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火热的八月,滨江的s市也是蔫巴巴的。

午间一则新闻好像一颗大石头投进了被烈日□□的如死水一滩的城市里,激起了好几层浪。

这个城市中的老住户百分之八十都能说出几件关于三十几年前s市中的一个传奇人物的事迹。午间新闻播报的就和他有关,准确的说和他一手建立的黑帮王国有关。

看着电视上快速闪过的血淋淋镜头,箫古觉着后槽牙发酸,发冷。S市最大的黑帮骨玉帮内部火拼,重伤死伤的就有不下百人。光警察就出动了一千人,连邻市都惊动了。

听着电视里那位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主播翻炒着骨玉帮的历史,箫古吸溜着冰杨梅汁,摇头兴叹:“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还是首任牛叉,就是死得早。悲催!”箫古看了一眼电视左上侧打出的骨玉帮第一任教主照片,本来看热闹的心情添了一丝可惜,瞧着有几分书卷气,按现如今的审美标准也算是俊逸的男子,居然走上了歪路,还死的那么惨,这不是作死么。

即使可惜了那么一下,到底是只是个新闻,茶余饭后,添了几天谈资以后,骨玉帮几个字随着新闻里的冷落渐渐沉了下去。而后是新任市长信誓旦旦言辞凿凿的对着镜头说着些正气凛然的话。箫古也失去了关注的耐心。

在出租屋里窝了两三天,一大早,不顾炙烤,箫古穿戴整齐,喜滋滋的挎上早就准备好的背包,踏上公交车出了门。

农历七月十三,s市有个规模不小的古玩交易市。

被朋友撺掇,领着干了两三年的拍卖行小服务员,箫古作为一个男人天生的野心被逐渐挖掘了出来,看着一个个长相奇特甚至有心恶心的东西以天价出了拍卖行,箫古觉得他的春天来了。

零零总总的淘了几件小打小闹的古物件以后,箫古攒了一笔钱,娶媳妇还差点,还需努力。以他的立场,这次的交易市场他是怎么的也要去看看的,有无收获暂且不谈,掌掌眼,拢些人脉总是好的,做这一行,人脉尤其重要。

下午三点开市,箫古想早一点去,顺便去取保险行把死去双亲留下的几件传家宝拿出来亮亮,心里有个数。

三杯冷饮下去,总算是熬到了三点,箫古一溜烟出了冷饮店,朝对面的小巷走去。开市选取的地址倒是不显山不露水,几间废旧厂房改造的一个个小摊位,简单也直接。

箫古找到一个角落也学着别人蹲下来,铺好一块大方巾,摆上传家宝,说是传家宝,箫古本人却是一点也不喜欢,要不然也不会动了心思想看情况是否要换成钱。几把小剑,几个木盒子而已。

果然,两个小时过去了,好多人在他小摊子前走来走去却没有一个驻足看一眼的。看了看天色,箫古一点也没有不高兴,收好东西,他开始在别人的摊位前转悠。

嘿,也没什么好东西嘛,箫古雀跃的心情随着一次次失望也变得兴趣缺缺。正估摸着时间,约好了再逛多久,箫古停着的小摊位摊主怯生生的对着箫古说:“看看我的玉吧。”声音比蚊子哼响不了多少。

箫古耳朵灵,还是听到了,他朝那块青蓝色小方巾看去,上面只摆了一只珊瑚红的玉口衔。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不规则圆珠子,倒是挺有玉的润泽的,只是在稍微尖的那一端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暗绿色斑,这一下子就不是跌价那么简单了,压根就不值钱。

箫古摇摇头抬脚要走,蹲在那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咬了咬嘴唇,眼见着要哭起来的模样。“这很值钱的,我爷爷说的,真的。”一样的蚊子哼。

这一幕让箫古心中一动,抬起的脚又落回来。“你找人估过价么?”箫古蹲下来看着垂头搭脑的小姑娘软言细语的说。

“我爷爷说值钱就值钱,要不是爸爸要看病,我要上学,爷爷也不会抹着眼泪让我来卖了。爷爷说值钱就一定值钱。”小姑娘还挺拗,爷爷说的就是圣旨似得。

箫古笑了笑,有几分给面子的意味,拿起那枚玉珠,小姑娘猛地抬起头,在他手下面几厘米做出双手窝起接着的手势,看着还挺稀罕的。

“你这个多少钱?”箫古随意一问,想必也没几个钱,要是几百块,他就当做了个慈善,给自己积点福气。

“爷爷说,只要不少于一万块就卖了,要不,你就给一万吧,我还要赶回去吃饭,路挺长的,不好走。”小姑娘挺实在,箫古觉着也没有骗他,只是他不打算买账。

站起身,这次箫古就不打算再回头了,他可不是富豪,一万块快要一年的房租了。转身的瞬间,被他刚放到地上的珠子在灯光下划过一条浅红色的光华。这点把箫古的心给抓住了。

一个小时后,箫古坐在出租屋里,仍旧掩盖不住喜悦的心情。

捡漏啊,谁都奢求的事情,被他给遇着了。已经拍了照片发给了小九,待会看他怎么定论。

小九是他合作了很久的一家古玩店的老板,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多一点,不过听说他天赋很高,注定发死人的财,那一双眼睛在文物界有名的快准狠。

叮,新邮件提示音响起,箫古赶忙点开,小九只简单地发了一行字,说要当面看。让他晚上八点到他店里去。箫古皱了一下眉头,有点意外,不过还是快速的吃了晚饭。雷打不动的看了一下新闻,抓起衣服就出门了。

小九的店在城市的另一端,西郊,箫古赶到时,已经过了八点。推开门的时候脸上已经做好了歉意的讪笑。

门一开,箫古愣了一下,做好的笑容有点扭曲,小九正和一位六十上下的瘦高老头背对着他研究着什么。

“小九!”箫古踌躇了一下还是低声打起招呼,有外人在,他也收敛了平时的咋呼,小九对他这点常常嗤之以鼻,说他坦率吧又不全是,城府吧更不是,最后得出结论,他就一个爱装逼的二货。

“箫古来啦,把东西拿来。”小九一向快人快语,箫古也不再啰嗦,从口袋里随意地掏出那颗玉珠。被他把玩了一个多小时,玉珠没那么沁凉。箫古看了一眼,玉整体的红色也变得深了几分,而那块暗绿色斑块也浓了,接近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