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福跟在周远桥身后,连滚带爬的跪到了周远琛面前。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福虽然是跟着周远琛从封地来京城的,但他没贴身伺候过,所以周远琛对他了解不多。

人看起来还算伶俐。

王府奴才多,有笨拙的,有务实的,自然也有心眼儿多的。

周远琛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可他没想到,见福这么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杏儿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下的?”

见福惧怕王爷,从没想过这事会捅到王爷面前。

他求救似的看向周远桥,希望周远桥能为他说句话。

可是周远桥也害怕自己这位兄长。

迟疑了半晌,才打算开口。

却不想,周远琛直接制止了他。

“见福,我问你话呢,你看二爷干什么?”

见福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能将责任往杏儿身上推:“还求王爷明察,都是杏儿那个小贱人勾引奴才,奴才一时没有管住自己……”

茶有些凉了,萧允惜将茶碗递给荷糖,让她换一杯。

自从见福进来,她就一直打量着这个狗奴才。

长得就猥琐,果然不做人事。

听了见福的狡辩,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周远琛。

周远琛注意到她充满审视的目光。

知道夫人存心看他笑话。

正好也有心整治这些奴才。

只问:“你是承认那孩子是你的了?”

见福不敢反驳,只能不停的磕头求饶:“求王爷饶过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

周远琛不给他分辨的机会,吩咐身边的佣人:“来人,拖出去打死。”

见福一听王爷要打死他,腿都动不了了。

他求周远琛不成,爬到周远桥面前,抓住他的衣服哭求:“二爷救救奴才,二爷救救奴才。”

“奴才真是冤枉的,看在奴才伺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给奴才一条生路。”

周远桥心软,见不得奴才死在他面前。

虽然害怕自己的哥哥,还是开了口:“王兄,见福一直跟着我,还算勤奋,王兄……”

周远琛凉凉的扫了一眼周远桥。

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

不悦道:“你知道他都干了什么事?”

周远桥:“不就是让杏儿怀上了,不如让他娶了杏儿,这事就……”算了。

注意到哥哥逐渐变冷的脸色,后边的话他没敢说出口。

周远琛怒其不争道:“你自己的奴才做出这种事,你这个做主子的一点都不知道?”

他抬手一指,看向杏儿:“你看杏儿,都被他祸害成什么样了?”

对于杏儿和见福这件事,周远桥都是从见福口中得知的。

他以为就是两个年轻的男女,一时耐不住寂寞。

在王府这种深宅大院,也不算什么大事。

最多将两个奴才都赶走也就是了。

可等他看见杏儿骨瘦如柴的瘫在地上,似乎只剩下了一口气。

仿佛三年前妹妹出现在他面前一样。

心脏骤然紧缩起来。

除了痛恨见福之外,再也生不起一丝同情。

“王兄,这事您看着处理吧。”

见福眼见着周远桥不肯帮他说话,继续推卸责任。

“王爷明察,真不是奴才的错,还求您饶了奴才。”

萧允惜觉察时候差不多了,给荷糖使了个眼色。

荷糖便走到周远琛面前,哭着跪了下去。

“奴婢可以作证,这个见福作恶多端,专门欺负府里的小丫头,甚至还害死过人命。”

荷糖一开口,见福就疯了:“荷糖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作恶多端,什么时候害死过人命?”

“你不要血口喷人。”

荷糖从小受府里的大丫鬟、小厮们欺负,早已经习惯了忍受。

如果不是姐姐被人害死,她也没有勇气站出来。

听见见福抵赖,她含泪看了眼萧允惜,见她向自己点头鼓励,终于鼓起勇气道:“王爷,奴婢的姐姐死得冤枉。”

语毕她伏地磕头,请周远琛为他做主。

荷糖看向萧允惜那一眼,就坐在旁边的周远琛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今晚这场戏的起因了。

他这个一向乖巧懂事的小王妃,要给她的婢女求公道呢。

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有什么事不能跟他说出来,有必要拐这么大的弯。

他端起旁边的茶碗,饮了一口,问道:“怎么回事?”

见福爬到周远琛面前,不等荷糖开口,哭哭啼啼的阻拦道:“王爷,您别信她的话。”

“是她的姐姐不检点,勾引奴才,奴才不喜欢她,她恼羞成怒就跳了王府的荷花池。”

周远琛不知道荷花池里竟然死过人:“你说什么?”

流萤慌忙磕头,颤颤巍巍的解释道:“是封地的荷花池。”

周远琛还想着过几天有时间,带夫人去池边赏月,真要死过人……

影响赏月事小,怎么王府里还出过人命?

“荷糖你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荷糖擦了擦眼泪,道:“奴婢的姐姐胆子小,自从进府一直勤勤恳恳,小心翼翼的,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可谁知道……”

她眼里充满了恨意,死死的盯着见福,恨不得生啖其肉。

“就是这个恶奴,见姐姐长得漂亮,就想欺负姐姐。”

“姐姐不从,被他打了巴掌,还被他羞辱了一番。”

“姐姐气不过,去找流萤让她帮忙主持公道……”

这一刻的流萤彻底慌了,知道今晚的事无法善了了。

有王妃做主,她一个做奴婢的就算再得宠,又能怎么样。

此刻她心里充满了悔意。

不是后悔当初羞辱荷糖的姐姐。

而是后悔,王妃嫁过来这么久了,她怎么能一直不把王妃当回事。

甚至还让荷糖这个低等婢女爬了上去。

可她还不想束手就擒,忽然喝道:“荷糖,你不要胡说八道!”

荷糖被吓了一跳,满眼含泪的看向萧允惜。

周远琛注意到夫人的审视,打算做好一个工具人该有的本分。

皱了皱眉,凉凉的扫了一眼流萤:“荷糖你说下去。”

荷糖磕了个头,继续道:“奴婢的姐姐求流萤做主,可流萤竟然说姐姐活该,还说姐姐小小年纪不学好,专门学那些狐媚子勾引人,姐姐……”

“姐姐不堪受辱,跳了荷花池……”

“可姐姐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啊。”

“姐姐死的时候才13岁啊……”

荷糖悲痛欲绝,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

见福抖如筛糠,眼见着形势不可逆转,他只能最后做出最后的反抗:“王爷,奴才有错,奴才有错。”

“可当时真不是奴才主动的,是荷糖她姐……”

“都是荷糖她姐勾引我。”

周远琛没让他把话说完,跟站在旁边的贴身侍从摆了摆手:“带下去,杖毙。”

目光落在流萤身上,敛了敛:“先拖去柴房,看起来。”

见福知道自己没救了,情急之下,最后喊道:“奴才谢王爷。”

“谢二爷,见福来世再报二爷大恩。”

……

流萤虽然没有被立刻杖毙,可王爷命人将她拖去柴房,能不能保命还不一定。

她被两名粗使婆子拖出去,绝望极了。

想她前两天还是这王府里,仅次于女主人的女管家。

今天就落得这么凄凉的下场。

早知如此,她一定不会轻慢王妃。

到底是她猪油糊了心,脑子不清醒,竟然觉得王妃娘娘是个好欺负的。

见福和流萤接连被处置,大太监安福赶紧跪地求饶:“还求王爷责罚,都是奴才没办好差事,府里发生这么多事,奴才都不知道。”

周远琛被吵了一晚上,心里烦躁。

越看安福越不顺眼,“先拉下去打二十板子,不死就留在府里等候发落,死了直接拖出去。”

他说完这话,将茶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起身去了书房。

府里这些奴才固然让他生气,可最让他生气的还是他的小王妃。

有什么事不能明着和他说吗?

偏偏要用这种办法让他难堪。

他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可偏偏没办法责罚她。

周远琛离开之后,周远桥给萧允惜行完了礼,也退了出去。

萧允惜看见乱糟糟的大堂,一点兴致都没了。

“荷糖你先起来,给杏儿找间屋子,让她好好养着,等她身体好了来我身边伺候。”

荷糖报了仇,心里痛快极了。

连声道谢:“谢谢娘娘。”

自己道谢还不算,还拉上了杏儿:“娘娘给你做主了,快点谢谢娘娘。”

杏儿做梦也不敢想,有一天,会有人替她做主,惩罚了见福和流萤。

她对萧允惜何止是感激之情,恨不得拿自己这条命来报答她。

可除了“谢谢娘娘”这几个字,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

萧允惜前世也不敢想,她竟然一举收拾了见福和流萤两个。

可惜流萤只被关了柴房。

如果再让她跑出来作威作福,可就不好了。

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周远琛下定决心处理了这个恶奴。

萧允惜洗漱之后,爬上了床,还以为周远琛被算计之后今晚不会回来了。

却不想,她还没躺下,就见他绷着脸色,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似得走了进来。

这么炎热的夏季,萧允惜忽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这人是来跟她算账的吧?

作者有话说:

周远琛:工具人石锤了。

萧允惜:你怎么不处罚流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