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再也醒不过来
“怎么样，作何感想？”看到儿子拿着那张合同浑身颤抖的样子，萧冉只觉得可笑。
“不，我不相信，晓童不会这么做的，笔迹可以模仿，她，她不会这么做的。”良久，陆子安放下手里的合同，嘴里喃喃着，不断强调着，似乎在说服萧冉，可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那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看着陆子安自欺欺人的模样，萧冉冷笑了一下，把那张DVD光盘塞到了电脑里。
电脑随之被启动，散热器发出沉闷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个视频便在电脑屏幕上开始播放。
那正是季晓童和萧冉在咖啡厅会面的那一次视频，视频中，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季晓童接过了萧冉手里的纸和笔，然后，又递了回去。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你会跟她在咖啡厅见面！”看着视频里季晓童递接合同那自然的样子，陆子安只觉得气血阵阵上涌，话语声不自觉的颤抖着。
“就在你投标前几天，我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你们之间所谓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比起陆子安颤抖的语调，萧冉的话则底气十足，带着强烈的嘲讽味道。
“可我，还是不相信，凭你的手段，你什么都干的出来。”看着萧冉脸色玩味的表情，陆子安拼命的掩饰着内心的惊慌，其实他看到这些东西的第一眼起就已经相信了这一切，但他只是不愿意相信。
“上一次，你对我这么说的时候，还是十年前，那时候，你跟个废物一样躺在病**，像躲避瘟疫一样丢开了那本我给你找到的笔记本，后来呢，在事实面前，你不得不低头。”对于陆子安的嘴硬，萧冉并不奇怪，因为十年前陆子安第一次看到那本笔记本时，也是这样的反应。
“够了，你能不能别总提过去的事情。”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十年前季晓童的抛弃却仍向一根刺，扎在陆子安的心上。
“我只是可怜你，我的傻儿子，已然被抛弃了一次，又即将迎来第二次，我不过是提了一下你的公司即将陷入危机，那个女孩儿，就迫不及待的跟我签下了那份合约，也确实，那是个聪明的女人，永远都会选择对自己的有利的。”萧冉看着陆子安，唇角的微笑更甚。
“够了，你别说了！”萧冉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尖刀，狠狠的刺进陆子安的心里。
“好，我不说，今天天气不错，我还约了人下午打高尔夫，我就先离开了，这些东西，就当做是我送你的礼物吧！”难得的，萧冉对于陆子安的言听计从，她说着，把桌边的东西再一次挪到了陆子安的面前，冲着陆子安挥了挥手，便踩着高跟鞋，走远了。
走廊里高跟鞋敲地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办公室里，只剩下陆子安一人，和他面前放着的合同和DVD。
他盯着那些东西，良久，良久，伸出去想要触摸的手悬在空中，他甚至不敢去触碰，因为触碰带来的感觉会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十年前她第一次丢下了他，十年之后，这或许，是她第二次想要丢弃他。
顿了好久，陆子安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调出了自己电脑里，自己办公室的监控视频。
视频中，那个挺着大肚子的他熟悉的身影就是在这里，从他的电脑里，拷出了，那份投标计划书。
或许之前还心存希望，毕竟那一切所谓证据都来自萧冉的手里，但直到真真切切的看到她在鬼鬼祟祟的样子，他的那点少的可怜的仅存的希望，已然被烧成了灰烬。
“原来，我一直只是在骗自己。”因为没有被暂停，所以电脑的画面上季晓童偷投标计划书的那一幕就不断的在陆子安眼前放着。
他盯着电脑画面，仿佛在看，却又像是心不在焉。
“子安，你查的怎么样了？到底是谁拿走了视频！”伴随着说话的声音，丁一诺从办公室外面径直走了进来。
“嗯？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的样子？”明明已经快要六月，是初夏温暖的日子，可陆子安的办公室里，却像是寒冬一般，让人一进来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丁一诺捕捉到这不对劲，满是疑惑的问陆子安。
“没有什么，我想大概真的想通了一件事。”再开口时，陆子安已然没有之前的颤抖。
“想通，想通了什么？想到是谁泄露了公司的消息么？”陆子安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丁一诺只觉得有些懵逼。
“不，是关于自己，关于我和她，我曾思考过，我回到她身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曾经我纠结过，但现在我忽然明白了，我回到她身边，除了报仇，应该再没了其他目的，因为破掉的镜子再没有办法恢复。”陆子安按掉了面前的视频，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仿佛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报仇？什么意思，你不是早就说不要报仇了么？”看着陆子安的样子，丁一诺直觉他有大概是察觉了什么，但他的表情太过高深，她猜不透。
“你还记得我从前问过你，到底怎么样可以得到幸福么？”眼底是无尽的悲伤，可陆子安却在笑着，那笑容直叫人毛骨悚然。
“我记得，可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陆子安的思维太过跳跃，话也说得凌乱，丁一诺只觉得一头雾水，明明刚刚从投标现场回来的时候，他还是无比正常的样子。
“没什么，我只是发现了要如何才回让自己快乐，只要她痛苦，我就会快乐。”陆子安说着，跨出一步，拿起那张桌子上的合同，忽的，撕了个粉碎。
“子安，你……”看着陆子安反常的模样，丁一诺开始担心起来。
“我很好，我只是想通了。”丁一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子安打断，他说着，手臂向空中扬起，手中的纸屑四下乱飞，在办公室飘散。
就像六月，下起了雪……
而远在百里之外的J市——
距离季母被送进手术室已经三个小时，但手术室上那红色的表示着手术中的牌子却没有暗下来的意思。
刚刚失去了父亲，又目送着自己的母亲被送进手术室。
季晓童站在那手术室门口，两眼呆滞，只是呆呆的看着那扇大门，期盼等它打开的时候，能走出一个温柔着对她笑着的妈妈。
“晓童，已经三个小时了，你要不要吃些东西，坐一会，你这样，身子熬不下去的。”季晓童的身后，苏之洵就站在那里，他手里拿着在医院旁边买的饭菜，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对着季晓童开口。
“已经三个小时了么，可我怎么觉得，像是过了三年……”听到背后有说话的声音，季晓童眨巴了几下眼睛，话里全是悲伤。
“你这样急，也不是办法，吃些东西吧，就算是为了你的孩子。”见惊喜爱哦天回应了自己，苏之洵忙走上前去。
“谢谢，可我不需要。”看着走上来的苏之洵，季晓童确实摇了摇头，轻轻的倚到了一边的墙上，不再说话。
之前的寂静再一次回归，医院幽长的走廊上，一个臃肿，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那里。
季晓童站着，那苏之洵就陪她站着，无论多久，他都陪着。
“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手术室上表红色的宝表示着手术中字样的灯终于是暗了下来。
“妈！”看到手术结束，季晓童那木然的眼睛里终于是闪过了一丝光芒，她快走几步，忙迎了上去。
不似刚来时鲜活的样子，现在的季母，像刚才的季父一样，浑身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嘴巴和鼻子被呼吸面罩罩了起来，呼吸声一下，一下，分外沉重。
“医生，我妈她怎么样了！”季晓童一把握住自己母亲的手，却也不忘拦着一旁满脸疲惫的医生，关切的问道。
“病人，因为过度悲伤而导致脑溢血，因为出血严重，大脑这一块，都是淤血，我们手术，清除了一部分，也清理了出血点，但是，脑溢血这病，我们也说不好。”看着季晓童担心的样子，医生言简意赅的给她解释了一下。
“医生，你们说的那些，我都听不懂，我就想知道，我妈到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医生说的那些东西太过复杂，什么淤血，什么出血点，季晓童统统都不懂，她只想只到，她的妈妈，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像之前那样，温柔的握着她的手。
“这个，还很难说，如果情况好的话，明后天就会醒过来，但如果，情况不好的话……”医生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期待的季晓童，竟是有些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会怎样？”医生的忽然停顿让季晓童的心都随着漏跳了一拍，她上前一步，有些急切的问道。
“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顿了一下，医生终于把话说出了口。
“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仿佛晴天的一个霹雳，季晓童听着这句话，只觉得，整个天空，都灰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