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瓦的家所处的地方其实只能算是伊索克城的外城,他们这些地位不高的商人能在这里拥有豪宅完全得益于他的祖先在外伊索克城打下的基础。

在外伊索克城最多的要数酒馆和旅店了。

每年的这个时侯,整个大陆西部的领主或者他们的亲信都会云集于此,缴纳岁贡。

尽管除了新上任的领主,其他人是不要求每年都要亲自来的,但是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没有特殊情况,领主们都会欣然前往。

而内伊索克城自成一体,不到规定的时间不会开放,外来者必须在外伊索克城等候。于是酒馆和旅店的老板们便迎来了一年最幸福的时光。

不过,这里还有一种让人艳羡的行业,就是银行。领主们拿着见票即付的银行凭票到柜台前,不消片刻就能拿到与凭票等额的真金白银。

当然,这要耗费一大笔手续费。但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没有人会带着一大笔现金满世界跑,通过银行转账倒成了首选。

这笔手续费倒是物有所值。

丁克早就预料到在这里可能会碰上几个到过夏尔山地的人,难保不会一眼就认出他,叫出他的名字,然后聚上一帮围观者。他可不想被一群狂热的崇拜者围追堵截,又平添许多烦恼。倒不是丁克自以为是,而是夏尔山地领主的大名已经在短短工夫就传了很远。一路上,他听到了太多关于夏尔山地的传言,可以说,人们谈论的各种话题中往往都牵扯到他本人和他的夏尔山地。

传言往往都会在不断的口口相传中被有意无意地夸大。同所有地传言一样,近来在夏尔山地发生的那些事情就被完全神话了。

谈论者无论到没有到过夏尔山地。都会说上一段有关夏尔山地的故事,仿佛一夜之间,夏尔山发生的奇闻异事地就成了人们耳熟能详、反复谈论地新鲜事,给人们枯燥无味的生活平添了许多乐趣。

然而。这些故事在丁克这个当事人听来都觉得甚为惊奇。有时候还会感到微微脸红。因为谈论者确实言过其实了。

丁克身边地好兄弟阿尔瓦则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会找机会悄声询问一些更为细节地东西。倒让他有些避之不及。

看到丁克闪烁其词。阿尔瓦就将这些传闻全部当作了事实。丁克在他心中地形象因此变得更为高大了。说他已经将丁克当成了一生追慕地神也不为过。总之。阿尔瓦已经打定主意跟随丁克。干一番他祖先想要干。而未能干成地事业了。

关于夏尔山地。人们谈论地焦点无非集中在三个方面:

金钱、女人、势力。

诸如夏尔山地的那群天使般地女孩子如何为年轻地领主争风吃醋。还有两三位公主险些大打出手。矮人和人类联合商会在蓝天大草原地负责人阿碧丝小姐竟然表明了自己是西斯公主。只为使夏尔山地的领主成为她地驸马。

索尔王国的三王子殿下奥兰多为了答谢年轻的领主在炎魔精英手下的救命之恩,不但呈请奥法三世封此人为二等子爵,甚至将自己的爱人,来自皮耶罗联合王国的艾琳公主拱手相让。

信仰相悖的德鲁伊和死灵法师在这位年轻的领主身旁效力,只因这位领主地背后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力量,是他们都敬畏的。威震大陆的风蛇强盗团也因此而覆灭,就是最好的佐证。

夏尔山地是神灵眷顾的地方。神灵为了向世人昭示他们对人类的恩宠,特别馈赠了领主和他的妹妹一人一座城堡。自然之神馈赠的橡树城堡归领主所有,预示夏尔山地将会同橡树一样四季长春;大地之神和她地四个女儿馈赠的蔷薇城堡。是希望漂亮的蔷薇天使集天下的宠爱于一生。

三大财团嗅觉最为灵敏,为了寻求和这位年轻的领主合作,提前就在夏尔山地的门户之外占据了有利地形。过往的商客悉数被吸引至此,夏尔山地一派欣欣向荣……

当然,所有话题中最为人称道的是夏尔山地如何在一夜之间剿灭风蛇强盗团,并擒获大量俘虏;在那场空前的盛大地拍卖会上,出现地那些难得一见的大人物,拍出地那些神奇的宝物,以及喊出的那些高价等等。

对于大多数小领主来说。每年的纳贡之会也是结识朋友,拉关系的好机会。同时,很多大商人也会慕名而来,因为他们总能在这里找到商机。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带着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或者什么新奇的理论的人来这里寻求被赏识的机会,以图改变自己的命运。

不难预见,一旦有人发现丁克这位神奇领主的存在,找他攀交情。套近乎的绝不在少数。至少一路上他就听见不少人扬言。愿意花费客观的代价找到他的下榻之所,以求得和他邂逅的机会。

最可怕的还是不少领主和商人表示要将自己的女儿或者妹妹之类的少女介绍给他。即使做不成领主夫人,成为他的情人也是愿意的。当然,背后的目的不言而喻,无非是想和他拉上点关系,搭顺风车罢了。

每当听到这些,阿尔瓦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打趣丁克一阵。丁克则自动过滤这个家伙的噪音,闭目养神。丁克的沉默不会打消这位爱嚼舌根的少年的兴致,他往往因此能喋喋不休地说上半小时,当然,他尽量说得小声些,因为吵醒了凯瑟琳就会大大不妙。

认识丁克这段时间来,阿尔瓦发现自己身上的宝石总会不翼而飞,联系到丁克用高级魔法水晶喂养凯瑟琳时的情景,他琢磨出了缘故,然后向丁克求证。罪魁祸首果然是贪嘴的凯瑟琳。

于是阿尔瓦不但打消了之前想借凯瑟琳来向他的那些朋友显摆的想法,还尽可能不引起小家伙地注意。

须知,想要负担凯瑟琳一天的消耗,那代价实在是太高了。阿尔瓦自问他的零用钱是不足以承受这笔开销的。

不过,阿尔瓦也没少破财,凯瑟琳楚楚可怜地眼神往往让他难以抗拒,总会情不自禁地掏出一两块宝石,等他清醒过来,又不免痛心疾首。于是阿尔瓦打定主意,绝不再去逗弄她,甚至有意识地避开小家伙的眼神。

丁克之所以搭乘阿尔瓦的马车赶往内伊索克城,完全是为了避人耳目。阿尔瓦在外伊索克城小有名气。至少在那群纨绔子弟和街头混混之间是这样的。

绝没有人会想到,他们正兴致勃勃谈论的那位夏尔山地的领主就在这位老兄的马车之中。

一路上,阿尔瓦的马车停了好几次。都是一些带着什么新发现,寻求赏识的人挡住去路。阿尔瓦照例打赏一些被他戏称为“买路钱”地资费,然后在来人感激但又失望的眼神中继续前行。

那些伊索克城的常客和当地人已经习以为常,阿尔瓦却是第一次,因为每年地这个时侯,他往往是因为宿醉而在某个地方呼呼大睡,哪里起得了这么早?

也许是抱有类似目的的人太多了,那些领主和贵族已经厌倦了拦路者年复一年喋喋不休的自我推销,一见这类人往往都会避而远之。以求得耳根清净。

况且,在这里,他们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贵族的仪表,不能对任何一个人大发雷霆,以免被当成某个偏远山区来的乡下人遭受冷眼。

不得不说,这种心态确实让联盟的西北办事处成为了文明世界的典范,联盟的官员们长长鼓吹这是联盟优越性最具说服力地凭证。

隐藏在车中的丁克恢复了原来的装扮,只因他要进入内伊索克城必须出示身份,再乔装改扮就多余了。虽然那些守卫未必会是那种势力小人。但是保不住他们看出端倪,认为他心怀叵测而生出事端。

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联盟规定,每块领地只允许一个代表进入伊索克城。而且,每当这段时间,大量的佣兵和军队都会聚集于此,一来维持治安,二来就是保护大笔的现金。

搭乘阿尔瓦的马车来到伊索克城的心脏内伊索克城大门之外,丁克还是被拦住了猫在他怀里的凯瑟琳探出胖乎乎地脑袋看看来人。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就缩回去继续打盹。

阻挡丁克的不是城门口身穿铠甲,骑着骏马的卫兵。而是一位将自己藏到巨大的黑色帽檐的流浪者,仿佛这巨大的帽檐就是他的屋顶,而他本人就居住在这移动的屋顶之下。

此人突然出现在马车之前,将驾车地车夫吓了一跳,根本没有来得及拉缰绳。好在两匹本来还被他认为有些不听话地坏家伙居然骤地停下了,否则真担心会出现一场惨剧。

在伊索克城,马车撞人,马车负有全责,即便不会因此吃上官司,也要赔上不少钱才能了事。总之,会很麻烦。

阿尔瓦照例拿出了一枚金币,这是他今天第七次掏腰包了。他的家离这里仅仅五里路地距离。

拦路的陌生人没有接受阿尔瓦的金币,反倒摘下巨大的帽子,苍老的面貌就显露出来了。黑色的帽子到了他的手中宛如一只巨大的乌鸦张开的翅膀,将要飞上云霄。

他的装束像是一个巫师,这幅尊容也和格里佛里诺有些相似。

表面看来,既像是躲在幽暗的地下实验室中进行魔法试验的炼金术师,又像是出没于目的之中炼化亡灵的亡灵法师,或者只是一个为了不可能成功的实验绞尽脑汁的魔法师。但是,丁克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魔力的波动,这立即引起了他的兴趣。

见丁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此人,阿尔瓦将呵斥的话全又咽下,也开始学着丁克的样子打量眼前之人。根据他地经验,能够让丁克生出兴趣的任何人和物都是与众不同的。现在,他也想知道,这位老头儿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先生,您这是何意?”丁克小心询问。

“年轻人。就是我不拦住您地座驾,恐怕我身后的那些人也不会允许您坐着马车继续向前。再往前,就是内伊索克城的范围了。”

“您说的对,我是该下车了。”丁克一边说着,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对阿尔瓦说道,“我的兄弟,你呢,就回家去吧!我办完事情。就来找你,然后去我的家。”

“那么你就一路小心了。”阿尔瓦笑着说道,“尽管内伊索克城的道路上据说连石子都不会有一颗。但是保不齐你会因为看到某位美丽的女领主而撞倒了一位路人。很不巧,这位被您撞倒的先生是一位大公或者王爷,私下里会找你麻烦。当然,你不会害怕任何人,但是……”

“打住吧,打住!我地兄弟,你的喋喋不休远超那些自我推荐的人,而且你还总能用一两枚金币让他们住嘴。哦,我说。你那么善于联想,不妨也去搞点什么试验啊之类地东西,总会有人愿意为你的试验成果进行投资,没准儿还能让你发上一笔的同时在大陆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您就挤兑我吧!但愿您送走了一位喋喋不休的好兄弟,不会迎来另一个喋喋不休的陌生人。”阿尔瓦丢下这一句,命令他的车夫驾车离开了。

丁克转过头来打量着那位别晾在一边的陌生人:“那么老先生,我地兄弟是不是真有未卜先知之术?”

“您有!”老人说道,“我要向您推荐的正是能让您在大陆上留下名字的东西!”

“我吗?”

“是的!”老人的神情颇为严肃,目光中带着赤诚。

“哈。那您何必来找我!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

“您有!”老人说道,“我在您的眼中看到了野心!”

“何以见得?”

“因为您看所有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老人说道,显得很自信,“在一头龙地眼睛里,看什么东西都是一视同仁!”

“哦,想必您了解龙这种生物。”丁克笑了起来。

“不!我不了解。”老人说道,“但是,我见识过的人中,以此自居的人不在少数。”

“哈。幸好我并不希望成为一头龙。龙有龙的烦恼。对亮晶晶的东西有种本能的渴求,欲罢不能。”

“这点倒是和我们有些类似。”老人叹了口气。

“我们?”

“不是说您。”

“那就好。”丁克说着。从钱袋子里掏出一枚金币,可他发现拿出的是一枚大索尔,但他毫不在意,直接递给老人,“拿着吧!拿着。”

老人摇摇头,表示不要。

丁克认为遇到怪事,难道这个老头子胃口很大,一枚大索尔尚不能满足他,又或者,他真的有什么好东西,使得他如此执着。

于是,他决心试探一下,干脆又掏出四枚大索尔,试图用金钱衡量老人的决心或者判断他地意图。他说道:“这里,五枚大索尔,一共六十个金币,归您了。”

“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老人眉头微皱,目光中甚至有些不屑。

“至少可以将您地衣服换一下,头发也梳理一下。”丁克心中冷笑,语言也就受到了这种心理的驱使变得有些不同了,他说道,“还有你地房顶……哦,请原谅,我指的是您手中的帽子,它太像房顶了。”

“年轻人,您就嘲讽吧!须知,外观往往和事物的本身完全不符,世人都容易为表面的装饰所欺骗。我呢,是想来告诉你造物主赋予人类智慧的本意,但是您不愿意了解,还试图用带着铜臭的金钱驱赶这种幸运,实在是可悲可叹!”

“老人家!”丁克学着老头子的口气,算是回敬他的话,“您就把您的新发现留给感兴趣的人吧!”

“好吧。好吧!随你怎么说,反正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以为常。不过,为了纪念我最后一次在内伊索克城门口碰运气,我想留下几件东西。”老人将“碰运气”这个词儿咬得很重。如同和它有什么深仇大恨。

“给谁?我吗?我看不必!”

“不是给你,只是为了让有朝一日这些人类智慧地结晶发挥效用的时候,让你后悔,那是对您今天对一位老人傲慢的惩罚!”

“那我就更不该看了!”丁克说着,举步要走。

但是老者挡在了他跟前,瞧他那阵势显然下定决心留住他了。

这时,二人的交谈已经引来了大批看客,至于那些负责城防地人也站在内伊索克城的区域内保持一种警戒,认为二人一唱一和。有什么别的企图。

当然,这些身穿甲胄的卫兵只属于内伊索克城,即使二人在他们面前大打出手。也不关他们的事。

一来,外伊索克城不是他们管理的范围,他们擅自插手,就越权了;二来,恐怕这是什么调虎离山之计,在联盟成立之处就有过类似的事件,因此严令内城的侍卫没有命令不得跨出内城的范围。

“您这是……”丁克压低了声线,他可不想被人认出来了。

“为了人类地智慧不被蒙于尘垢做最后的努力!”老人眼中全是那种坚定之色。

“好吧,先生。您胜出了!说吧,您究竟要我看什么?”

“两三个小实验!”

“魔术师的把戏?”丁克咕哝道。魔术师是人们对那些装神弄鬼,愚弄世人者地称呼。往往依靠一些小伎俩欺骗一些没有见识的普通人,获取钱财。

“您看出我不是什么魔法师了?”老人吃惊地问。

“是的,您的身上没有任何一种魔法波动。”丁克倒有些奇怪了。

“对!我是一个普通人,不过我可不是魔术师。现在看来,您却不普通,至少一般人是不能一眼分辨二者的区别的。”老人的目光灼灼。

“现在,您还是一位诚实的人。先生。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别阻碍了交通。”

“如果两鬃如霜的老人都不忠不信,人世间谁还谈得上忠信?!”老人说完,转身在前面带路。他似乎已经料定,丁克会跟他去。

“那么就请您这样一位忠信地老者展示智慧的结晶吧!”

“这边请!”老人右手虚引,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丁克毫不迟疑,举步向老人指引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约六七分钟,便来到一个小巷子中。在一顶帐篷外停下。也许这就是老人临时的居所。

这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正好是丁克的耐性所能承受的范围。

帐篷是紫色的。至少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是。现在,因为年深日久,风雨地洗礼,它的色彩已经微微褪去,并蒙上了一层厚土。也许那并不是什么厚土,本身就是一些污渍,谁知道呢?

总之,它和它的主人一样,显得很落魄。

虽然它的门——如果那快沾满油腻的破布能称作门的话——始终敞开着,但是根本不用担心有小偷来光顾,因为那夹杂着各种奇怪味道混杂在一起的腐臭气味足以击退任何一个试图靠近它的人。

“年轻人,我就不邀请您进去了。您稍等片刻,只消半分钟,哦,也许更短,您就会看到我们人类的智慧有多么神奇。这种智慧是造物主单单赋予人类地,不再借助任何神奇力量就能展现神迹。”

“先生,我等着!”丁克尽可能克制自己不耐烦地情绪,但是他这话已经让他的想法表露无疑。

“是地!”老人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他还是掀开那道门走进了他的帐篷,不大工夫就搬出了几件小玩意儿。

瞧他珍视的样子,不亚于一个小孩子在向他的玩伴显示他的玩具。

老人拿出的第一件宝贝,是两块黑不溜秋,拳头大小,微微泛着一点光泽地石头。他一只手拿一个。分得远远地。

看到丁克询问的眼神,老人微微一笑:“先生,我猜您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我再不向您展示让您感兴趣的东西。您即使不掀掉我地蜗居,也该扬长而去了。”

一边说着,老人一边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丁克:“您拿在手里试一试,将它们靠近。”

丁克照办。立即,他感到两块石头之间衍生出一种奇怪的力,正试图阻止他将它们靠近。当然,他只需微微用力,就将它们靠在了一起,但是这股力随着距离的拉近更大了。

怎么回事?

他确信这不是什么魔力。似乎只是石头本身之间的力量。

“先生,您试着将其中一块颠个个儿!”

丁克照办,两块石头奇迹般地结合在了一起。

这是……

“怎么样?想必您的兴趣被勾起来了吧!我的那位老伙计当初就是拿着这玩意儿在这里等待。等啊等啊,终于等来了死亡。”老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虽然挂着浅笑,但是眼中却闪动着泪花。

“确实是神奇的石头。我看见,他们像是被一分为二!”

“对,它们原本是在一起地,是一个整体。您不想听听是如何发现它的吗?”

“当然!”

“您知道这个吗?”

“知道,是望远镜,术士们的小把戏。”

“我地朋友用它观测天象。当然。他为此损失掉了一只眼睛。太阳神也许不希望有人窥探他的隐私!谁知道呢,总之我的朋友试图看看太阳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时候,终于受到了惩罚。于是他转而望黑夜。月亮和星辰没有那么大的脾气,可惜它们不是太小就是离得太远,唔,我朋友说除了月亮,它们是因为离得太远。哦,他甚至说,不少星星甚至比月亮大得多。”

“您相信他吗?”

“怎么不信!我相信他。正如他信赖我一样。瞧瞧,偏题了,我们总是在研究一样事物的时候,被另外一件东西吸引。不过这样也好,往往能有预期之外的发现。”

“譬如……”

“譬如您手上的东西!”老人说道,“他们就是我的朋友在观测天空,绘制星象图地时候发现的。准确来讲,他当时是观测到了一场流星雨,并且通过计算。找到了它们坠落的地方。他试图挖掘这些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挖呀挖呀,还真被他发现了不少。”

“其中就有这个。”丁克扬了扬手中的石头。

“是的。”老人点点头。“当时,他的铁镐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吸引,于是他便找到了它。”

“真是意外的发现!”

“对,它们能吸引任何铁制地物品。不过,您这样一位贵族身上想必是没有这种廉价金属的。”

“本来是有的,但是联盟规定,不能带着武器进入内伊索克城,我们只好遵守。”

“如果要干坏事,未必需要刀剑!”老人笑笑,眼中尽是睿智的光辉。

“不错!”

“那么先生,您看到它可能的作用吗?”

“抱歉,我没有看出来。”

“好吧,也许一个人兜里有了太多钱,就不会再注重这些了。相反地,一个人穷到了极致,脑袋里便全是金币了。我想说,如果我们改变,或者说按照磁石……唔,我朋友称它为磁石,按照磁石的原理设计出一种能够辨别金子的装置,那么寻找地下埋藏的金子就不再是难事了。”

“是个好主意!”丁克说道。他倒是想起梅丝说过的银睡鼠地后代,那些贪睡地小家伙大概应该醒来了吧,不过它们似乎对更珍贵的东西感兴趣。当然,还有怀中地凯瑟琳,她的眼光更为挑剔。

“不过,他最终失败了!”

“那真是太不幸了。”

“是呀!是他的不幸。不过,他总还有几样有趣的小发现。但愿这些小发现能让詹姆斯的名字被人们记得更长久一些。”

“什么发现?”丁克显然是被勾起了兴趣。

“他发现,用针尖磨过磁石的一端后,针尖也会带有这种神奇的性质。如果让它漂浮在水或者别地什么**上,会自动指向同一个方向。因此。他设计了这玩意儿,用它就能辨别方向。瞧,他始终指着北方。”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有一枚中间被穿了一个小眼的细针,一头被涂成了红色,虽然微微晃动,但是所指的方向正好是北方。

“真是神奇的发明!”

“是地,有了这个,至少不至于迷路。您知道,再好的日子里总还会夹杂阴天,保不准就有人正好在这个时候迷路,依靠观察日月星辰辨别方向就成了妄想。您瞧。我的朋友在他最后的几个月里,有特别在周围绘制了一些小格子。这些小格子将不同的方向进行了细分,因此它的用途变得更大了。”

“的确如此!这将为远行提供帮助。如果是在海上航行……”说到这里,丁克眼中闪过了一道亮光。人类的脚步之所以被局限在大陆周边的区域,正是因为不能准确把握方向地原因。而那些海族正是依靠着这点,才毫无顾忌地侵扰人类世界,只因他们知道,即使失败了,他们退回自己的海域就能保全性命。

《大陆行纪》的最后一页写道:

这个世界很奇妙,但是我地足迹仅限于大陆之上,每当仰望海天的尽头。我就在想,大海的另一端一定有一位正在举目眺望,与我有同样心思的人。

丁克心想,如果把这件东西献给联盟,岂不是大功一件。至少那些海族知道后,会有所顾忌。

正当丁克微微有些走神的时候,老人又拿出一件精巧的装置。他一边牵出两根被半透明的胶状物包裹的银线圈,一边说道示我另一位好友克里斯汀的发现。他正是受到磁石地启发。发现了一个更为奇特的想象。为了展示这种现象,他付出了他的一生。

“哦,先生您就看着,当您的观众。”老人制止了丁克帮忙的企图,“这东西很娇贵,还有点危险,因此您最好离得远远的。”

丁克点点头,退了两步。

那个装置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也许是它的设计者特别看重它。用一层皮革将它妥善地包裹了起来。箱子的右侧有一个摇杆。像是鼓风机上面地装置。

老人掀开盒子中间的盖子,将一块磁石放进了盒子中。然后固定好它,又将两股线固定在两个支架上,彼此间流出很小的一段距离。他飞快地摇动摇杆,箱子里发出呼呼的声响,说明里面加上了齿轮以提高旋转的速度。

丁克感到一阵电元素的波动,继而被银线末端噼噼啪啪的声音深深震惊,这是电!

没错,丁克确信这就是电。而那箱子上的皮革和银线上的胶状物想必都是为了起到阻碍电流流失地作用。

怀里地凯瑟琳对此颇感兴趣,嗖地从丁克怀里窜了出来,抓住了正噼啪作响的两根银线末端,立即,小家伙耷拉地耳朵猛地竖立起来,与此同时,毛发根根竖立,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小毛球。

丁克以为她会有危险,不料小家伙正发出那种惬意的呻吟,于是就随她去了。

终于,这种电流的效应消失,小家伙的毛发渐渐落下。她似乎感到不过瘾,自己把住摇杆的把手摇了起来,于是她的毛发再次竖立起来……

也许魔法在磁石上!丁克心想。

虽然他没有感应到磁石上面有任何魔法波动,但是电元素却实实在在地被释放出来了,但是他毕竟是凡人,还是认为这是一种鲜为人知的力量。

看到了丁克的疑惑,老人说道:“我看见您盯着磁石了,想必您认为一切都是因为它带着某种未知的,来自星空的力量。”

“正是如此!”丁克点点头。

“那么好,我再给您看一种装置,它脱离了磁石,同样能达到这种效果。”老人重又折回他的帐篷。很快便搬出另外一件更为复杂的装置放到地上。

这个装置的主体是一个玻璃瓶,里面有一些微微泛着绿色地透明**,其中插着一根铜棒,另一根则插着一根银灰色的金属棒。二者分别连着一根用胶体包裹的银线。

老人告诉丁克设计者为这个装置取了一个形象的名字,叫做“电池”,而那根银灰色地金属棒就是锌,一种难得的金属,凝聚着他另外极为朋友的心血。

老人将两根银线靠近,立即,又是一阵噼啪作响,比先前的响声还要大。显然,这个装置的效果更好。

还沉寂在新玩具为她带来的快了的小家伙。立即被新的东西吸引了。

“小心!”老人喊道,可惜已经太晚了。

小家伙一下子抓住了银线地两端,立即被强大的电流击倒。她爬起来,甩甩头,一下子窜到丁克怀里,可怜兮兮望着自己的主人,仿佛是受了多大地委屈。

丁克轻轻抚摸着她的毛发,这给了她很大的安慰,于是又惬意地躺在了他的怀里,那样子似乎再不愿意去碰触那些未知的事物了。

“还好,看来是放久了。这东西能电死人的。真是万幸,您的宠物一定很珍贵,要是有个好歹……”

丁克打断了老人,问道:“我看见您还拿出几套装置,它们是?”

“这些装置记录着一位探索者的脚步!”

“是关于电流吗?”

“是的。”

“哦,一定有一段奇妙而曲折地故事。”丁克看看日头,说道,“现在时间尚早,您不妨拣重点的讲讲。”

“只要您愿意。”老人欠了欠身。拿起一个玻璃瓶,里面装有一些铁钉和一根银线,银线中间同样是被胶状物包裹的。

他用一块毛皮和一根玻璃棒相互摩擦,然后将玻璃棒靠近自己的胡须。立即,胡须便被玻璃棒吸引,一根根翘了起来,贴附在上面。

这种电元素虽然微弱,但是丁克对魔法波动的感官非常灵敏,已经能分辨出玻璃棒上确实是积聚了一些电。

老人又仿佛摩擦玻璃棒。用它棒接触银线**的一段。如此重复了好几次。终于,他停下来。对丁克说道:“先生,您不妨试着摸一摸其中的铁钉。”

丁克照办。当他用手接触铁钉时,受到了猛烈地一击。

那是电!

“匪夷所思!毛皮和玻璃棒的奇迹。”

“这是一个开始!”老人颇为自豪地说道,“我的那位朋友正是通过这个极其意外地发现,又设计了这个装置。”

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与之前的那个类似的装置。

“我的朋友发现,电的收集很不容易,在空气中不易保存,于是他想寻找一种保存电的方法。他尝试了很多方法,无论是从储电物的结构还是性质上出发进行了大量的试验。偶然一次,他用一支金属管悬在空中,与起电机连着,另用一根银线从枪管中引出,浸入盛有水地玻璃瓶中。

他不小心将中另一只手与金属管碰上,他猛然感到一次强烈地电击,从此再不愿做这个试验。但他由此得出结论:把带电体放在玻璃瓶内可以把电保存下来。

不过,其他的朋友们知道后,为了搞清究竟是瓶子还是瓶子里地水起到了保存电的作用,又做了大量试验。当然,这个被称为电震的试验也成了一种流传在我们之间的有趣的娱乐方式。大家拿它来点杀可恶的老鼠,当然偶尔也拿来点燃究竟和火药,以此赚取一些经费。”

“一群可敬的探索者!”

“谢谢!”老人朝丁克深深地鞠躬,“最后一个关于电流的试验,就是我们的唾液也能制造出电流。”

“唾液?”

“是的,先生。”老人一边说,一边拿出两块金属片,它们被保存在一块油布里面,很亮。“您已经认识它了。是锌片。这一块呢,则是银片。如果您不嫌脏,不妨将它们分别含在嘴唇的上下端,您将会有奇妙的发现。”

丁克当即照办。

果然。他感到嘴唇里有麻麻地感觉,正是微弱的电流流过身体的那种感觉。

他取出金属片,用询问的眼神打量着老人。老人会意,微微一笑:“和之前那个电池地原理一样,我们的唾液是酸性的,对锌起了作用,因此就产生了电流。”

“可敬可叹!你们的试验如此深入,理论如此奥妙,但是条件这样艰苦。想必那些炼金术师和魔法师们也会汗颜!”

“我们和那些与魔法打交道的人不同。我们研究的,是真正属于人类的智慧!能让凡人拥有毁灭的力量的,当然。如果您有幸见到我另一些朋友研制地物品就知道我说的力量意味着什么。”

“您说得对,确实能让凡人变得强大。通过简单的装置就能制造出电,说是神迹毫不为过。”

“先生,为什么要把任何事都和神扯上关系呢!我们认为,这仅仅是智慧,人类凭借智慧展现地奇迹而已。我的朋友造出了一种火药,威力巨大,他却说:也许那是魔鬼的力量。总之,无论如何。我们始终坚信,这是人类的力量,至少是人类寻找到的,神灵藏起来的力量。”

“是的,是人类的智慧。”

“那么先生,您想必还愿意看到,冰魔法在一位凡人手中实现。”

“当然!”

老人再次,回到他的帐篷中。这次,丁克看这个破旧地帐篷不再是那种略显冷漠的眼神。而是一位驻足在一位富有的国王的宝藏之外,等候他拿出更多的珍宝向他炫耀。

他决不会怀疑老人还会给他更多的惊喜。

果然,这次老人用一些水和一包粉末造出了冰。这种冰块和以往见过的任何一块都不一样,中间有无数白色的细针,初春的阳光照到这些细针,细针上面就现出了许多五颜六色地星星。

丁克对老人手上稀奇古怪的发现震服,又带着好奇心享受了一场终生难忘的演示,以及一些闻所未闻的理论。

譬如,物体从同样的斜坡上滑下。不同的轨道上跑出不同的距离。这丁克很容易就能理解。但是老人说。如果轨道足够光滑,这个物体永远也不会停下来。当然,他认为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东西,因此也不存在绝对光滑的轨道,因此不能付诸实际。

丁克想了一下,点点头,表示理论上确实如此。

老人又提出两个不同质量地物体,老者坚称它们在同样地高度落下,最后会同时着地。丁克试验了几次,确实如此,但是他认为是距离太短的缘故,差别不能用肉眼观察。

但是老人仅仅用理论就将他说服了。

试想,假设按照丁克地理论,质量大的那个物体速度更快,最先落地。那么假设将两个物体捆绑在一起,总的质量就更大了,于是落地的时间比之前单独的任何一块都更短。

但是,这存在一个逻辑问题。

两块物体捆绑在一起后,依照“质量大的速度更快”的理论,下落过程中,质量大的就会受到质量小的那个物体拉扯,减缓了下落的速度,增加了下落的时间,理论上反倒是更慢了。

这显然和前面“质量大的物体下落速度更快”的理论相悖。

老人的结论很深刻:排除空气对两个不同质量物体的影响,二者下落的速度是一样的。

最后一个,也是老人最实用的发现,就是密度。这对丁克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新鲜的名词,但是对这个量本身又很熟悉。

他很快就知道,这个新的概念将会对人类产生深刻的影响,因为又多了一种测定物质的新方法。

对于这个,老人说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发现他成了国王身边的学者,专门为国王解开难题。

一天,国王命人打造的王冠被工匠送来,尽管王冠和他之前送出的黄金等重,但是他怀疑工匠在里面加了其它金属代替黄金,借此吞掉了他给付的黄金。于是就请教他,命他设法在不损毁王冠的前提下找出方法判断王冠是否被掺入了别的金属。这下可把他难倒了。他回到家里苦思冥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出办法,每天饭吃不下,觉睡不好,也不洗澡,象着了魔一样。

限期很快就到了,再想不出来,他就要被国王罢黜。正当他无计可施的时候,就醒了,发现是一场梦。不过,老人并没有因此就忽略这个奇怪的门,只因他对梦境中的那个问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一种简便的方法能测定王冠是否真的掺假了。

于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就陷入了这种思考之中。一天,他在浴盆里洗澡的时候,他猛然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在浴盆里沉下去的时候,就有一部分水从浴盆边溢出来。同时,他觉得入水愈深,则他的体量愈轻。

立即,他就认为自己找到了方法,开始将心中的理论付诸实践。很遗憾,他不可能有与梦中的王冠等重的金子,但是他懂得用别的东西代替。

他分别准备了一公斤的铁和一公斤的铜,以及一公斤的铜铁合金。他将这三样物体一次放入盛满水的容器。他发现,一公斤的铁比一公斤的铜排出水的体积大,而那块合金排出的水量介于二者之间。因此,他得出结论。

如果用同样重量的王冠和金子浸入水中,只要二者排出水的体积相同,就证明王冠是纯金的,反之就说明王冠掺假了。

老人的研究并没有因此而止步,他试图换算重量与体积的关系,得出一系列数据,这些数据经过实验的检验后,被他冠以“密度”这个全新的名字。

然而,这些仅仅是一些最基础的东西,当老人拿出一箱子被妥善收藏的手稿的时候,丁克才知道,他发现了一个宝藏,人类目前为止所有的智慧结晶仿佛都在这小小的一只木箱子中了。

维兰瑟要兴建图书馆,现在他为图书馆找到了最合适的馆长。如果让他把这些新奇的理论整理好,恐怕将会建立一个新型的学科。这个学科不是属于那些魔法研究者的,而是属于普通人,那些没有机会学习魔法和斗气的普通人。

丁克当即决定,将老人请入夏尔山地。但是他认为现在还不是表露身份的时机,就给了老人一笔钱,并写了一封信,嘱托他按照地址去找一位名叫阿里斯的商人,将信呈送给他看,他就知道该如何安置他了。

丁克本来是打算将老人安置在旅馆中的,但是他觉得落魄的老人突然入住旅馆恐怕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特别在意老人帐篷中的那些宝贝,认为无论损失掉任何一样都是可惜的。尤其是老人,他本身就是一种财富,如果失掉,将成为他终生的遗憾。

交代妥当,丁克亲自雇佣了一个车夫,给了他双倍的车钱,叮嘱他将老人以及他的宝贝送抵阿里斯的府上,并告知,等他送到另有酬谢。

车夫千恩万谢,将老人的东西搬上马车,朝阿里斯府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