,“先生,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不过请您放心,主治医生之前就已经说过了,病人醒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而且病人的意志比我们想得要强的多。”

“护士姐姐,那你的意思是爸爸快要醒来了是吗?”江九交集地问道,一双温润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护士姐姐见她可爱,没忍住上手摸了摸他的头,“乖啦,你爸爸很快就会醒来,到时候就能带你回家了。”

江九听着心里暖暖地,可一旁的闫陈却看着那搭在江九的手沉下了眉,那手格外的刺眼,护士一转头,就看见闫陈那要吃人的眼神,吓得拿起文件夹就出去了。

目睹全过程的傅连延耻笑,“出息!”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江九走去开门,就见到了傅泽清那黑青色眼敛的脸。

“嗯?怎么了?是护工吗?”傅连延见江九突然没动静问到。

闫陈却察觉到不对劲走了过去,结果就看见了傅泽清,一把把江九揽了过来,冷冷地看着他。

“你来干什么!”

“呵,江叔从小就照顾我,我还不能来看看他了?”傅泽淡淡笑着,脸上的温和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处。

闫陈沉着眉看着对面两手空空,一下就猜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还不等他猜出对面的动机,傅泽清就先他一步走了进来。

傅连延睥睨地看着他走过。

“父亲。”

“父亲?!”江九一脸懵逼,“泽清哥哥,这个傅叔叔是你爸爸啊!”

实在不怪江九反应慢,要知道那个时候江临舟根本不想看到傅连延,傅连延想要得到他的消息只能通过临舟这个孩子。

一开始自己还能偷偷摸摸跟小孩见面,可后面不知道怎么被江临舟发现,把江九看得更严了,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有江九这条线,自己所能得到的任何消息都被冠以官方。

而傅连延根本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出现,于是他在宗族中给自己过继了一个孩子,就是傅泽清。

好在当时自己在傅家已经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了,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再加上傅泽清那会家里刚好出事,自己怎么着也算拉了他一把。

他让人把傅泽清送到江临舟面前,说这就是他生的儿子,想要看对面是什么反应,结果十五岁的傅泽清第一次给他带的话就是。

“江叔叔让你说话过过脑子。”

傅连延心里那个气啊,心说江临舟不愧是你!好在后面江临舟接受了这个孩子,倒也不是大发慈悲,只不过九九确实也喜欢跟傅泽清玩耍。

自己公司的事情多的忙不过来,有时候一周都回不了家一次,有傅泽清帮忙陪着,也算降低了自己对江九的亏欠。

傅泽清不辱使命,把江九带的白白胖胖的,还有江临舟的消息,也全都给他打探出来。

他也不是想要江临舟什么公司机密,只是想要一双眼睛帮自己看看对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按时吃饭。

这一切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种习惯,哪怕现在四十岁了,他还是希望他的舟舟一直活在他的视线里。

那段时间他的野心大得离谱,认为造成二人分别的原因全都在于自己不够强大,他不要命地拉项目,国内的钱挣得慢他就去国外,打下一片又一片的天才回来。

他设了一个局,本意只不过是想让江家在自己手里控制着,舟舟的昏迷他控制不了,但是他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希望他健康快乐!

除了这个,还有一步脱出了自己的掌控,那就是傅泽清对江九的感情,他从未想过傅泽清这种冷血到骨子里的人居然会爱上舟舟的儿子。

傅连延见到傅泽清没有好气到,“你来干什么。”昨天晚上秘书就跟自己说对方想见他,笑话,背着自己从国外跑回来的事情还没算,想见老子,哪有那么容易。

养不熟的白眼狼,老子也是你能摆一道的!

“父亲,我来看看江叔叔。”

“现在看到了,可以滚了。”傅连延冷冷说到,江九想要说情,被闫陈阻止。

傅泽清平了平眉,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又看向一旁的江九,怪异地温柔说着,“九九,江叔叔没有跟你说过,他跟我爸……”

“够了!”傅连延突然喝住,双手叉腰深呼了一口气,指着闫陈,“你带小孩先回去。”

闫陈没有说话,点点头,揽起江九的腰就往外面带,“诶?我还没跟爸爸说话呢,走那么快干嘛啊!”

闫陈没有搭理江九说话,狠心把门关上,江九着急地捶着闫陈的背,“闫哥,你放我下来!”

“听话,明天再带你来。”

江九虽然生气,但奈何力气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对方,只能气鼓鼓地说,“好吧。”声音闷闷的,不着地还以为是有谁讨厌得让他永远不要看自己父亲了呢。

病房里,傅连延沉着眉,“什么事。”

傅泽清脸色淡淡,“您确定要在这里说?”

傅连延看了一眼病**躺着的人,下一秒又烦躁地朝门外走去,傅泽清在后面跟着,病房门刚关上,傅连延的拳头就砸了过来。

这个拳速,根本不是他能躲得过的,他也没打算躲,就这么硬生生地挨下了一拳,闷哼了一声,眼中染上血色。

傅连延抓起他的衣领就往墙上撞,“你小子不错啊,现在都学会要挟我了!”

傅泽清咽了一口血腥,“这不都是父亲教的好吗?”

“妈的!老子当初真后悔收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傅连延说着用力踹了一脚傅泽清的腹部。

傅泽清疼地直冒冷汗,他身体不算弱,可从昨天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没合过眼,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凌晨四点才上的高速!

更不要说,傅连延这种打了十几年拳的人的全力一击了。

“父亲,你最好打死我,否则,等江叔叔醒来,我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了。”哪怕这副狼狈模样,傅泽清仍旧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目的。

“你以为我不敢?”傅连延冷笑,他现在想要让一个人失踪,还真不是难事。

“父亲当然敢,只不过,你怎么能确定我没有后手呢,我万一消失了,当初的事情就全部会公之于众。”傅泽清说着又笑了起来,“我知道父亲不在乎别人的谈论,可是江叔叔呢,他要是知道是你……”

“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