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江流深脸上轻佻的笑意渐渐敛起,审视他的神色几秒,最终无奈地叹了声:“你真的完了,看来我是劝不动你了。”

“不用你劝,你以为我没劝过我自己吗?”

黎洛已经重新转身面对来人,像是注视着来迎接自己的骑士,漾开欢欣笑容。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盲目的、不听劝的,等你有喜欢的人了就知道了。”

江流深轻哼:“起码我肯定不会喜欢这种冷淡型,得和我一样话多,不然多无趣。”

“随你怎么说,没功夫跟你扯,老子心上人来了。”

段明炀已在三步开外,黎洛保持着完美微笑,正要迎上去搭话,身旁的江流深突然走下高脚椅,拦在了他面前,侧头小声说:“看哥的。??”

黎洛:“?”

江流深先他一步迎了上去,朝走到面前的段明炀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黎洛的朋友,姓江,常听阿洛提起你,夸你英俊帅气为人正派,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黎洛:“……”

他信了江流深的邪。

这个厚脸皮的向来什么话都敢说,他在一旁听得简直尴尬到脚趾蜷缩,四处搜寻有没有抹布可以拿来堵住这张不正经的嘴。

段明炀的目光落到江流深鼻梁上架着的墨镜上,面无表情道:

“原来江先生不是盲人啊。”

江流深:“……”

黎洛反应了半秒,登时爆笑出声,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哈哈哈哈……我第一次看、看见他吃瘪,明炀你好厉害哈哈哈哈……”

江流深磨了磨牙,墨镜后的目光狠狠剜了他一眼,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段同学可真幽默,我戴墨镜是出于私人原因,不便解释,还请谅解。”

“没事,我不介意。”

如果是黎洛,对话进行到这儿一般就快接不下去了,但江流深向来嘴上功夫了得,有他在,没有聊得死的天。

“这儿的酒我好多都没喝过,挑不出来点什么,段同学能推荐一下吗?”

段明炀看他一眼,转过头,手肘撑在吧台上,指了指江流深,直接对调酒师说:“给这位先生调一杯‘蓝色日落’。”

“听起来很特别。”江流深笑了笑,“就像是阿洛眼中的你一样。”

黎洛:“???”

段明炀闻言,转过头,微眯起眼:“什么意思?”

“你看,蓝色是冷色,日落却是暖色,阿洛说你外表看着冷淡,其实有一颗温热的心,这不是很像吗?”

黎洛被他胡编乱造的能力震惊了。

这特么都能联系到一起?

“是吗?”段明炀竟然还搭理了他,转而看向黎洛:“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黎洛咽了口唾沫,不知该怎么回话,只好勉强点了点头。

段明炀皱起眉,看样子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倒没有透出不悦的神色。

江流深添油加醋:“其实我们阿洛也是这样的人,内外反差大,很多事都憋在心里不说,哎,比如今天这桩事吧——”

黎洛掐住他胳膊,做出要扶他起来的样子,挤出笑,咬牙切齿:“我哪儿有什么事啊,你是不是喝醉啦?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看看!他为了不让我告诉你,多么努力!”江流深死死按住他的肩膀,硬生生将他按回了座位,朝段明炀言辞恳恳道,“我觉得你们两个之间应该好好沟通,不能这样!有多少缘分,就是因为缺少沟通才白白错过!”

黎洛掐得更狠,笑得也更灿烂:“明炀,我这朋友酒量不好,喝醉了就容易胡言乱语,你别往心里去,我这就带他走。”

段明炀:“酒还没调好,他就喝醉了?”

黎洛:“……”

江流深趁机挣脱了他的毒手:“段同学果然观察入微,你看看我们单纯的阿洛,怕被你知道这件事,紧张得撒谎都不打草稿了!”

“他隐瞒了什么?”段明炀直切重点。

黎洛只能将一口恶气憋下去,事已至此,他倒想看看江流深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江流深摆够了腔调,才煞有其事道:“阿洛他啊,其实早就给你买好往返回国的机票了。”

“……”

……牛比。

江流深:“他知道你想回去陪生病的妈妈,就想跟你一起去,但又怕你自尊心强,不肯收下他买的机票,这些天一直很纠结,所以才旁敲侧击问你要不要回国。你说不回去,还说随便他留不留下,他其实很受伤,刚刚还问我,是不是留在这儿会惹你烦,要不还是别出现在你面前了。”

黎洛听得叹为观止。

要不是江流深口中的对象是他自己,他或许都信了。

“……”段明炀沉默良久,突然问他:“你真想跟我一起回去?”

黎洛一愣,立即点头:“想的!”

江流深胡诌的话虽然大多是假的,但有一点倒是真的,他确实很想和段明炀一起回国。也不是没考虑过给段明炀买机票,只是鉴于段父的前车之鉴,才没有做多余的事,生怕惹段明炀不高兴。

“怎么样?段同学,考虑一下呗?”江流深趁热打铁,“你要是不好意思白收阿洛给你买的机票,以后努力赚钱还给他就是了,但亲人可是见一次少一次的。”

段明炀沉默不语,黎洛的一颗心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提越高。

“好。”

他最终说。

心脏瞬间又落回了原位,安安稳稳地跳动着。

黎洛长舒了口气,等段明炀离开吧台后,难得感激地看了江流深一眼:“谢了。”

“就说哥能给你搞定吧?”江流深笑得相当得意,跷着长腿,端起调酒师刚调好推至面前的“蓝色日落”,优雅地浅饮了一口:“大恩不言谢,别跟哥客——噗!!”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着蓝橙分层的漂亮酒杯。

“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喝!”

段明炀: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