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香樓，燈火通明。
從老板到小二，哪怕一個廚房里燒火的伙夫，都如臨大敵，嚴陣以待。
因為今晚有貴客光臨。
而迎客廳內，觥籌交錯，絲弦悅耳，霓裳飛舞，一片歌舞升平，人間仙樂。
人們酒后正酣，都迷醉于這美人美景時，坐在高位的男子卻執酒淺酌，雖帶淡笑，眼睛里不見絲毫波瀾。
挺拔俊美，氣勢冰冷卻出眾，再加上那一身的氣派，舞臺上的舞姬們都若有若無對著那男子，展示著自己最最美麗的一面，裙擺輕搖間，眼神不輕易的瞄去，勾魂攝魄。如果是旁人，這七魂只怕已經去了三魂半，忘了今夕何年。可惜今晚，注定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一曲終了，男人也沒有任何觸動，舞姬們退場，留給他一個飽含哀怨的眼神。
“這天香樓，果然處處都是美人啊！”
底下的人彼此相視而笑，想些什么心照不宣。
一個官員搖搖晃晃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對著首位上的人說道。
“今夜侯爺大駕光臨，是在下們的榮幸，剛剛那些弦樂若是還能入侯爺的眼，就送與侯爺回去閑暇欣賞，也算下官的一點心意了。”
莫二淡然一笑，飲盡杯中的美酒，一旁服侍的美貌侍女又替他滿上。
那清冷的眼神讓想送上美人的官員酒醒了一半，只后悔自己這頭腦一熱，就發了暈。這位半路受封的侯爺，和京城里的那幾位天生貴胄的性子，可是不一樣的，人家見過真正的刀光劍影，哪里是幾個美人就可以收買的。
“諸位慢用。”莫二站起，舉杯遙敬了一下，下面喝的歪歪斜斜的人都紛紛站起，不敢多留，只得恭送他離去。
退出迎客廳，莫二臉色的淡淡笑意消失在虛無中，渾身都被一層更加冰冷的氣息覆蓋。
“二哥？”莫三出現在莫二的身后。
站在荷花池邊，莫二并未轉身，夜風撩起他身后的衣角，透著落寞。
“這里也差不多了，二哥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馬上就要十五了。”莫二只是看向天邊的月。
“是。”
“老五還沒有消息嗎？”
“在外面玩瘋了吧，他也不小了，二哥也別為他操心了，餓不死的。”莫三半開著玩笑道。
“怎么能不操心呢，如今我身邊的兄弟，沒剩下幾個了。”
莫二喃喃著，手不自覺摸上懷里的鏈子，帶著薄繭的手指摩擦著上面的輪廓。莫三聞言，臉上的笑容頓時顯得很牽強，再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只是靜靜站在莫二身后，陪他一起看著天邊的月亮，那透著螢光的殘缺。
當年，飛葉樓，六個當家，每到這佳節團圓的日子，其中四個打打鬧鬧混成一團，老四在一邊裝風度卻也會被他們拖進戰局，最后本性大發，鬧的比誰都狠。而二哥，沒人敢撩撥，就遠遠這么看著他們……
那時，他們還是六個。
他不知道二哥有沒有后悔今天榮華喧囂后的形單影只，但是他知道，他們已經沒有后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