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堂會，是不能隨便開的，飛葉樓的樓會，也一樣。
第一次開樓會，是正式宣布成立飛葉樓，那時也不能叫做樓會，因為開始的時候，連飛葉樓都沒有呢。正統意義上的，只有那個一次，飛葉樓成立后，選飛葉樓的幾個當家時，可以算是樓會，那一次莫默還正式的頒布了幾個樓規。
猶記得上面有一條，就是無條件服從老大的命令。
后來，飛葉樓的樓規刪刪減減，添添加加，無條件服從老大的命令，這一條，大家都知道莫默頒布的很認真，而那條看似不起眼的，淹沒在后面的亂七八糟的樓規里的不和朝廷打交道的一句，其實比那一條更加慎重認真。
風雨同舟的多少年后，因為這一句，正式宣布了飛葉樓老大和二當家的決裂。
寬敞的廳堂，迅速扯起了幡，點起了燭，敲起了鑼鼓，一時間肅穆的如同入了靈堂。
莫默坐在上首，莫二站在堂中，而四周，坐著幾個當家，再外面，便是密密麻麻的飛葉樓眾。
莫默從沒想過有一天他和莫二會處在如此的境地。
他在上，那人在下，他判他罪行。
“莫二，你還有機會悔改。”
聲音微顫。
如果可以，他愿和那人親密上一輩子的。
“無需……”那人清冷依然，淡淡的看著他。
莫默臉色驟然青白，厲喝，“莫二！我以老大的身份命令你，給我停止和朝廷的來往！”氣的極了，悶咳唔在了喉嚨口，生生壓住。
“覆水難收。”莫二應道。
莫默頓住，定然看著堂中那蔚然獨立的人，突然氣極反笑，冷冷道，“飛葉樓樓規第一條，服從老大的命令！你忘了嗎？”
“飛葉樓樓規……不和朝廷打交道！你也忘了嗎？”
“如果，你還把自己當成飛葉樓的人，就給我收手！如果，你還念及兄弟間的情分，就給我適可而止！”
鬧哄哄的聲音，反反復復這么幾句，直往耳朵里面鉆去，義正言辭。
嚴厲的聲音，不知是規勸那叛逆之人，還是在安慰自己。
“如果我執意如此，你當如何？”那人似聽所未聞莫默的質問，只云淡風輕的回問。
“當如何？”對上那人幽深的眼，莫默有片刻的怔然，然后冷冷道，“逐出飛葉樓。”
四周一片嘈雜之聲，而后，卻又變成了死一般的寂靜。
連四周的空氣都凝滯了起來。
然后，混沌之中，似有輕輕的笑聲，然后清清冷冷的一道嗓音，劃過混沌的迷障，卻那么寒，那么冰，自堂中破空而來。
“你真的以為你是飛葉樓的老大么？”
尾音上揚，似乎帶著嘲意。
世界一片啞然。
不知是誰猶如被毫不留情的八光衣服，暴露在天地之間。
莫默啞住，對上莫二幽深的眼，一陣寒意襲上心頭，冰徹肌骨。
莫默坐在堂上，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門外涌入的人，團團將自己圍住。
寒刀出鞘，冷光森然。
幾個當家的那里，也是動彈不得。
再回首，那人清冷的眼，越過十幾年時光，再不相識。
莫默笑了。
原來這才是真的小二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