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扎进女人堆

我平生第一次疯狂打斗,以筋疲力竭结束。

仰脸躺在大雨倾盆的泥泞中,四肢无力得瘫软着,大口喘着粗气,雨水灌进嘴里,立即又咳嗽起来。

咳嗽得很无力,我毫不怀疑,再过两分钟,我就会被雨水呛死

最后,我是被刘猛等人抬回宿舍的,就像抬一只死狗。

这件事,整个苏北帮和四川帮都受到了连累,全部被罚了饥饿一天,还加倍干农活,那一天下来,所有人累得跟要死一样。

四川帮的人对我充满怨恨,刘猛等人却是对我充满佩服,事后刘猛竖着大拇指对我说:“我就是佩服你这个小狗日的。”

惩罚我没有受,不是因为石青松对我好,而是我伤得不轻。

农场有不成文的规矩,打架斗殴,不能打残,可下手起来无论如何谨慎,意外都难以避免,我疯狂进攻,贾银川下手更没有办法控制,最后几乎是放开手脚打。

经过检查,我的腿骨有轻微的暇缝,不要紧,但也要卧床半个月,尽量少动。

皮肉之伤更不用说,遍体都是,有的是打出来的,有的干脆是自己摔倒的。

“这伤我包扎不在行,而且一些消毒设施和药品不到位。”

场医务室的医生是个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的男人,叫石庆友,和石青松有点亲戚,可能是关系户,手艺不怎么样,只能马虎看一些头疼脑热的毛病,对我身上的伤有点束手无策。

都是大老爷们,平时受点伤就扛过去,甚至消毒都不用,像我这样的是第一个。

“你没办法,难道送省城大医院。”石青松不满地瞪着石庆友。

“那倒不必。”石庆友一副不温不火的性格,慢悠悠说道:“隔壁宋大姐的技术不错,设施也齐全,送过去住几天。”

“我看还是算了吧,不要紧,扛几天就行。”

我躺在**,听着他们的话,立即忍不住摆手。

隔壁,我现在知道意味着什么,那边全是女人,我虽然小,可也是个男人,会很尴尬。

关键是,我偷看那边女人洗澡,那个叫乔小卉的管理恨不得吃了我,其他女人估计对我也是恨之入骨,送到那边治疗,伤没好,说不定已经被千刀万剐。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石青松瞪了我一眼:“你要是死了,我要受连累,还得国家为你白白费一笔钱。”

“我、、、、、、”

我一时语塞,一肚子的话却说不出来,是的,这里是劳改队,我属于罪犯,就就是渣,死了还不值得石青松的荣誉和国家的那笔钱。

心中忽然有点悲凉起来,和贾银川的抗争,只是在发泄我自己心中的那种不满,但改变不了冷冰冰的事实。

石青松决定以后,立即让胡天云和侯三用担架抬着我,不顾雨后地面的泥泞,出了大门,绕了一大圈,又从另一个大门进去。

到了隔壁农场的医务室,把我放下,胡天云和侯三立即离开,只有石青松在一旁闷头抽着烟,不时咳嗽一声。

不一会儿,乔小卉和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姑娘走进来,和石青松打了声招呼,乔小卉的声音立即提高:“石场长,我们这边可都是女人,把他送过来干什么,是个祸害。”

“别说没用的,他这样能干什么。”石青松挥手打断乔小卉的话。

乔小卉不悦地噘着嘴,顺手倒了一杯茶给石青松,自己在一旁气呼呼地喘着粗气。

看到她吃瘪,我有点开心,眼角瞥了瞥她,从我躺着的角度,恰好看到她胸口的起起伏伏,我惊讶地发现,她似乎没穿胸罩,微微耸起的胸口在起伏之间,透过制服,隐约看到点小凸起。

穿白大褂的姑娘查看一下我的伤势,又和石青松低声嘀咕几句,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她带着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进来,头发在脑后盘起,显得干净利落,圆润的脸颊,带着一点温和的笑。

“宋大姐。”石青松很客气地招呼。

宋大姐微微点头,然后也看了看我的伤势,眉头皱了起来,不悦地瞪着石青松:“石青松,你这个场长怎么当的,小小年纪就伤成这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或者残疾,你这辈子就不内疚吗,我早就说过,禁止打架斗殴,你倒好,还让那些老爷们拼斗,就连孩子都不放过,你还有点良心吗。”

我躺在**,微微眯着眼,听到宋大姐的一番话,差点开心得跳起来,石青松是大家比较畏惧的人,竟然被骂得狗血淋头。

这简直比我用棍子抽打贾银川还要过瘾,立即觉得这位宋大姐很亲切可爱起来。

“宋大姐,我的事以后再说,还是先包扎这小子的伤势吧。”石青松一脸尴尬,急忙岔开话题。

宋大姐似乎骂得已经消气,没再搭理石青松,转身吩咐那位穿着白大褂的姑娘:“冯瑛,先把这孩子衣服脱光。”

严格说,我身上几乎没有衣服,泥泞被侯三简单擦洗,还有许多地方流着血,身上只是用破旧衣服遮住。

那位姑娘看了看我,还是慢慢伸手把我身上的破衣服解开扔在一边,留下一条三角裤。

全身一阵阵疼痛,但我在姑娘的面前,几乎**,还是一阵害臊。

偷偷瞄了一眼,发现那位姑娘也羞红着脸 。这边都是女人,估计她见到的男人也不多。

“乔小卉,帮我打点热水,先把这孩子身上擦一遍。”宋大姐一边准备包扎的纱布一边随口吩咐。

“我?”乔小卉疑问了一句。|

“怎么?你不愿意。”宋大姐反问了一句。

“行。”乔小卉点了点头,明显不高兴。

但她还是很快打来一盆热水,和那个叫冯瑛的姑娘把我身上除了三角裤遮挡的其他地方全部擦洗了一遍。

两位姑娘一起擦洗身体,原本是美好的事情,可我感觉浑身不舒服,尤其是乔小卉的眼神,似乎带着杀气。

而且身上的伤口沾到水,也是一阵阵钻心的疼。

好不容易擦洗完,宋大姐的包扎技术很熟练,不知道用了什么药,包扎后没有感到痛苦,反而凉飕飕的。

只是,我的身体基本上都被纱布缠上,衣服都用不着穿,乔小卉直接扔一条床单盖在我身上。

忙活完,几个人都退了出去,隐约听到宋大姐再次教训石青松的声音,渐渐远去,房间里彻底静下来。 这边的医务室确实比我们那边好得多,我睡的地方是套间,和外面的一些医院一样四处洁白,充满消毒水的味道,里面还有卫生间可以方便。

我只是随意打量一下四周,一阵极度的疲倦袭来,眼皮沉重,很快进入梦乡。

半夜里,迷蒙听到外间传来对话声,好像是乔小卉和冯瑛,我记不清她们说什么,似乎乔小卉说男人没有好东西。

你也不是好东西,我心中为男人争气地回了一句,紧接着再次进入梦乡。

睡梦中,我又回到家乡的小村,和姐姐说笑打闹,吃着妈妈做的烙饼,和夏二愣偷人家熟透了的大鸭梨。

鸭梨多汁,啃得又香又甜,我开心地咧着嘴。

记在这时候被一阵脚步声吵醒,我很不愿意地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是宋大姐来帮我量体温,很正常,她有点意外地咂了咂嘴:“身子骨不怎么样,倒是很硬朗。”

宋大姐离开的时候,我才注意她穿的不是白大褂,而是和我们一样的囚服。

吃的是冯瑛拿过来,倒是不错,特意加了鸡腿和猪肉,很香,吃得我满嘴流油。

下午的时候,医务室忽然来了很多人,都是让冯瑛检查体温血压什么的,接二连三,有几位探头探脑向我的房间看了看。

我隐约记得有几张脸,是我那天偷看她们洗澡中的几个人,她们的眼神很特别,特别得让我一阵紧张。

不会是来报复的吧。

又想起十二岁那年和夏二愣偷看村里女人洗澡被滚了一身烂泥的事情,更加让我害怕。

在我印象里,女人被偷看绝对是一件让她们愤怒的事情,就像那天晚上看到村长女儿余敏惠的春光,余敏惠恼羞成怒,见到我好像有深仇大恨,恨不得咬我一口。

这次偷看的可有几十个,一人一口,还不得把我吃了。

还好,医务室虽然接二连三来人,乔小卉一直在,那些女人至多瞄上我一眼,悻悻离开。

但她们的议论声还是偶尔传进我的耳朵,似乎在讨论我细皮嫩肉,大大小小之类的,更加让我有点恐惧,她们好像妖精在议论唐僧肉,绝对是想吃了我解气。

“今天好奇怪,她们怎么忽然都来检查身体,明显是借口。”

天黑的时候,冯瑛捶着累得发酸的腰,轻声抱怨着。

“她们都在惦记着里面这小子。”乔小卉冷冷哼了一声:“有我在,门都没有。”

她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想,一刹那,她似乎成了我心中的英雄,形象立即高大了很多。

但是,这世上有许多事情是防不胜防的,尤其是女人的心。

第三天,我的伤势刚刚好了一点,就遭到了那些女人无情的围攻,上演了让我心灵绝对震撼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