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校医检查了许久,才缓缓的说,“月经不调,身子有些虚。”此话一出,她深深的沉默了。这个跟她现在惨白着脸虚弱有关系吗?

“血糖低了,再累也要记得吃早餐。”校医托着下巴,手指敲着桌面,满眼笑意的看着为范小醇殷前殷后的顾江。

顾江为她倒了糖水,听闻此话,立刻侧目看向范小醇,声音里带着微怒,“你没吃早餐?”

“早上有点忙……”范小醇没听过他对自己用这样的语气,于是声音自然而然的弱了下来。过后,她发现了这样的语气从自己嘴里发出,于是蹙眉,高了音调,带着不满的反驳,“这跟你没关系!”此话一出,顾江的表情立刻从微怒变化成了委屈,俨然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

估摸是他们的对话逗乐了校医,她扑哧一声笑出,也算是提醒那两人她还在这里不要无视了。顾江转头看着校医,问她:“校医,能给我们写个假条吗?”

校医倒是大方,也没过问什么,伶俐的签了名便撕下假条给他们了。

直到离开了c大,她才疑惑的发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奶奶认识一个老中医,专门调理月经的。”说这话时,她明显看见了他的脸微微发红。

“我不去。”范小醇停下脚步,拒绝。天知道那些中药多苦多难吃,她最怕药物的折磨了,更何况痛经月经不调什么的她已经习惯了。

顾江这一次没有由着她,而是走回去几步,拉起她的手带她走,语气里难得的带着不容置疑,“这关系着你身子,我不能大意。”他虽然不知道痛经有多痛,但是他绝对不允许她受一点痛,尽管这点痛,是很多女生都有的。

可能是因为顾江的这句话让她感动了,于是她默认了他的举动,无声的跟着他上了的士,去他奶奶认识的老中医那里。

他不是她男朋友,却为她做尽了男朋友该做的事,她如何能不感动,如何能不服从?

再一次的,她感觉她活的这个世界,有他真好。

老中医跟顾奶奶是旧识,顾奶奶的孙子他自然是记得的。所以当他旧识的孙子牵着一名柔弱清冷的女孩进屋时,他自然是堆起了笑容迎上去。

“孙爷爷,这是我朋友,范小醇。”顾江对孙中医介绍,过了会才扭头对她说,“这是孙中医。”言简意赅的让孙中医不禁扶额苦诉,这果然是女色横流的世界。

“爷爷好。”范小醇鞠了下躬,硬是勾起了一抹笑,对他打招呼。

孙中医显然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招呼一打,他立马笑得眼睛都眯起,连说了几个好字。

顾江看他似乎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于是果断切入了主题,“她月经不调,还痛经。孙爷爷你帮忙看一看要怎么调理。”

面对他毫不客气的语气,孙中医选择了无视,作为报复,他拍掉了他们牵着的手,把范小醇拉进里屋细细询问身体情况,把吃瘪的顾江隔在门外。

问题询问完了,他转着笔对范小醇说,“虽然我跟这小子很熟,但是从小到大还真没见过他带谁来过我这儿,只为了帮着调理。”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啰嗦那么多,于是又加了句话才罢休,“小醇,顾江很好,你要好好珍惜。”

一年前,忽然有段时间他失去了顾江的消息,他也没再来过这里,他奶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说顾江最近很阴郁。现在,他的性子终于恢复了,看见他那么快乐,他才放了心的。

最后开了一个疗程的中药给范小醇,孙中医很敏锐的观察到她一听见中药两字就蹙眉,于是理智的把药转交给了顾江,并吩咐顾江要三天一次的为她熬药。

付钱的时候,顾江执意要给,她说,“是我看病,钱应该我给。”

顾江却说,“是我带你来,应该我来付钱。”孙中医对于他们因为谁付钱而起了争执很是无奈,却不好插嘴,只好颇委屈的坐在那里等他们给钱。

范小醇不想继续这样无聊的话题了,心直口快就说了出来,“你不是我的谁,没必要为我做到这样!”很明显,心急之下说出的东西很难听,顾江听闻这话,眸子暗了暗,却终于退步,让范小醇付了钱。

孙中医一边收钱一遍啧啧啧的想着,刚来的时候还那么恩爱,现在就为了付钱这事而吵了起来,当今的爱情果真不牢靠啊不牢靠!

回去的路上,他一路沉默,范小醇暗暗懊恼刚才说的话太重,想道歉,却又不好意思低下头跟他说。

气氛就这样尴尬着,他也没想缓解。就这样,她僵着表情被顾江送到宿舍楼下。

她本想快快离开顾江的视线,谁知后者却在分离之时拉住了她的衣角,颇委屈的问一句,“范小醇,我真的……连谁都不是吗?”听他这样问,她自己也迷惘了。他对她而言,是怎样的存在?朋友肯定是的,但是他喜欢自己,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男朋友应该做的,那比朋友更近一步的便是男朋友。可是男朋友,她又不愿意承认,她不喜欢他,他怎会变成她的男朋友?

见范小醇沉默,顾江自觉的松了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可能对你而言,这样才是最好的。”他口中的‘这样’,是怎样的?连谁都不是……吗?

见他要走,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不是的!顾江,我需要你。”一话完毕,他愣了,她也愣了。

顾江的笑容立刻从苦笑变为欢笑,他靠近她,手紧紧的抓着她,虽然抓的生疼,但她却一点儿也不想他这样松开。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遮掩不住的笑意,问她:“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一句我需要你,便足够了,这便是足够的理由,足够呆在她身边的理由。

没有任何爱意的话,在他心里,却比爱意更甚。

“……嗯。”范小醇难得的红了脸,别扭的点头。

如果她还没有习惯有他的时候,他滚开最好。现在,她已经习惯了他,范小醇习惯了身旁随时会站一个顾江。所以,她不要他滚了。

她需要他,所以他必须留着,留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同甘共苦。

她知道这样对顾江很不公平,但是爱,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她在努力……而且,她已经忘掉的东西,也需要靠顾江记起。

趁着她发愣,他飞快的在她乏红的面颊上吻了一口,然后松开她,像是怕她揍他似乎,跑着离开了她宿舍的楼下。

她怔愣的捂着脸,低头看着已经被松开的手,心底一阵惆怅。

她讨厌自己的心情因人而异,她想发火,可是心底不断涌出的甜蜜却不允许她如此,于是她无奈的选择了妥协,选择了顺从。然后,她的嘴角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勾起漂亮的弧度。

她自然不知道,这样一个普通的浅笑,竟然把好几个送女友回家的男人迷晕。

她蹙着眉,看着桌上郝然放着一张火红的邀请函,接起响了很久的电话,问,“顾江,你最好解释一下你的行为。”语气淡然,却并无厌恶之意,于是他放了心。

“是我给你的邀请函。”对方笑眯眯回答。

“然后呢?”范小醇挑眉,打开邀请函,把里面的内容细细的看了一遍。

“我参加了跟x大联合举办的关于美术的辩论赛,我想你来看。”顾江老实的跟她解释了一翻,说到最后,居然撒起了娇。

听到那样的语气,她狠狠的恶寒了一下,最后还是淡定的说,“我知道了,如果有空我就去。”

“啊?”顾江显然很失望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她自己也没发觉嘴角已经偷偷的弯起了,敷衍了顾江几句便挂断了电话,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邀请函收了起来,然后下楼吃饭。

顾江参加辩论赛的那天她穿了一条墨黑色的收腰连衣裙款款出现在大堂里,长发飘飘气质清冷的模样惹了很多人的回头注目,她毫无察觉,只是目光认真的停留在顾江身上。

偌大的讲台上面对面的坐了八个人,中间站了个裁判,讲台下坐了一排的评委,对方向一号辩手提了问,顾江起身,说的条条是道,对方自愧不如的坐下,选择沉默。

最后,他当然是以那张伶俐的嘴巴为c大夺得了辩论赛冠军。看他着急的扫视全场在寻找她时,她才松口气,露出微笑,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主持人在台上叽里呱啦的说了很多,他站在讲台上扫视全场,终于在最后一排看见她时,他才松口气,大方的对观众们露出微笑。

下了台询问了几个朋友,才得知她去了洗手间,于是也屁颠屁颠的跟去门口等人家出来。

会议室很大,比赛一结束,人就稀稀疏疏的离开了。范小醇在厕所刚好接到了范妈的电话,出来时已经是十五分钟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