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如畫的莊園最近氣憤很壓抑,因為他們的主子已經是第十三天被他們的爺關在門外了。

如果,他們的主子再找不到進去的方法的話,相信總有一天,這個園子會被愈加暴躁的主子爺給拆了瀉火。

踢門?下藥?武力鎮壓?

相信他們的主子在急得團團轉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這樣的快捷有力的主意,咬牙切齒,撓心撓肺,盯著那扇門目露兇光。

只可惜他們的主子,有這樣的智慧,有這樣的魄力,有這樣的能力,卻沒有最終實施的勇氣。

可以想象被爺清清冷冷的目光沒有表情的看著,就是他們這些局外人都受不了。

更別提,心系著爺一舉一動的主子了。

也不知道,這一次,爺到底要生多久的氣。

“爺,您還生氣呢?”又一天過去了,小英子小心翼翼的替自己的主子詢問。

佟日禮真的生氣了,皇甫覺也不敢再在旁邊胡攪蠻纏,連他整日呆在花園里侍弄東兒送來的幾盆新的花草,也只是遠遠看著,哪敢露出一點醋意。

“難道不該?”提起這事,佟日禮臉色還是不太好。

“主子是圣上,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天下百姓,這不是迫不得已么?”他是一個下人,不好多說朝政。

“為了天下?”佟日禮瞥了小英子一眼,這個說客,給皇甫覺戴的帽子未免太高了點。“別勸了,他要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說什么都沒用!”

“爺,主子早就意識到了呀,聽說,主子命人給那位平遠侯爺風光大葬,還加以追封,他的那些兄弟,還有飛葉樓里的人,要走要留,都按他們自己的意思,主子還讓人送了東西銀兩給他們生活。”

“人都死了,做這些有什么用!”

“至少,主子明白自己錯了不是?”小英子閉著眼睛說瞎話,看主子在爺瞧不見的地方那個咬牙切齒,根本不是認識到錯誤的樣子,更像是懊惱被爺發現了貓膩。

“錯了?”佟日禮還是憤憤不平,如果是其他人,他也不會這么生氣,頂多會和皇甫覺就江湖上的事情多說一說,勸他改變一下策略,軟和點。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他還記得那個青年的樣子,看起來是個性情中人,不太會舞文弄墨,說話卻盡可能彬彬有禮,對朋友也有情有義,為了求一味藥甘愿冒險。

這樣的人,算的上是江湖上真正的俠士。如今,卻……

也不知他那朋友有沒有用到他求的那味藥。

這樣的人,會是壞人?佟日禮還記得那人那雙眼睛,干凈而清澈,這些據說是粗魯野蠻不服管教的江湖人,比朝堂上那些手不能拿,肩不能挑讀盡圣賢書,滿嘴仁義道德卻貪墨弄權的文官們簡單了不知多少。

“日禮……”他發呆的時候,皇甫覺慢慢靠近,站在不遠處,一副只要佟日禮皺眉,他馬上就自己離開,讓佟日禮眼不見為凈的模樣。

“阿覺,你真該看看那個人的眼睛。”佟日禮輕輕說了一句,他不是沒見過單純的人,也明白世間無常,變化莫測,只是這一次,卻倍加遺憾,甚至傷感。

也許是這個人不久前還和他有過一面之緣,也許是這個人的義氣善良,也許是因為這個人間接死在了朝廷的陰謀下,如果沒有朝廷的介入,那么他現在一定是鮮明的活著。

在他眼前,那個人太生動的活過,所以他無法讓這個事情這么簡單的被揭過。

佟日禮難受的紅了眼睛,皇甫覺這下慌了。

“日禮,你別難過,都是我的錯,你要不高興,就打我幾下,都是我不好!”

佟日禮搖搖頭。

“其實也怪不到你頭上,江湖人一直都是朝廷忌憚的對象,要密切的關注,我都明白,你沒做錯。”

沒做錯?那這十幾天,他被日禮從房間里趕出來?其實日禮的心里,還是覺得他做錯了的吧。

“對待江湖上的人,我應該更有耐心點,不應該……”

“算了。”佟日禮打斷皇甫覺的自我檢討,“皇上和陛下要管著這么大的國家,勞心勞力已經很辛苦了。”他露出這些天來的第一個笑容,算是想通了,“只希望陛下以后對待江湖上的人時,能想一想,他們其實也是大盛的子民,國家要穩定不錯,但也不要因為他們有武藝在身就隨便猜疑。”

“日禮,以后一定不會了。”皇甫覺忙不迭的保證,他心里也很委屈,現在他已經不是皇上了,雖然太上皇比皇上還要高一點,但是太上皇就是享福的,哪真的還要做事?

這些事情都是皇甫熙經手的。

可是他不能伸冤,好不容易日禮心里舒坦了點,他這話有推脫的嫌疑,推到自己兒子身上?那日禮肯定護短的要惱,還不如自己背著這黑鍋。

“真正接觸了那個人我才明白,以后不能只用‘江湖人’這冷冰冰的三個字,去想象他們了,也許他們真的有那種快意恩仇,俠骨柔情吧?”

皇甫覺點著頭,心里卻對這三個字打了個大大的叉。

什么快意恩仇?不通過律法辦事,就是動用私刑,聚眾斗毆,故意傷人,一群烏合之眾。才見了短短一面,日禮就偏向他們了,要是多見幾次,那會鬧出什么幺蛾子?

“我也覺得日禮說的很對,江湖人,受俠義精神的影響,應該還是有很多好人的,我馬上就寫信給熙兒,讓他以后對待江湖人更加寬和點。不能饒過一個壞人,但也不能錯殺一個好人。”面上,皇甫覺裝的,連他自己都相信他對江湖人非常有好感。

“飛葉樓那邊,真的都處理好了?”佟日禮不放心的又問了一次。

“都好了,我們本來也只是想招安他們的,只是中間出了意外……我能虧待他們?怎么的都是我們的子民不是?”皇甫覺悄悄的,拉進和佟日禮的距離,將人環入懷里,還掏出手絹替他擦汗,“這太陽大了,我們回屋去歇歇?”

皇甫覺的兩眼都開始泛光。

“東兒送的花還沒弄好呢。”

“東兒不是也送了個花匠過來嘛,還是讓他來吧,他是做這個的,一定比我們有經驗,這些花才運來,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這里的氣候,我們就先不要插手了,弄壞了不是糟蹋了東兒的心意?”

皇甫覺攬著佟日禮,沿著花園子里的小徑,往屋子那邊走,腳下悠閑卻透著一股子不能說的迫不及待。

小英子他們都默默退場,嘴邊掛著笑。

主子這么多天沒能進爺的房間,看來是忍不住了。

突然,一個人跑過來,湊到小英子的耳邊說了些什么,小英子頓時臉色一變,沉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那人肯定的點頭。

小英子轉了轉眼睛,瞧了一眼已經進了屋子的主子和爺,最后衡量利弊,跺了跺腳。

還是快通報吧!要是遲了,主子更要剝了他們的皮。

“爺,那個搶常夏的青年又來了!”

屋子內,傳來一聲悶響,好像有什么被推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