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爺何止是在那邊，簡直已經癲狂了，衣服亂了，發冠歪了，若不是身后幾個侍從不要命的拉著，恐怕早就跳到那霧氣寥寥里。
“主子！主子，我們已經下去找了，等您等在這里。”
“放肆！都給我放開！你們想以下犯上嗎？”
旁邊老六帶著的人已經找來的粗繩子還有當地人，準備下去一看究竟，看見莫默他們跑過來，眼圈忍不住一紅。“他說青瓷跳下去了……我去看看。”
最后，聲音哽咽，把臉偏了過去。
莫默腿一軟。
跳下去了？這一眼看不到底的懸崖？
他一直都做的最壞的打算只是青瓷被秦爺給抓住，他們得多費心思把人救回來，哪想到居然是……
想到這里，莫默眼光一狠，一把揪住幾米外的秦爺，一巴掌甩了過去。幾個侍從正使出全力制止秦爺往崖下跳，哪里注意到莫默，所以一巴掌打了正著。
“你不是很厲害嗎？啊？連一個書生都看不住。”
“青瓷在這里呆的好好的，你來摻和什么？”
“你以前就把他給賣了！現在還想他死是不是？”
他拉著已經神魂具散的秦爺使勁搖，虧得被青瓷的跳崖給打擊的無暇其他的秦爺已經快要發狂了，不然依他那不吃虧的性格，還不得當場咬回去。
幾個侍從肯定不會看主子吃虧，但是有莫二在，此時生氣的莫默就算把秦爺給一刀刀剮了，也沒人拉得住。
“青瓷……”秦爺紅著眼，眼神空白，只喃喃著這個名字。他跳崖了，那么決絕，說死也不要跟他走。
人已經跳下去了，再追究秦爺的責任又有什么用，莫默放了開來，開始招呼人趕緊下崖去救人，可是看著那深深的崖底，他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這么高，掉下去，還有命么？青瓷……
“青瓷……”莫默趴在崖邊上，沖著下面喊著。
“莫默，青瓷會沒事的。”莫二把他摟進懷里，替他擦掉眼淚，他太明白此時莫默的心情有多難過。雖然莫默大大咧咧可是對于飛葉樓，對于樓里的人，都是那么在乎著，那是他的親人。
老六他們已經和當地的向導商量好，在腰上打上繩子準備下去，老三也來了，帶著人從準備從其他地方進山。
“我也要去！”一抹眼淚，莫默振作起來，也要下去。
“你不能去，天黑了，山里很危險。”莫二奪過莫默手里的繩子：“你答應我好好呆在這里，等我帶著青瓷回來。”
“二哥，你還是陪著老大留在上面吧。”老六站在旁邊勸道，秦爺和他們這邊，都需要能說話的人坐鎮，不然有可能會打起來。
“這崖底，我下去過，我去最合適。”莫二轉過頭，對上莫默還紅著的眼睛：“莫默，相信我嗎？”
“嗯。”莫默點點頭，堅定的，信任的。事不宜遲，莫默也不與莫二爭執了。
莫二的能力，確實比他強，這不是強逞能的時候。
從腿上拔出那把鋒利的匕首，遞給莫二，還有身上的傷藥，也一古腦兒塞給他。“我等你和青瓷回來，小心。”
莫二握著莫默的手，緊緊握了一下。
莫默安靜地看著莫二和其他人慢慢消失在崖下，他站在夜色里，火把印亮那臉上的神色，只有滿懷信心的等待。
小二子答應他了，那就一定會兌現的。
而那邊，秦爺似乎清醒了點，也爭著要下去。莫默冷眼看著，等到他將那幾個忠心耿耿攔住他的侍從都打開之后，才開口道：“秦爺您還是消停點罷！”這一句秦爺，說的諷刺十足，“秦爺身嬌體貴，還是等在上面的好，省的您的手下知道您下去了，又找我們飛葉樓的麻煩！”
一句話噎的秦爺狠狠瞪著莫默，似乎要撕下他的肉來，一旁陪著莫默坐鎮的精衛堂堂主警惕的看著秦爺。
雖然莫默說的話不中聽，但是秦爺好歹不鬧了，只是站在崖邊井然有序的派遣手下也一同下去找人。
時間一點點過去，莫默站在崖上。依然是星辰漫天，月亮高懸。
還是沒有蹤跡，崖底情況復雜，遍布亂石雜樹，消息一次次傳來，讓等著的人心一次次往黑里沉。
“秦爺，要是這次青瓷有幸留得性命。”莫默突然開口，寂靜中聲音冷肅：“我們飛葉樓要帶走。”他望向漆黑偶爾看見一絲火把光亮的懸崖：“青瓷的性子該有多倔，相信秦爺已經知道了。”
一夜未動的秦爺此時動了，抿著薄唇不說片語。
“秦爺……青瓷能不能找回來還不知道……如果上天有眼，希望秦爺也放他一條活路。”
這種爭論，沒有意義，因為他們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生，是死。
“……好。”秦爺閉上眼睛，掩住酸澀，如今他已經不敢求什么了，若是能讓那人回來，就算被飛葉樓帶走又如何？至少他回來了。
當天蒙蒙亮時，已經站了一夜的莫默對著天邊出現的霞光。精衛堂的堂主重新站到了他的身后，說道：“老大，回去休息一下吧。”
這一晚上，他說過很多次讓莫默去休息的話，后來給固執留守的莫默帶來過御寒的衣服，還有熱水，只是這一次，莫默同意了他的建議，轉過身將手搭在堂主的手臂上，站了一夜，他的腿已經麻木不堪。
一天， 兩天，三天，沒有結果，只有等在崖上矗立的人。
當第三天的太陽升起時，莫默蹲在崖上對著崖底嚎啕大哭。
哭聲對著深淵回響。
秦爺似乎被這哭聲驟然驚醒，不愿相信的后退了一步，頹然倒地。
“主子！”
秦爺病倒了，身不由己的被侍從送去了別院，莫默也支持不住的被扶走。
崖上，沒有了駐守的人，崖下還在搜尋。
十天之后，搜索停止。
只是再不見那素衣的男子，青花瓷般清雅淡然的笑。
飛葉樓一片肅然，莫老大也不見蹤影，江湖傳聞，青瓷是莫老大的藍顏知己，遇此憾事，莫老大傷心難抑，出門散心暫時離開了傷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