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花

影片档案

拍摄年份:1979年

黑白/彩色:彩色

出品:北京电影制片厂

编剧:前涉

导演:张铮、黄健中

摄影:陈国军、云之耀

作曲:王酩

主演:唐国强饰演赵永生

陈冲饰演赵小花

刘晓庆饰演何翠姑

荣耀

1979年文化部“优秀影片奖”、“青年优秀创作奖(陈冲、刘晓庆、唐国强)”;

1979年南斯拉夫第九届“为自由而奋斗”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陈冲)”;

1980年荣获第三届电影百花奖“最佳故事奖”、“最佳女演员奖(陈冲)”“最佳摄影奖”、“最佳音乐奖”。

历史背景

1947年,中国人民解放军经历了由战略防御到战略反攻这个重要的历史转折时期。中原地区人民解放军一部分向江汉、桐柏挺近,寻机歼敌,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作战,不仅粉碎了国民党军队对大别山的围攻,而且创建了江汉、桐柏解放区,使豫陕鄂与豫皖苏解放区连成了一片。

光影故事

大雨下个不停,风吹得大树摇摆不定。一个鸟窝摇摇欲坠,窝里的两个雏鸟在风雨的打击下更是拼命地挣扎着,想努力摆脱被风雨淋湿的悲惨命运。然而,它们越是挣扎,鸟窝越是离大树的枝桠越远,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小茅屋内,一盏松明灯摇曳着,半明半暗。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地上,一个小男孩正扑在她身上和她哭闹着。原来这个叫做赵永生的小男孩,因为爸爸受贫困所迫而卖掉妹妹小花而耿耿于怀,现在还在和妈妈闹腾着。

这时,山间的小路上,老何披着蓑衣,冒雨在路上行走着。终于,他看到了赵家的小茅屋,便立即跑了进去。他手里抱着一个孩子,是林场那边一对红军夫妇的女儿。由于暴动失败,敌人到处搜捕共产党员,所以红军夫妇只好把孩子托付给老何。看着粉嘟嘟的小孩,永生娘一把将她抱了过来。一阵大风刮过之后,屋外的那个鸟窝被刮落到地上,两只可爱的小鸟随着鸟窝掉进水里,在水潭中无助地拍打着翅膀,悲惨地呼唤着自己的母亲。

老何问永生爹,小花卖到什么地方去了。永生爹痛苦地说,唐河城悦来栈。老何听了之后,若有所悟。临走的时候,老何交给他们两块银元,告诉他们给小孩添些衣服。永生爹连忙将钱塞进孩子的衣服里。这时,永生高兴地偎依在妈妈身边问道,这个妹妹应该叫什么名字。妈妈告诉他,这个宝宝也叫小花。

唐河的石拱桥上,解放军的队伍正在阔步前进。乡亲们兴高采烈地欢迎人民解放军挺进桐柏地区,热烈庆祝人民子弟兵解放唐河城!赵小花站在村口的土坡上,望着络绎不绝的队伍,她多么希望能在这支队伍里找到自己的哥哥呀!可是,队伍全部过去之后,他仍然没有见到哥哥的身影。她失神地望着战士们留下的一串脚印,难过地擦去了腮边的几滴泪水。

唐河边,小花默默拿着一件衣服洗着。突然,一个洗衣服的姑娘从将要清洗的衣服堆中发现了一个花布包,布包里还包着银元。看到这里,小花一下子愣住了。这块包着两块银元的蓝色印花布包是妈妈一直给她随身带着的东西。赵永生当兵时,小花送给了各个。这意外的发现使她激动万分。她一口气跑回村,隔着窗户大声叫道:“哥哥!”这时,正在屋子里包扎伤口的解放军转过身来,可惜不是她的哥哥。这位解放军同志是赵永生所在的红四连的耿连长。他把小花让进屋里,向她讲述了一次战斗的经过:

在一次战斗中,赵永生他们排掩护全连撤退。赵永生勇敢沉着地指挥全排打退了敌人的冲锋。连队全部撤完之后,他向全排下了撤出战斗的命令。这时,敌人又发起了一次冲锋,赵永生掏出一个花布包,让身边的一个战士交给支部,然后抓起一颗手榴弹向敌人投去。弹尽粮绝后,赵永生和敌人展开了肉搏战。在战斗中,他与敌人滚下了山崖。可是在打扫战场时,耿连长他们没有找到赵永生。

其实赵永生没有死。他和敌人从山崖上摔落下来后,就立即昏迷过去了。直到清泉的水珠溅落在他的脸上,他才慢慢恢复了知觉。这时,不远处传来救命声,原来敌人也苏醒过来了。赵永生准备用一根木棍结束敌人的性命,却见这个国民党士兵举起双手,惊恐万分。过度的紧张使国民党士兵又昏了过去。赵永生蹲下来仔细一看,只见他的胸口上呈现出一道道青紫色的鞭痕。他沉思了片刻,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为国民党士兵包扎好头上的伤口,紧接着用自制的水笔在这个士兵的手背上写道:“你也是受苦人,不要再为国民党反动派卖命了!”然后,他拄着棍子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恰巧,游击队长何翠姑来到了这里,发现了身负重伤的赵永生。何翠姑和郑老伯抬着昏迷不醒的赵永生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谷里走着。当经过一条流泻的山涧时,瀑布的雨雾洒在赵永生的脸上,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微微睁开了双眼。翠姑赶紧拿过竹筒把水倒在一块竹皮上,慢慢地向赵永生的唇边送去。不知为什么,赵永生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小时候生病的妈妈给他喂药的情景。他觉得眼前这张亲切的笑脸,竟如此酷似记忆中的母亲!

山路上,敌人的流动岗哨正在巡逻。翠姑向郑老伯示意了一下,转身向密林深处走去。盘山小路上,陡峭的山石阶如同一架天梯,直攀青天。如果还是站着平抬担架的话,势必会使赵永生摔下来。于是,翠姑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用双膝向山上攀去。她吃力地迈动双膝一个台阶接一个地向上爬,沉重的担架压得翠姑瘦弱的身子左右打晃。她用手扒着前面的石阶,咬紧牙关向上爬。

硬邦邦的石阶磨破了裤子,把她的膝盖磨出了血,在身后的石级上留下片片鲜红的血迹,就像一朵朵盛开的绒花,一路洒在担架经过的山石阶上。翠姑的心像一团炽热的火焰,她双手托着这颗赤诚的心,捧给了同志,捧给了革命事业!当翠姑拖着颤抖的腿迈上最后一级石阶时,她脸上泛出了无比欣慰的笑容。

周医生和小花正沿着山路一路走来,小花向周医生讲述了自己来秀女村的原因。原来哥哥走后,地主丁叔恒把她抓去当丫头,最终她逃出丁叔恒的魔掌来到秀女村。当她听到周医生说要打丁叔恒时,她急切地要求周医生带自己去。她要给爹、娘以及哥哥报仇!可是周医生却压根没有听到她的话。

阳光透过树冠洒在绿树掩映的山路上,这条熟悉的小路把周医生带到了不可磨灭的回忆中。十八年前,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就在这桐柏山区密林深处,组织林场工人大暴动失败的周医生和爱人董向坤被迫转移,把他们不满周岁的女儿留在了这一带。

每当想到襁褓中的婴孩那张甜甜的笑脸时,周医生都禁不住牵肠挂肚,潸然落泪。这会儿,她猛地觉察到站在一旁的小花正不解地望着她,忙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感情,带着小花来到卫生队驻地。卫生队里的护士们议论纷纷,她们都说周医生和小花像一对母女。一个老医生走过来对小花说:多好的孩子呀,给周医生做女儿吧!小花的确从心里喜欢亲切和蔼的周医生。她扑到周医生怀里,腼腆而又深情地叫了一声:“娘!”

晚上,小花和周医生同睡在一张**。周医生告诉她,自己的女儿名叫董红果。当小花告诉她,自己十八岁了的时候。周医生再一次被触动了,她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的孩子要是活着的话,也有这么大了。小花怔怔地望着周医生,她明白周医生又想起了她失散的女儿。

晚上,小花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中小花回到了刚刚记事的孩提时代。在一次特大洪灾中,爸爸、妈妈抓着漂浮在水上的木板挣扎着。狗腿子丁四用竹竿把妈妈推入洪水,又用刀砍断了爸爸抓着船帮的手。坐在木盆里的小花拼命哭喊:“爹呀!娘!”小花被噩梦惊醒了,她一下子坐起来,充满惊惧的眼睛惶恐地望着四周。周医生安慰她说:“不要紧的,别怕!”小花一头扑在周医生怀里说:“娘,你一定要给我报仇啊!”

赵永生被翠姑和郑老伯救活之后,住进了后方医院。一个月后,赵永生痊愈了。这天团政委董向坤告诉永生,在秀女村找到了他的妹妹赵小花。赵永生心里感觉非常疑惑:哪个小花?恰好,何翠姑站在门口正恬静地望着大家。这神情再一次使赵永生记起了母亲亲切的脸庞,想到了未满周岁就被卖掉的亲妹妹。霎时间,赵永生的泪水夺眶而出,他脱口喊道:“妹妹

,小花!”赵永生冲上前去,激动地摇着翠姑的胳膊说:“你,你不认识我了?”翠姑被赵永生唐突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她惊诧地看着赵永生,为难地摇了摇头。

护士急忙上前拉开赵永生,给他解释着说,这是把你送来的游击队员。赵永生感到非常窘迫。翠姑却毫不介意地笑了笑,从包袱中取出一双新军鞋和几个鸡蛋塞给赵永生,问道,“要归队了?”赵永生振奋起来:“嗯!仗打得很激烈,我们连担任了破闸任务。”

联防保安司令丁叔恒千方百计要保住护城河出水口的闸门。为保万无一失,他派副官丁四找一个水性好的人来给他专看闸门。丁四找来的人叫张川,是这一带有名的孝子,敦厚、老实。随后,丁叔恒吩咐丁四把张川的母亲弄来。丁叔恒这样做,是为了让张川老老实实地给他看闸。

夜里,解放军做好了攻城战斗的一切准备,拂晓前将发起总攻。这时,赵永生回来了,他还带回了一名新战士。这个新战士就是曾经在崖下被赵永生俘虏过的那个国民党兵,名叫张江。水面是这样的平静,不时扫过一道耀眼的探照灯光。赵永生和张江抱着炸药包潜入水中,向闸口游去。忽然,水里钻出一个人,张江眼疾手快,一拳把他打倒在浅滩上,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就在这时,他猛然看清原来对方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弟兄俩紧紧抱在一起。几分钟的沉寂之后,一声巨响随着冲天的水柱,把拦水闸送上了天。解放军攻城部队像潮水一般涌进县城。

小花报仇心切,她跟着队伍冲进县城。她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冷不防地与从岔道上走过来的团政委董向坤撞了个满怀。董向坤神色严厉地责备道:“你是哪个单位的?怎么能随便乱跑,快找自己的队伍去!”小花吓得连连后退,不服气地回敬了一句:“这老头儿,还怪凶的!”随即,抽出战刀扭头就跑。

解放军已经攻占了敌军司令部。赵永生端着冲锋枪冲进司令部的地下室。只见室内零乱不堪,丁叔恒已经逃跑了。赵永生怒不可遏,愤愤地抓起椅子上的一件军装狠命甩在地上。就在这时,“哐啷”一声响,窗户被踢开了,窗帘也被撕了下来。一束强烈的阳光射进屋内,使赵永生睁不开眼睛。太阳的光环罩着一个少女的身影,她手握一把明晃晃的战刀,目光炯炯地在屋里四处搜寻。她望着赵永生,大喊一声“哥哥”跳进屋里。永生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离别三年,今天竟意想不到在战场上重逢了!永生爱抚地端详着小花。小花也把哥哥仔仔细细看了个够。她调皮地摘下哥哥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兄妹俩尽情地欢笑着。

丁叔恒在这场战斗中一败涂地,为了逃避解放军的追捕,他躲进一辆装大粪的车子里,才算保住了性命。过了些日子,丁叔恒听说赵永生带着工作队回到老家大兴营,要发动群众组织农民协会。大兴营是丁叔恒盘踞多年的据点,那里有不少被迫当过反共自卫队的青壮年。他们怕受到共产党和解放军的追查,所以不敢回村。狡猾的丁叔恒想出了一条毒计。他让丁四带上仓库的钥匙、契约和账目回大兴营,向赵永生投案自首,如果赵永生不抓丁四,那么有丁四在大兴营,那些躲起来的人就不敢回村;如果赵永生把他抓起来,那些人当然就更不敢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丁四穿着一身破衣烂衫,打着小白旗回到了大兴营。听到丁四回家的消息后,小花恨得咬牙切齿。她清楚地记得他是怎样帮着丁叔恒欺侮穷人,又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她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放下手里的活就往外跑。小花一口气跑到祠堂门口,正碰上从里面走出来的介茂春。其实,介茂春是丁叔恒安插在大兴营的内线。介茂春一脸无奈地告诉她:丁四被你哥给放了。小花怒不可遏的要去找哥哥问个究竟。

徐文庭家里,赵永生正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忙着往锅里倒水。看到小花来了,永生赶紧把孩子递给小花,小花不情愿地抱着孩子,气鼓鼓地边烧火边说:为什么把丁四放了?永生说:按党的政策办嘛!小花生气地说道:好,你就给这些伪军家属抱孩子做饭吧!小花把孩子往永生怀里一塞,转身跑了出去。永生急忙追到窗口叫她回来,小花站住了。永生说:徐文庭也是苦出身,现在受了敌人的反动宣传,一时不敢回家,难道咱们看着他们的老婆孩子挨饿吗?小花气更大了,她气呼呼地说道:你心里只有徐文庭和丁四,单单忘了给咱爹娘报仇!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永生只得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做饭。粥熟了,赵永生把米汤吹凉,一勺一勺地喂进孩子嘴里。徐文庭一直躲在阁楼上,他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感动万分地走下楼梯,泣不成声地对永生说:永生兄弟,我对不起你!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说,我去把受骗的乡亲们都找回来!这时,文庭嫂急匆匆地走进来告诉永生,刚才我看见小花和介茂春把丁四给抓走了。

祠堂里,丁四被五花大绑捆成一团。小花眼里喷射着复仇的火焰,她紧握砍刀步步逼近丁四。丁四吓得魂都飞了,他声嘶力竭地喊:“你们不能杀我,我是来自首的呀!”小花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一字一顿地说:“为了我爹娘的血,为了乡亲们的血,我……”小花话没说完,抡起了砍刀。正要落下,忽然,—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小花一回头,见永生正用责备的目光瞪着她。她没料到哥哥竟会护着这个作恶多端的坏家伙。她气得

一跺脚,分开人群跑出了祠堂。

小花跑回家里,边哭边收拾东西。她越想越伤心。哥哥变了。她决定离开这个家,回部队去。走了没多远,小花迎面碰上耿连长和刚刚调任区长的何翠姑。耿连长问道:“小花,你这是到哪里去呀?”小花停下脚步,看看翠姑和耿连长,忍不住又委屈地哭了起来。翠姑猜出了八九分,拉着小花说:“走吧!回村去,让这位大胡子连长给你出出气。”耿连长和翠姑连说带劝把小花拉了回来。

刚走到村边,只见七、八个穿国民党军服的青年壮丁和一些群众正往祠堂里走。小花急忙跑过去,伸手拦住他们说:“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一位老大娘笑着解释道:“小花,你放心,我把孩子给找回来了。”说着,把枪交到小花手里。一支支长枪接二连三地递了过来,小花毫无准备地接过这些枪,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祠堂内,工作队员张江对投诚的匪兵们说道:“共产党、解放军是为咱们穷人闹革命的,我不过比大家早回来几天。赵队长曾经在我的手背上写过,你也是受苦人,不要再为国民党卖命了!”大伙都称赞道:“说得好哇!”耿连长却故意板起脸说:“何区长,你去把赵永生叫来,咱们在这儿好好批他一顿!”小花急了:“别!我哥他……”她羞愧地低下了头。事实教育了她,她现在知道哥哥是对的。晚霞衬着如血的夕阳,把一抹金辉洒在唐河上。小花跟着哥哥在河堤上跑过,她心中更增添了对哥哥的敬爱。

小花和翠姑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这天,她俩并肩踩着水车,亲切地交谈着。翠姑告诉小花,她只有十八岁,小花不信。小花怀疑地说道,十八岁就懂这么多道理,还能当上区长,实在是不简单。翠姑笑着告诉她,你以后要向人家讲这些道理,人家也会说,才不信呢,十八岁能懂那么多道理。小花羡慕地夸赞翠姑真会说话。翠姑笑着告诉她,这全是因为自己在游击队里吃了敌人的许多枪子儿,才慢慢懂得了一点道理。小花聚精会神地听着翠姑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翠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妈妈带着自己来踩水车的情景,她发现翠姑长得很像自己的妈妈。

丁四在大兴营待了一段时间后,偷偷地跑回县城,向丁叔恒报告他在大兴营探到的情况。他报告说:“这一带除了赵永生那个排的工作队,还有个共军的地下医院。共军撤退的时候,我看见有九个伤员抬进了大兴营。”丁叔恒想了想说:“好,今天晚上袭击大兴营!”当天晚上,丁四带着一支匪军来到大兴营,把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赶到大祠堂里。手无寸铁的乡亲们被持着刺刀火把的匪兵围在中间,祠堂里充满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氛。老地主丁雅云走到被绑在柱子上的积极分子大莲、小莲姐妹面前,恶声恶气地说:“赵永生和共军的伤员在哪儿?”大莲咬紧牙关怒视着他,一言不发。

丁四上前揪住大莲的衣襟,狼一样地嚎叫道:“说!快说!”大莲鄙夷地瞪着他,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唾沫。丁四恼羞成怒,他用皮鞭打,用火烧,把大莲、小莲折磨得死去活来。危难之时,赵永生率领工作队赶到了。他们埋伏在阁楼上,首先向恶贯满盈的老地主丁雅云开了一枪,又打死了为虎作伥

的丁四。祠堂里顿时大乱,匪兵们有的被打死打伤,有的仓皇逃命,有的举手缴枪。潜伏在秀女村的特务介茂春吓得浑身哆嗦,这个披着羊皮的狼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被愤怒的群众打死了。

这时留在匪军里坚持地下工作的徐文庭把赵永生拉到一边,告诉他说:“丁叔恒为了把你们弄出来,连他老子的命都豁上了。他带着第二梯队马上就到。”赵永生当机立断,跳上台阶喊道:“大家不要乱!何区长带着游击队正在阻击,丁叔恒过不了河!”然后镇静地组织群众转移,又率领工作队投入了战斗。

经过激烈的战斗,工作队和游击队并肩作战打了胜仗,现在要分手了。翠姑高兴地说道:“好,再见吧,永生同志!”永生紧紧握了握翠姑的手。翠姑跨上马背,却见永生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神情有些异样。她连忙跳下马来,用亲切的目光探询着赵永生。永生踌躇了一下,说:“翠姑同志,看见你常使我想起一个人来。我有一个妹妹,十八年前就是在这一带给卖掉了。”翠姑问道:“她叫什么名字?”赵永生告诉翠姑,自己那个被卖掉的妹妹叫做赵小花。翠姑奇怪地问道:“你身边这个妹妹不是也叫赵小花吗?”赵永生沉默了。翠姑说:“永生同志,你不要太难过了,只要是在桐柏山区,我来帮你找!”

翠姑回到区里之后,就去找正在区上开会的爸爸何向东。她把赵永生托她帮着找妹妹的事告诉了何向东。翠姑把情况介绍完了,说:“爹,你看这事怪不怪,两个妹妹都叫赵小花,还都是十八岁,真叫人有些纳闷。”何向东爽朗地笑了起来。翠姑忙问:“爹,您也听糊涂了吧?”何向东兴奋地说:“不糊涂,我听得清楚着呢,我认识你要找的那个赵小花!”

一天以后,何向东把翠姑带到山里一个破烂不堪的茅屋废墟前。原来十八年前,翠姑就出生在这个茅屋里,那时她的名字叫赵小花。因为家里太穷,只好忍痛把她卖了。何向东知道后,四处打听她的下落,把她赎了出来。何向东对待翠姑就像对待自己亲生女儿一样,抚养她长大成人,引导她走上了革命道路。翠姑抑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激动地叫道:“爹!”

攻打丁叔恒的战斗就要打响了。小花向翠姑申请说:“区长,让我到前面去吧,我要跟着哥哥打冲锋!”翠姑纠正说:“那不是你哥哥,是我哥哥!”说着,从挎包里掏出一张表递给小花,原来是小花填写的入党申请书。翻开申请书,只见上面的姓名和家庭成员都做了改动。她疑惑不解地抬起头来,望着翠姑问道:“怎么,我叫董红果?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翠姑这才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原来,就在翠姑被卖掉的那天晚上,在桐柏地区做地下工作的何向东把董向坤夫妇的女儿红果抱到了赵永生家,并留下两块银元。永生娘问明原委后,毅然把她收留下来,改名赵小花,全家人省吃俭用,把小花拉扯大了。

战斗就要开始了。小花和翠姑趴在掩体后面,小花深情地对翠姑说:“姐姐,我多么想见到哥哥呀!”翠姑也同样深情地说:“我也想见到哥哥。”一阵枪炮声刺破了黎明前的寂静,战斗打响了!突击连的战士们扛着浮桥冲下护城河,向对岸游去。赵永生游在最前面,子弹不住地落在他周围的水面上,溅起串串浪花。他和战士们不顾一切地奋力向前游,终于把

浮桥拉到了对岸。

大部队高擎红旗冲过浮桥,向城楼发起攻击!但是,敌人的炮火密集而猛烈,护城河上硝烟弥漫,水柱林立,烈火腾腾!有的战士中弹落水,浮桥倾斜起来。翠姑一声令下,民兵们跳下水,顶了上去!翠姑和小花游到前面,接替永生旁边牺牲的战士扛住浮桥。永生回头看见了她俩,感到无比兴奋。他举起拳头,示意她们要坚持住。

城墙上的敌人拼命顽抗,但在我军强大的攻势压力下,死的死,伤的伤。眼看败局已定,气急败坏的丁叔恒戴上钢盔,提着卡宾枪亲自冲上城楼,他要和解放军决一死战。战斗激烈地继续着。突然,一颗子弹打在小花头上,她失去了知觉。翠姑一惊,连忙过去抱住她。又一个民兵上来扛起了浮桥。翠姑背着小花朝河岸游去。眼看她们离河岸越来越近了,然而就在这时,万恶的丁叔恒举起卡宾枪瞄准了她俩,枪口喷出一串火舌。子弹打中了翠姑,她身子晃了几下,双手抱着小花倒入水中,鲜血染红了河水,河面上溅起无数浪花。站在高处的徐文庭义愤填膺,他从后面瞄准丁叔恒,打死了这个死有余辜的坏蛋。

在翠姑失去知觉的最后一瞬,她看见了冲上城楼的战士们在尽情欢呼、跳跃,胜利的红旗在晨曦中迎风飘扬。掩映在绿树林中的野战医院里,周医生、董政委和小花关切地守候在翠姑身旁。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翠姑始终微微睁着双眼注视着前方,她心里默默地喊着:“哥哥……哥哥……”

赵永生终于赶来了!看到翠姑那样的平静、安宁,永生的心缩紧了,他颤声呼唤:“……妹妹!”听到哥哥的呼唤,翠姑双眼忽然放射出了幸福、激动的光泽,她艰难地撑起身子,将无力的手伸向哥哥。永生握着翠姑的手,激动的感情难以抑制。他微笑着,眼泪却止不住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永生疼爱地把翠姑的头轻轻放在枕头上。他们许久地互相注视着。沉浸在团聚的幸福里。渐渐地,翠姑的视线模糊了。她带着满足的、恬静的微笑,慢慢闭上了美丽的眼睛。灿烂的阳光下,遍野的花朵吐露着芳香。万花丛中,赵永生把一支崭新的枪授给了妹妹赵小花。

点击点评:多种叙述手法·黑白彩色交叉

影片打破了传统的叙事方法和时空概念,不按情节的逻辑叙事,而是将赵永生兄妹三人的情感以及他们意识中的闪念和回忆相互交织、穿插,将现实、倒叙、回忆、幻觉交织在一起,虽然时空跳跃性很强,但影片给人的总体印象却是完整的。

影片还出现彩色和黑白画面的交叉,现实用彩色,回忆用黑白。例如,在小花找哥哥那场戏中,用彩色片拍摄小花在奔跑,突然又跳到黑白画面,表现小花在奔跑中回忆起往事,闪现兄妹二人当初生离死别的情景,从而烘托出她寻找哥哥的急切之情。

影片在配乐与声方面力求以简易的方法来表达丰富的感情。比如用小提琴独奏、协奏来表现战争场面。用定音鼓打出翠姑负伤的结局,使音乐形象更为深沉,从而较为质朴地完成了影片反映一家人的命运,突出妹妹找哥哥的整个音乐形象的创造。

回望精彩

在翠姑将受伤的赵永生抬往医院过程中,出现了让人非常感动的一幕:

翠姑跪倒在地上,用膝盖当脚,跪着将赵永生一步一步抬了上去。最后膝盖磨出了血,头发让汗水拧成了发绺,但是她那张漂亮的鹅蛋脸,在阳光中依然展示着灿烂而迷人的笑容,如此的朴实而又倔强。

在这场戏中,为了突出大山的高和陡,导演采用主人公的视角,镜头从山脚一直升到了山顶,给观众呈现出上山的不易。镜头一步步展示了何翠姑咬紧牙关的坚毅的脸,磨破渗血的膝盖,鲜血染红的山崖小道。这一个个特写镜头,再配上画外如泣如诉的“世上有朵英雄的花,那是鲜血染红了它”的歌声,营造出一种极富感染力的意境,进一步体现了以翠姑为代表的共产党员的朴实、坚毅、倔强、善良的高尚品格。

星光:刘晓庆

刘晓庆,女,四川人,1955年出生于重庆涪陵。国家一级演员。1970年毕业于四川音乐学院附中,主科扬琴,副科声乐、钢琴。1975年,进入成都军区话剧团,三个月后走上银幕。1980年正式调入北京电影制片厂。

在拍摄翠姑跪着用担架抬赵永生那场戏中,一共二十个镜头,剧本提示都是“在爬着”。刘晓庆饰演的翠姑,当膝盖被磨得血肉模糊时,表现出翠姑越来越累,几乎支持不住,最后从两块石头缝中爬上去的样子。当时刘晓庆坦言,自己没有顾及到形象上的美,而是从人物出发,以表现心灵美为出发点。结果,观众看到翠姑跪着抬担架的画面时,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在表演翠姑牺牲的那场戏时,刘晓庆本来设想:翠姑临死前,好不容易见到了哥哥,可是却要死了,所以应该哭泣才对。可是导演说,大家都哭的时候,翠姑不应该哭。刘晓庆这才真正认识到,不哭的翠姑才是真正的翠姑。因为翠姑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她考虑别人比考虑自己多,希望别人比自己好。虽然觉得自己要死了,但是赵永生和董红果却团圆了,她不能让他们两人难过。当别人都为她难过的时候,她是不会哭的。因此她死的时候很美,观众不相信她是死了,大概是觉得的人是不会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