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莲娜的帐篷独具特色,在众多的帐篷里一眼就可以认出来。毕竟,在这么多土黄的帐篷里,只有她的帐篷是粉红的;也只有她的帐篷周围开满了鲜花。

在这个时节的大漠里,鲜花比黄金更加珍贵。

“好看吗?这些花儿。我们的伊莲娜可是大漠的珍宝呢!只要她在一个地方呆了超过七天,那个地方就会长出花来。所以大漠的人们都叫她洁洛美朵,意思就是花之女神。”

丁克笑道:“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神奇。起初,我还以为这些花是那些的追求者为她种下的。”

在帐篷里,一位女子正好在给伊莲娜整理头发,一个东大陆贵族间最流行的发型正在她的手中慢慢形成。

不过,伊莲娜身子微微一颤,突然紧张了起来。

“伊莲娜,你怎么了?”正是朱丽叶的声音。

“是大坏蛋来了!”

“谁啊?谁是大坏蛋?”朱丽叶感到了伊莲娜的恐惧,也跟着害怕起来。

伊莲娜越来越紧张,躲在了朱丽叶的身后探出头朝向了门帘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我闻到他的臭味,他为什么要过来呢?呜呜……”

小女孩儿捂住肉呼呼的脸蛋哭起来。

“好象我家地小狗狗已经发现我了啊。为什么你地鼻子总是这么好用呢?看来下次去打猎。我应该把你牵上呢。”奥修斯推开门领着丁克走了进来。

丁克赫然发现。在朱丽叶旁边原来还有一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英格丽。

朱丽叶看见奥修斯和丁克同时出现。脸色微微一红。立即替下了头。不敢再抬起头来。

英格丽看着奥修斯进来。顿觉眼睛一亮。这样地男人。在帝国近乎绝迹。现在地纳诺曼帝国。充斥着脂粉气息。偶尔象那个斯考特一样地。也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

她甚至可以感觉得到。他地自信完全是源于内心。对自身地智慧和力量地绝对信任。这种完全发自于内心地信心。绝不借助于外物或外力。在这个堕落地时代几乎绝迹。

奥修斯看到英格丽后。脸上同样露出了惊异之色。但他仍保持那种优雅地举止。躬身见礼:“美丽地小姐。请原谅我地冒昧。我以为在我妹妹地帐篷里只有她一个人。”

英格丽更加地惊讶了,在这样的蛮荒之地,居然有人能行这么标准的贵族礼。而且还是一位蛮族刀客,这让她对奥修斯的好感更加强烈。

因此,即便是明知道身边地朱丽叶公主可能是来人的情人,英格丽也毫不避讳地将手伸向了奥修斯。吻手礼?

奥修斯微微一怔。然后非常优雅地抬起它,吻了一下,然后又朝英格丽欠了欠身。

至于丁克,为了让英格丽彻底对他死心,也学着奥修斯的样子,伸出手。本来他的动作优雅,但是偏偏做出一副色狼的样子,英格丽不免微微皱眉。

最后干脆无视丁克的存在,躲开了。

看到这种情况,丁克不但没有一丝男人被漂亮女性忽略的觉悟。反倒高兴极了。

朱丽叶瞟了他一眼。满含深情,眼中甚至含着委屈。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一定是奥修斯将她带来的。

为什么要带她来呢?

就在丁克陷入沉思地时候。伊莲娜却打破了这种还算协调的氛围,在朱丽叶的背后大声吼道:“大坏蛋。你又要欺负伊莲娜了,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伊莲娜,我的好妹子,你为什么这么说你哥哥呢?要知道,我可是最疼你地了。”奥修斯的脸上现出痛心疾首的神情。

跟在他身后的丁克看见伊莲娜的样子,以为她出于小孩子的本性在搞怪,不由得笑道:“伊莲娜,还好遇到了你的哥哥,不然的话,我可真得迷路了。”

伊莲娜仍旧躲在朱丽叶身后猛摇头:“伊莲娜才不想见到大坏蛋奥修斯,讨厌的大坏蛋。”

“看来,我们之间有些误会需要解决呢。”说话间,奥修斯猛地一个加速,一瞬间就来到了朱丽叶的身后。

就连丁克都没有能看清他地动作,双手就已经捏住了伊莲娜地脸蛋儿,开始用力地揉捏。让丁克都不免为可怜的伊莲娜担忧,害怕这个叫奥修斯地男人将她可爱的脸蛋弄破了。

也许又是同父异母地悲剧。丁克又开始他的胡乱猜测。

“伊莲娜,哥哥疼你不?”奥修斯一边问,一边把伊莲娜的小脸捏成各种形状。

“呜……呜……不疼!”可怜的伊莲娜哭着挤出一句。

“唔!手上力度不够啊!”

“疼啦!”伊莲娜大声喊道。

“这就对嘛!哥哥还是疼妹妹的。啊……”奥修斯发出一声尖叫,“小狗咬人啦!”

伊莲娜趁机挣脱了奥修斯的魔爪,紧握着粉拳,怒吼道:“你不是我哥哥!我恨你!奥修斯,我恨你!”

这就是伊莲娜讨厌奥修斯的原因吗?还真是有趣的仇恨。带着这样的感叹,丁克表情诡异地看着一脸捂住左手的奥修斯,邪恶地想:难道荒火族的人,都有这样喜欢**美好事物的爱好吗?

伊莲娜的脸是略带婴儿肥的那种脸型,也许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才会让奥修斯对捏她的脸如此着迷,连丁克也想试试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惜的是,对奥修斯的爱好,朱丽叶并不能理解,被伊莲娜悲惨的呜咽激起了母性。她阻止了奥修斯要继续摧残小伊莲娜地行为,把泪汪汪的小女孩儿护在了自己的怀里。而一边的英格丽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也挡在了伊莲娜身前,试图阻止奥修斯。

在丁克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一幅老母鸡护住小鸡地情景,可惜。这次是两只。他险些笑了出来。

丁克又想到了深爱着阿加西的那位荒火族王后伊莉,或许她嫁给伊莲娜老爹的原因之一是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丫头也难说呢!

不知道他的干女儿贝蒂怎么样了。回去后,一定去看看小家伙。

丁克努力控制住自己地笑意,干咳两声,正色说:“好了。不要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了。英格丽小姐,我来是想告诉你,恐怕我已经无力完成我们之间的契约了。”

出乎丁克预料的是,英格丽只是有些冷漠地说:“我早就知道了你根本就没有本事抓住聪明的火狐,不过伊莲娜会帮助我的。对了,伊莲娜,男人都是不可靠的生物,你说是吗?”伊莲娜想都不想。狠命点点头:“男人,都是大坏蛋!”

“英格丽小姐,作为一位来自新月学院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女士,您怎么能教小孩子这样地东西呢?况且。连您的父亲,似乎也包括在男人之列。难道,连他也不可靠吗?如果他不可靠,怎么会有您这样美丽的女人?”

丁克努力地为身为男人的同胞们辩护着,但他尽力保持礼貌。

“没有能力,却接受任务,为了达到自己地目的,无情地把女人推进危险的境地里,这样的事情恐怕女人是做不出来的吧!”英格丽的声音也开始大了起来。

“可是……我也有不顾性命地来救你啊!”丁克大声争辩,他可不想被扣上这样的帽子。

“不顾性命?哼。先生。亏你说得出口。在我这个当事人看来,您不顾性命的说辞充其量不过是个笑话而已。试想。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有什么资格谈拯救?

最不能容忍的。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捕捉火狐地能力,却骗了一位善良地少女随你进入险境。这就罢了,至始至终,你甚至都没有透露过此行的目地。呵,你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在撒谎!”

英格丽说得义正词严,配上那种抑扬顿挫的腔调,仿佛某位大法官在进行一场审判。

“我曾经捉到过它地,”丁克显得很平静,他知道就算要据理力争,也不能用声音来增添气势,“唔!还拔了它的毛!”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丁克再次从怀里抓出一根火红的绳子,上面仍挂着那个白水晶的心形吊坠。

伊莲娜突然叫道:“原来妞妞的毛是被你拔了!讨厌你,非常讨厌,连那么可爱的妞妞你也能下手!”

听到自己名字的一只小动物突然从睡梦中醒来,一下子窜到了伊莲娜怀里,然后睁大眼睛四处看看,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丁克身上。

这只可爱的小狐狸瞪着眼睛看着丁克,回忆起一个月前这个曾经给它带来过悲惨的回忆的恶魔,立即呲牙咧嘴地咆哮起来。尤其看见他手上那根用自己尾巴上的毛编成的红绳,吼叫声竟变成了凄厉的呜咽。

就是这个魔鬼,在它醉意朦胧中拔掉了她美丽的毛。

她原本是害怕被长老们闻到味道,特别通过荒火族和沙族之间的传送阵逃到人迹罕至的死亡绝地美美喝上一顿的,不料却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人抓住,扒光了毛。

要不是她本来就是伊莲娜的灵体幻化的,恐怕就逃不回来了。

失去了美丽尾巴的它,生活只能用“醉生梦死”来形容——荒火族祭祀们的羊奶酒最近一阵失窃的比例特别高……

看着火狐妞妞泪眼婆娑的委屈之态,英格丽更加激动,两手插在腰间尖声吼道:“所以说,男人是只会把危险留给女人,连可爱的动物都不会放过的冷血动物!”

伊莲娜也在她的身后挥动着拳头叫嚣:“臭男人,全是大坏蛋!”

身陷窘境的丁克把求助地目光投向了一旁看热闹的奥修斯,对方却给他一个“自己的事自己解决”的表情。然后也不管什么形象。无聊地掏起耳朵,俨然是因为刚才两个女孩子高声的叫骂震痛了他的鼓膜。

无奈之下,丁克毅然选择了逃跑。

本想继续看热闹地奥修斯见两个少女将恶狠狠的眼光转向了他,知道大事不妙,赶紧夺门而出,朝丁克追了出去。当然。他还不忘丢下一句:“等着,我去把那毫无爱心的家伙抓回来,任凭你们处置。”

离开帐篷后,奥修斯突然拍拍丁克的肩膀沉声道:“我真佩服你。你居然能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挑战萨尔瓦多那个怪物。作为男人,我佩服你的勇气。”

看着奥修斯似笑非笑地表情。丁克有些崩溃地吼道:“不是那个样子!我只是因为她是我的同伴才去的。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上她这样的女人的,你看,她既没有身材,脾气又坏,最重要的是,还没有口德。这样的女人,谁要和她在一起,准会疯掉!”

奥修斯的笑容更甚:“别人疯不疯掉我不知道。不过现在我却知道,马上就要疯掉地人会是你。”

“为什么?”

“丁克,我要杀了你……站住!”

已经不需要回答了,英格丽暴怒的声音已经在他的身后炸开。

“救命啊!”丁克如同一阵风般消失了。留下英格丽毫无顾忌的破口大骂,全然没有贵族小姐应有地矜持。

在荒火族聚居地最大的帐篷前,伊莲娜的父亲,荒火族的首领巴拉贡背对着他的妻子沉声说:

“伊莉,我不知道当初让奥修斯离开大漠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恨着我;他一直觉得我背叛了他的母亲。唔!我隐隐看到了一些东西,应该是关于未来的。很模糊。伊莉,告诉我,在露娜离开的时候,她到底告诉了你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伊莉挤出一个笑容。“她给我说:奥修斯是个好孩子。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他。”

“你不用骗我了,伊莉。六年了,你从来没有象今天一样开心过。即便是阿加西出现。你也没有这样的表现。是同那个叫做丁克地年轻人地苏醒有关吗?沙连天大人对你说了什么?是有关伊莲娜的命运吗?”荒火族之王巴拉贡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伊莉赶紧摇摇头:“不是您想地那样,我想您误会了。对于丁克的到来,我只是高兴。沙连天大人告诉我,伊莲娜地眼睛这次一定可以治好,因此我很高兴。”

巴拉贡不再说话,只是睁着深褐色的眼睛凝视自己的妻子,似乎想要看透这和他生活了将近七年的女人的内心,以便寻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罢了,罢了,你我夫妻近七载,有些事,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只是,我还是得告诉你,为了我们荒火族,我可以牺牲一切的。听清楚了吗?伊莉。”巴拉贡变得歇斯底里,他一拳头砸在石台上,“不管什么,都可以牺牲掉!”

他话音未落,一米来高的石台化作齑粉,随着大漠的风飘散了。

在伊莉的记忆里,这还是巴拉贡第一次这样对她吼叫。

她努力让眼泪不掉下来,语气平淡地说:

“今天的宴会,我就不参加了。巴拉贡,你就去送送我们的儿女吧,听沙连天大人说,这一走,要两年后才能回来。”

说完,伊莉就回到了帐篷里,把巴拉贡一个人丢在门外。六年前,露娜,也就是奥修斯和伊莲娜的母亲,在临死前把伊莉和巴拉贡分别叫到了自己的帐篷里交代了遗言。

在她死后十五天,伊莉同巴拉贡就宣布大婚。这成为了奥修斯对巴拉贡憎恨的根源。

不过,身为雪山后人的露娜到底告诉了伊莉什么,让她放弃一切,包括深爱的盗墓之王阿加西,选择嫁给蛮王巴拉贡,一直是个谜。

伊莉回到自己的帐篷后,靠在了门后的屏风上哭了起来,每次面对自己的丈夫,荒火族的王巴拉贡,她都会紧张得近乎虚脱。那个秘密,她却不得不保护起来,那是在月族公主露娜死前利用魂幻士和圣言师的两种力量给她看到的未来,一个悲痛得几乎让她疯掉的未来。

这才是她不告诉巴拉贡真相的原因,已经把整个种族的利益当成自己全部生命的他,难免会因为一些事情而犯错。

命运一旦改变,所引发的连锁反应会让这个世界更加的混乱,同时也很可能让原本能救的人死去,原本不该死的人死去……许许多多的悲剧,也会随之发生。

许多时候,许多事情,让人无可奈何。

如果一味地逃避,总有一天会被追上,给你最致命的一击。

这就是命运。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但伊莉并不甘心认命,因为她已经想好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出手,改变命运,那样就能结束这段可怕的灾难。

机会只有一次,在机会出现之前,她必须得把所有的一切都藏在自己的心里,哪怕看到再悲惨的事情,都只能强忍着改变的冲动继续等待。

哪怕将要面对的灾难再可怕,她也决定让命运按照它应该的轨迹自然而然的行进,直到那一刻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