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涼了,秋盡有初冬的感覺。
那個燈會上贏來的燈籠掛在窗前,經過風吹日曬,已經開始褪色變舊,虧得秦爺好本事,又弄來幾個新的,儼然就是出自同一個師傅之手。
不過,青瓷可沒這個閑工夫去看什么燈籠,那頭疼的毛病又犯了。
莫默擔心,秦爺著急,無竹也跟著吃瓜落,還有阿宋也急得瘦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無竹建議還是給青瓷換個清凈的地方休養,回竹海去,那里無竹住了十幾年,好些藥材都種在那里,也方便。
考慮到這飛葉樓的環境也不清幽,莫默他們當然愿意,其實秦爺更樂意將青瓷直接帶到他的地盤去,那里要多少清幽的地方有多少清幽的地方,當然他的想法沒人會在意,一心想著拆開他和青瓷的莫默也不會同意。
臨出發的那天晚上,莫默和莫二知會了一聲,領著青瓷他們回竹海了。
二當家竟然在這個當口沒有吃醋的提什么要求,著實讓飛葉樓里的人意外了一把。
老大總是關心青瓷比關心二當家要多,二當家這回怎么不介意了?
或者,是等著秋后算賬?
回了竹海的無竹,像魚進了大海,以往身在其中沒有大的感觸,可是闊別一段時間之后,他才知道這青脆脆的家園是多么可愛,微風拂動的竹海那般溫柔,于是抱著院子后面自己栽的那些藥草狠狠哭了一場。
這年頭,大夫難當,有求于人偏偏兇神惡煞,個個對著自己要砍要殺的,他自覺無辜受了不少委屈。
以后,他還是老實在竹海這里的呆著吧,這外面的人,野蠻得他都懶得再搭理。
不過,在這之前,他得將這些瘟神給送走。
然后,他一定要在竹海里全都種上瘴氣草,把這些不受歡迎的人都攔在外面。
莫默,無竹,青瓷,還有被他粘著的阿宋,跟在他身后的秦爺,那是一來一大串的強悍陣容。
“他,他……你這個庸醫!”
“庸什么庸啊?不就是睡著了么。”
“他已經睡了三天了!你怎么治的!”
“睡著了,總比醒著頭疼流眼淚好吧?”
這樣的對話,每天都在上演,莫默總是充當著和事老的角色,將無竹從氣急敗壞的秦爺手里救出來。
“阿宋,你來評評,你是覺得讓青瓷醒著受罪好呢,還是這么睡著好。”
爭執之外的阿宋,盡心盡力的照顧青瓷,從不多說一句閑話,一不小心還是會被這樣的戰火蔓延。
應該是治好了,不睡覺,也不頭疼最好吧?
“我,我……”阿宋拿著毛巾,每次都絞了又絞,說不出話來,只能背過身去,裝聽不見。
莫默也曾刺過秦爺。
“我說秦爺,你在這里白吃白喝白用,每天還這么多要求,你虧不虧心呀?”
叫他一聲秦爺,他就真以為自己到哪里都是大爺了?
這么恐嚇他的大夫,這是希望青瓷早點好呢,還是希望“年老體弱”的大夫被嚇的連爹媽是男是女都忘了?
結果,秦爺眉一挑,從錦衣繡服里抽出一疊銀票,啪的甩到桌子上。
“這么多,夠了么?”那姿勢忒瀟灑,語氣忒高傲,神情忒欠扁。
莫默低估了秦爺財大氣粗到會隨身揣銀票,哪怕是竹海這種銀票還沒有手紙好使的偏僻地兒。
于是,沒有絲毫戒備的他被這一疊銀票給放倒了。
這是多少錢哪!被銀子迷花了眼的莫默只知道數銀票去了,而無竹慘了,完全暴露在秦爺冷厲如刀的目光下。
衣領被狠狠一拉:“說!什么時候能把人治好?”那個煞氣騰騰。
最后,干脆就變成了,“你想在什么地方英年早逝?那棵大竹子底下?”
無竹很想說,這詞兒不是這么用的呀,可是他不敢。
若不是掛著天下第一神醫的名頭,他恐怕早就被秦爺被一掌劈了,雖然秦爺不一定打的過他,可是下半輩子活在被秦爺追殺的困境中,他更不想。
要不然,他能這么憋屈?趁早翻臉了。
得了秦爺明目張膽的賄賂的莫默,在秦爺和無竹實在氣氛僵持時,出來維持維持場面,其他的一概放開不管。
反正無竹是神醫么,哪怕是打的只剩下一口氣,他也能給自己醫好了,何況,他武功也不賴,怎么可能這么窩囊?
于是,他在銀子的蒙蔽下,放心的讓秦爺整天對著無竹施壓,逼他在醫術上造詣更深,有所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