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頭,莫默離家出走的消息已經被傳開了。

莫二只是微皺了一下眉,眼里有詫異,似乎也有意料之中的神色。

而莫四,那是如同遭天雷劈了,捶胸頓足。

莫默走了,沒關系,沒帶錢?也沒關系,反正那人是做乞丐出身的嘛。

但是他那整整一地窖的好酒,全被莫默給順手拿走了。

那可是他半輩子的積蓄呀。

莫默對他有怨,他明白,會找機會報復他,他也有心理準備了。

但是動他的心肝寶貝們……

這一招,太缺德了。

莫默又不怎么喝酒,那整整一地窖的百年佳釀,陳釀,五十年的女兒紅,花雕。莫默只是喝的話,他也不那么擔心,找到莫默,也只有幾壇子酒的時間,當孝敬莫默了。就怕莫默喝不掉,糟蹋掉。

太危險了!

“二哥,你可一定要把莫默給找到呀!”莫四真是哭的眼淚鼻涕到處都是。

“再遲點的話……”

他的酒!

他出來的時候,其實并沒有帶多少錢,那些都是莫二的,他不想要。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為了把那些好酒妥當的運到佟公子那里做謝禮,他把身上僅有的一些錢也花的差不多,只剩了幾個銅板。

等幾個銅板也花光了,莫默發現,真是巧啊,這地方不就是他之前當乞丐的地方嗎?

小乞丐跟著無竹后面學怎么當庸醫去了。

這次,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還是當乞丐。

熟門熟路。

占了一個位子,也不管位置好不好,行人多不多,他更像是來曬太陽的,哪怕一天到晚,碗里空空如也也不著急忙慌。

大不了回去吃魚么。

無主的池塘到處都是,只是老是吃魚,好像也有點膩味,要是秋天就好了,打些野味膘肥體壯的,地上跑的都是。

撐著手臂,躺在墻角里的莫默白日做夢,對著夢里的滿漢全席流下了口水。

街上,一頂官轎慢悠悠的抬過。

“我們這邊的縣令,真是青天大老爺,那個老王家牛被偷了的案子,他用了三天就全弄清楚了,我記得上一任的那個大人,王地主家被偷了五條牛,最后還是不了了之,如果是這個大人在就好了。”

“是啊,現在這個大人是好官,有什么事情,大家都敢往縣衙里告了,哪像以前,縣老爺只看誰有錢就判誰贏,哪有我們這些老百姓的理兒。”

人來人往,拎著菜籃子的主婦們邊說邊走,路過莫默身邊,也掏了一文錢丟到他的碗里。

“有了縣老爺,這些乞丐都走運點。”

“是呀,別睡了!”另一個婦人也說道:“聽說縣老爺在招人修堤壩,管吃管住還發工錢,整天等著別人施舍也不是個事兒,你還是去看看,給自己找些出路吧!”

莫默恍然大悟,有人招乞丐做工?怪不得這街上乞丐少了,給錢的好心人也少了。

這樣的縣太爺,他還真的沒見過,說不定是個好官哪!

他也去做一個?

大盛的民風淳樸,除了允許同性相戀這一驚世駭俗的規定除外,哪里都體現出了一個泱泱大國的氣度。政事還算清明,貪官污吏干荒唐事兒在這些年越來越少,一是害群之馬已經被揪出來讓朝廷給辦了,二是在朝廷雷厲風行的舉措下不敢輕舉妄動。

傳聞,這民間可是有布衣巡按視察的,小貪小鬧,朝廷也許不管,貪心太過忘了當官為民的話,那離末日也不遠了。

暗地里也許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你,找你的錯處,這誰能真的貪下去?看著那么多金銀,那么多美人,再心動,也有心理陰影的吧。

不過,就算官員如此清廉,莫默還是沒有見過和茂縣縣太爺這樣的。

修堤壩的地方正做的熱火朝天,因為四肢不勤而當了乞丐的人們在這里絲毫沒有懶惰的跡象。

“也不敢有啊,如果被衙役們發現了,是會被趕出去的,畢竟人家發了工資,你就得干活吧。”

那些老弱病殘的,也有去處。

在衙役們的帶領下,做些雜活,或者充當半個伙夫,也在廚房的大鍋面前干的起勁。

那堤壩,在工匠的指揮下,被建的牢牢的,肯定能夠抵御住夏天來的洪水沖襲。

“縣老爺不管多忙,隔天就會來看看呢,真要說起來,他比我們還認真。”

這茂縣,果然有趣。

“如果我干的好的話,說不定這個工程結束了,縣老爺會推薦我到其他地方去干活呢!那時我就不用當乞丐了。”

“說不定,今天你也能看到我們縣太爺什么樣子,可年輕了,比我們還小,但是人家是讀書人,有本事!”

“你還不知道我們縣老爺叫什么名字吧,那名字可有學問了。”

“我知道。”莫默答了一句,迎上那人詫異的目光,“他叫周鰲。”

如果之前還不清楚,那看到那個正向這邊走過來的人,他還能不認識么?

周鰲啊,許久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