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我也这么想,”傅观海说,“现在,就让我们按照玉佩背面那八个字的顺序来吧。第一个字既然是‘騳’,那就以它为第一。”

秦震走到那两匹并排的马石雕前,用手试着去推,怎么也不动。再推其他七尊,发现都能推动。他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个‘騳’字确实是基准,它是不能动的,我们只需移动其余七个石雕就行。”

主意打定,大家开始动手,将石室的地面当成一块棋盘,七座石雕就是七颗棋子,先指挥野人将那两条缠在一起的龙石雕移向圆心,再将两人争夺刀币的石雕移过去,靠着双马石雕。原先大家不知道顺序如何,是逆时针还是顺时针,后来发现那个“讟”字石雕竟然无法越过“騳”字,才知道是顺时针。过程并不难,有野人这个大力士,在傅丰的指挥下,很快就把代表八个字的石雕按“騳讟鑱龖韽爨麷齾”的顺序摆好。

野人将最后的“齾”字石雕刚推到位时,就听到从石室底部传出低沉的震动,好像有什么巨大的机械设施开始启动了。在“嘎嘎嘎”的齿轮声响中,石室圆心的那块圆形石板居然下沉,所有人连忙后退,石室正中央出现了一个直径跟圆桌面差不多的洞。

“还真成功啦!”傅丰说。

傅观海道:“这可不算什么成功,只不过又近了一步而已。”傅丰指挥信徒先下去两个人探探究竟,有信徒拿着手电筒往里照,看到里面是石砌的台阶,大概呈四十五度向下延伸,不知道有多远。两人慢慢下去,不多时返回上来,称下面有近百级的石阶,然后又是甬道,走出五六十米没遇到什么情况,就没再探路,回来汇报。

傅丰摆手让八名信徒打头阵,然后大家才陆续下去。几十人沿着石砌的台阶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感觉越来越冷,来到平地,看到这条甬道又长又直,两旁用的也是大块青条石砌成,上面刻满了各种图案。甬道的高度只有两米左右,那野人身高足有两米二多,只好低着头走,很辛苦。郝运借着信徒们的手电筒光看着,见都是一组组的图案,其中都有一位身着短衣、脚穿草鞋、留着胡须的中年人,或为众讲话,或带队奔走,或田间种稻,或制作机械,或开山劈石,或奋笔疾书。

看着这些壁画,秦震对着画中的中年长者恭敬地下跪磕头。傅观海对傅丰说:“你也要跪,身为矩子,看到先师的事迹石刻,没有不拜的道理。但我身体不便,只有你代替我来拜了。”

“矩子是我而不是你,”傅丰说,“父亲,为什么你就是不承认呢?另外我可不想拜,不就是几组浮雕吗?又不是他的塑像,有什么可拜的!”傅观海还要说什么,傅丰将手一摆,让几名信徒打头继续探路。

秦震站起身,看着傅丰道:“这不是简单的浮雕,是先师生平图。虽然在我眼中你们俩都不是矩子,但身为老三京的两任家主,看到先师生平图必须要拜,这是最基本的。”

傅丰哼了声:“拜不拜是我说了算,我的腿长在我身上,又不是你身上!现在你都是我的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对我发号施令?还是考虑考虑自己能活多久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震看着他的背影,郝运过去拽了拽他袖子,低声说:“你就当他压根不是老三京的人,别管了,这种人也不配做墨子的门生。”秦震点点头,忽然郝运张大嘴,双手捂着脑袋。秦震连忙问怎么回事,郝运手抖得厉害,慢慢跪在地上,大声叫出来。

“搞什么?”傅丰回头问。

郝运头上汗如雨下,已然说不出话。秦震说:“他头疼病又犯了!”傅观海连忙让队伍停住,宫本真美过来问什么头疼病,秦震告诉她郝运只要接近高强磁源就会头疼,但玉佩和残片除外。

宫本纯一郎问:“这么说我们正在接近某个高强磁源头?”

傅观海说:“秘道只有一条路,肯定离‘极乐’越来越近,这是好事。让两名墨者架着郝运继续走!”

秦震抗议:“他这个状态还怎么走?就算囚犯也得讲人道主义吧?”

傅丰嘿嘿地笑:“在傅家面前还敢谈人道主义,在我看来,你俩最多算两条狗。”秦震再也忍不住,冲过去就要打,几名信徒同时面无表情地走上前,组成一道人墙,手里的刀和枪都举起来,像是电脑编的程序。

“来吧,”傅丰说,“只要你能碰得到我,就算你是人。”

宫本纯一郎说:“我觉得可以让郝先生休息一下,既然要用得着人家,怎么也得有起码的优待。”

傅丰想了想:“也对,养条猎狗还得喂狗粮呢,那就休息几分钟!”秦震看着傅丰,眼角微微抽搐。郝运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双手用力按着头侧,似乎要把脑袋给压碎。秦震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抱起他的上半身。

渐渐地,郝运不再动弹,傅观海有些紧张:“他怎么了?”秦震伸手探探鼻息,有些微弱,但还算均匀,就说是暂时昏迷,过一会儿再观察。

趁此空当,那中年男人“大判官”再让信徒再拿出瓶装水给大家饮用。过了几分钟,忽然郝运从地上坐起来,大口喘着气,还连连咳嗽。秦震过去查看,郝运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珠,表情很惊恐。

“我、我做了个梦……”郝运边干呕边说。

傅观海连忙问:“你梦到什么了?”

郝运看看他:“梦到……”又看看傅丰。

傅丰问:“看我干什么?”

郝运回答:“因为跟你有关,所以我看还是不说也罢。”

“你他妈的是不是又要编派我的坏话?”傅丰瞪眼。傅观海让郝运直说,不会有人敢把他怎么样。

第506章 云纹长矛

郝运点了点头:“我梦见你儿子把你给杀了,脑袋滚在地上。”傅丰大怒,冲过去就要动手。郝运挡在身前,傅丰指挥信徒上前,几名信徒举起手中的刀就要冲。

傅观海大声喝道:“墨者听令,矩子在此,不得逾越,违者必死!”这些信徒立刻不动,都呆呆地看着傅丰和傅观海。

“我他妈的才是矩子!”傅丰大叫,“你一把年纪,除了脑袋都不能动,还跟我争?”

傅观海哼了声:“如果你真想代替我的位置,只有一种办法,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只要活着,你永远都不是矩子。”

“你——”傅丰指着父亲,宫本纯一郎过来打圆场劝慰,那“大判官”也让父子俩冷静。傅观海笑着说:“我很冷静,是他不太冷静。”

在众人的劝阻下,傅丰还是压下火气,队伍继续往前行进。来到“先师生平图”的尽头处,看到这里有四组浮雕画,第一组是墨子在石壁上刻着什么;第二组是墨子身体腾空,背后有个巨大的三角形裂缝;第三组是墨子坐于地面,手中托着两条鱼;最后一组图案则没有墨子的身影,只有那个三角形裂缝,两条鱼也在裂缝中,但只露出一半。

甬道的尽头处也是扇石门,并没有被堵上,进了石门,里面是个很宽敞的长形石厅,宽度至少有三十多米,长度大概百米有余,地面全是平整的青石。石厅的两侧墙壁上有很多精美的云形花纹,雕得满满的都是,远远看去就像身在云中。每朵云彩中央都有个圆洞的孔洞。

“在山腹是怎么开凿出这么大的空间,而且还这么规整?”宫本纯一郎感叹,“全都是青条石砌成,刚才我们过来的路都很狭窄,这些条石又是如何搬到这里的呢?”

傅观海说:“中国人的智慧,不是你们日本人所能够想象出来的。”

宫本纯一郎笑了笑,这时有信徒发现,石厅并不是空****的,还孤零零地站着个人。大家用手电筒照过去,发现是个假人,但并非由石头制成,倒像木偶。这木偶人所站的位置在石厅中央偏后,衣服灰突突的,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只能分辨出是古代那种短衣长裤,至少也是汉代之前的服饰。偶人无论从身高和五官来看,都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女童,头上还扎着双鬏,大眼睛,红脸蛋,嘴巴笑得很夸张。如果放在外界,比如村里的木偶戏团或者幼儿园节目上,这都是个很好玩的偶人,但现在却是在土司府秘道、通往极乐的地下甬道中,就显得无比诡异。

女童木偶双手平伸,在胸前托着个木盘,盘中是空的,在它身后约二十米左右的位置有扇石门。

“这小木偶又是什么鬼?”傅丰问。

郝运和秦震互相看看,都立刻想起穿越回民国时期的时候,在那个“猿翼马戏团”里遇到的女童木偶,看起来跟现在这个真是异曲同工,只不过一个新而一个旧。

聂小倩问:“谁把个木偶放这了?”

傅观海回答:“肯定不是无意中放在这里的,而是先师的安排。”

众信徒用手电筒仔细地照,看到地面刻着很多弯弯曲曲的长短线条,这些线条既像龟裂,又像迷宫,有的还像孩子的信笔涂鸦。几十支强光手电照过去,看到整座石厅的地面都是这种复杂的线条,但只到那女童木偶为止,而从木偶身后到对面那扇石门之间,地面都是平整的青石板,再无花纹。

“是什么花纹?”傅丰问道。

傅观海说:“恐怕不是什么花纹,倒像是地图,但我看不出来,不知道秦先生有没有什么高见?”

秦震说:“这是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