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亮,阿宋揉揉眼睛,從自己的房間里走出來,伸伸懶腰準備開始一天的辛勞。

他把今天要做的事情在腦子里過了一遍,還是那些家長里短,很瑣碎。按照慣例,他先進了離自己最近的那間臥房,因為那里躺著青瓷公子。

雖然也聽過了老大對老爺子說的話,但是阿宋還是抱著一個希望,在他這個每天親手照料的人來看,與其說青瓷公子病的很重,其實公子的樣子更像是睡著了。也許青瓷公子睡得夠了,有一天就醒了呢,老大其實也是等待著的吧,還是每天來看公子。

阿宋在微亮的光亮里推開房門,屋子里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突然一個身影從床邊竄了出來,把沒有提防的阿宋嚇了一跳,還沒有來得及叫出聲,黑影已經破窗而逃,轉眼沒了影子。

驚魂未定的阿宋拍拍胸口,回想剛才的一幕,有些回不過神。

這深山里也有賊?怎么回事?

他定睛一看,青瓷公子還躺在**,屋子里隱隱飄著藥味。

于是有些意識到了什么。

剛剛好像是老爺子?自己家,干嘛跟做賊似地,嚇他一跳。

抱怨完,阿宋卻忍不住笑了。

走進屋里,把窗子打開,換換氣。

回過身,一經意的一瞥,卻楞在那里,然后像是被什么驚醒,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老大,老大!公子醒了。”于是,他錯過了終于睜開的那雙眼睛中,沒有神采的茫然。

“你說青瓷怎么了?”虛睜著眼睛對于外界沒有一點反應的青瓷,讓莫默的臉色從剛進門的高興到驚疑到最后的很難看。

“似乎,應該,好像是……”猶豫了半天,想著措辭,最后無竹老人一攤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

無竹的回答讓莫默捏碎了椅子的扶手。

“老大,你武功又精進了!”這是不太明白事情嚴重性的阿宋說的。

“也許,等麒麟草送來就好了。”無竹只能這么回答,這一次他真的是用全力救人了,可是看莫默的樣子好像他故意留了后招一樣,真是冤枉!

“好。”莫默答應的很痛快,對著阿宋吩咐了一句:“告訴三當家,那些酒暫時不要往這邊送了。”

“什么酒?”無竹的耳朵豎了起來。

“給你擺慶功宴的酒。”莫默笑的很猙獰。

“我確定,只要麒麟草送來了,青瓷公子一定會痊愈的!”從猶豫到言辭鑿鑿,只隔了一壇子酒的距離,無竹恨不得拍胸脯保證,腦子里只剩下一個“酒”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子不學,斷機……機……機啥?這本太無聊了,換一個。”莫默把《三字經》丟到地上,拿起茶幾上的另外一本《論語》。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放屁!”念了不到兩句,他又開始批評,“青瓷,你以前每天捧在手里的都是這些東西啊。你有朋從遠方來了,我也沒看到你有多高興,還被逼成了今天這個樣子,遠方來的強盜朋友也歡迎?丟了,丟了,誤人子弟。”又一本被唾棄。

“這本好,詩經,追女孩子用得上。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逑,下面這個怎么念來著?媽的!盡寫些我沒見過的字。”下場和前兩本一樣。

隨后,每本書都以各種理由被莫默給斃了,看著原本如小山般堆得高高的茶幾上已經空空如也,莫默想出了一個主意:“青瓷,不如我念我喜歡的那些武俠志給你聽吧!”

**的人還是睜著眼睛,對周圍的一切充耳不聞。

“不喜歡?也是,你喜歡文的,不喜歡打打殺殺,而且那些你都看過了。”莫默坐在床邊,自說自話,又有了一個主意,他把阿宋招了進來:“阿宋,你來念書給青瓷聽。”

阿宋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明白這個任務怎么就派到了本應在廚房里忙活的自己的頭上。

“老大,阿宋只念過兩個月的私塾,不認識什么字。”

“不識字的人會看菜譜?”

“嘿嘿。”阿宋笑了笑,摸著后腦勺,不好意思地說:“菜譜上的字,其實都差不多那么幾個,什么油啊,鹽啊,醋啊,幾勺,大火小火的,我也就認識那么幾個字。”

“你比我有出息。”莫默由衷地說,當年莫二拿菜譜考他,他都沒過關。

長江后浪推前浪,他這個不爭氣的前浪是不是該羞愧的死在沙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