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程充和又笑,“诶,你这叫口是心非吗?”

想到和顾之桥即将分崩离析的关系,林涵音叹气。“一言难尽。”

“没关系,我们回房慢慢讲。”

顾之桥功成身退,躺倒在床,在大床属于林涵音的那边打个滚后再回到中央,特意将自己摆成一个大字。

程充和的故事算得上跌宕起伏,结婚生女离婚后远走他乡。走过半生,终成为一个自己,代价不可谓不大。

她耳边不时回响程充和对林涵音说的那句“我一直很想你”。

哪个做妈的会把思念说得那么直接。

她们这一代的父母鲜少能将感情坦诚告知,他们习惯用责备、叮嘱来表达关心和想念,最后往往演变成埋怨和不领情。

父母也不会跟子女谈论爱情,他们只会说婚姻。

嫁个有钱人、人要老实、工作体面、学历高但不用太高、要有房有车、房产证写你的名字——他们还不知道新婚姻法颁布后光写名字没用。

至于爱情,婚姻市场不谈爱情,只谈合适。

感情嘛,相处相处就有了;结婚嘛,谁都一样,不开心的事情彼此迁就迁就过去了。再不行,生个孩子就好。

可是爱情啊……

纵然爱情是人世变换滋生出的一朵奇葩,它从不按照常理存在,亦非婚姻标配。

谁不想要刻骨铭心、至死不渝、飞蛾扑火一般的爱情?

谁不想要!

程充和不愧是在浪漫法国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女人。

“我一直很想你……”

顾之桥摸摸耳朵,用法语讲一定很性感。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跌入怀中的顾小娇

假期的流速颇具神秘,通常开头几天悠哉游哉,时间充裕,一切尚早。一旦假期过半,后几天快如流水,每过半日就叫人心痛不已。

意识到今天是假期中间,顾之桥一下子从两米大**弹起,拉开窗帘,让洱海的晨光照进屋内。

洱海名海,其实为湖,将矿泉水倒入烧水壶后,顾之桥扒在露台围栏远眺。晨间静谧,偶有水鸟飞过,远处青山清晰可见,凝神细听,斑鸠或是鸽子咕咕咕咕,鸟鸣婉转清亮,来自大山的召唤虚虚实实。不难想象为什么那么多人背包走过千山万水,经过大理后落户于此。

瞭望或滑过水面,或滑翔于天地间,或组团洱海晨泳的水鸟,顾之桥对自己一无所知感到惋惜。书到用时方恨少,如果此时能吟诗一首、信口说出水鸟的种类就好了。

苦思冥想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梭罗在《瓦尔登湖》里所说:“我发现我自己突然跟鸟雀做起邻居来了;但不是我捕到了一只鸟把它关起来,而是我把我自己关进了它们的邻近一只笼子里。”

以为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不过也是从一只笼子进了另一只笼子。

昨夜独眠,一夜安睡无梦,醒时少了呼吸声与温度倒有几分寂寞。

身边有人嫌挤,没人又嫌太空。人,人就是那么作。

高中同学聊天说起夫妻生活在一起,相熟的纷纷表示,一人一间最好。各有空间,省得打呼、翻身、磨牙,互相影响,想睡在一起时再睡一起。有同学说要弄个上下铺,电路控制,情到浓时,一按开关,上铺的朋友立刻掉下来,像天使掉落凡间。当时大家笑说:床没做好,半当中卡住了要怎么办,岂不扫兴。

也有同学表示,不睡在一张**叫什么夫妻。

夫妻,到底怎么算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是夫妻,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的是夫妻,携手白头共此一生的是夫妻,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的也是夫妻。

顾之桥迷惑,小时候清楚明白的事情,长大了反倒不明白了。

各人有个人的夫妻缘法,而她和林涵音……

在一起有怨,分开会想,如果当初只谈恋爱会不会好些?

恋爱到结婚,再不济相亲到结婚,总有相处时间了解彼此是否合适。她们倒好,直接拿来左半右半,咔嚓一下,硬生生合二为一,边边角角统统拗断。

痛吗?痛。

要扯开吗?还在纠结。

痛都痛了那么久了,万一好了呢。

可谁也说不好是十万之一、百万之一还是亿万之一。

结婚那天林涵音说了:如果以后出现问题,我们不要觉得彼此不适合就马上分开,我们一起努力修补修补好不好。

她答应了呀。

当时她觉得有感情,一切好修补。人,最有适应性、可塑性最强的人,怎么会没法修补呢。

她忘了有一种修补叫补天,女神专业技能。

现在感情是有的,但修补……与其说要修补,不如说是改造。

林涵音想坚持这段关系顺便改造她,她看得出来,但是她自己呢。

多想无益,先看看早饭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