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輕輕，學什么不好？”

自從無竹老人對著莫默滿臉復雜地說出這么一句話之后，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第二天分舵派人來建房子時，時不時就能聽到無竹對著莫默說這么一句，聽一遍，沒有在意，兩遍，只覺得耳熟，第三遍，第四遍……

總算引起注意了。

他們開始面面相覷，背地里議論，這老大做啥了，讓無竹這么苦口婆心跟著后面勸？

不是說兩人關系不咋地嗎？看起來不像哪！

然后懷疑的目光開始忍不住往莫默身上瞄，老大究竟做啥了不學好。

莫默依然重復著和往常一樣的生活軌跡，看看青瓷，看看藥，盯著大家蓋房子，發表發表自己的意見，再收收從山下傳來的消息。

“年紀輕輕，學什么不好？”

分舵樓眾聽到第一百零三遍時，耳朵不由得抽抽。他們萬分佩服莫默的淡定，果然是老大啊，和他們就是不一樣，想想看，他們這些不明就里的局外人已經聽著這句話，從不經意往好奇，從好奇落空往煩躁過渡了，老大卻還是自始至終都是這個樣子。

從容如一。

他們現在不好奇莫默究竟做啥不學好的事情，好奇心都被無竹老人這重復了上百遍的感慨給磨光，就剩下一肚子悶火。想想，當前面吊著一根香噴噴的胡蘿卜，近在咫尺，而那個吊蘿卜的人只知道引誘你，卻始終讓你吃不到，偏偏來個一百遍，遍遍都是一樣的招數，任一個騾子都有火，更別提他們。

老了，就是啰嗦，這無竹老前輩不是神醫么？怎么不給自己治治這要不得的毛病？

他們就忍著吧，沒看到老大都這么無動于衷了嗎？指望著無竹老人救人呢！

而且有句話不是說得好，敬老愛幼。

更有句話說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在無竹的再接再厲鍥而不舍下，那句頗懸疑的話向可喜的第三百遍邁進時，新房子的建設快接近尾聲，只剩下一天的工期就可以完成了。

忙碌了幾天的樓眾在臨時搭起的小帳篷里休息，等著最后一天的到來，月才過中天，斷斷續續有什么聲音傳來，隱隱的，疲累的樓眾睜開眼睛，豎著耳朵聽，聲音又沒有了。

也許聽錯了吧，接著一夜安眠。

第二天早上，大家起來后，發現院子里坐著一個人，衣服上落著露水，不知道已經坐了多久。

“老大？”打著哈欠的人頓時睡意全無。

莫默哼了一聲，算是應著，手邊一把大刀閃著寒光，地下一塊磨得光亮的磨刀石，還有一地的鐵屑。

“老大，您拿刀干啥？”

這看著怎么有點滲人……

樓眾仔細想了想，他們這些天蓋的是竹屋吧？雖然用了很多很堅固的竹子，也還是竹屋吧？不是什么皇帝的寢陵，梟雄的地府吧？

這刀，應該不是殺他們滅口的。

“怎么用？”莫默哼哼，屋子里，一個聲音又傳來：“年紀輕輕，學什么不好？”

第三百遍整！莫默的眼睛里突然殺氣四溢。

“這么用！”說罷，刀鋒在地上劃出深深的印痕，莫默拖著刀直沖無竹老人的臥房而去。

直到莫默一腳揣開無竹的房門，消失在門口，大家才反應過來。

“天！老大，你冷靜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