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番外·容易 三生三世,我只爱你

“七哥,你说,失去挚之爱人和失去精心设计的棋局,哪个,更痛?”

青竹山峰顶,香檀盛会此刻如修罗场一般。断崖之上,他望着身旁眼中闪过痛色的容承炎,轻轻地问出了这句话。

但他却不知道,前世,他两种,都痛过。

——题记

东盛锦绣年间,新皇励精图治,不断改革创新,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原本那些反对的老臣也渐渐接受,不约而同地露出欣慰的目光,最后,满朝文武都打心底地崇拜和尊敬这位年轻的帝王。

但容易心里知道,如果没有容珏当初的那份懿旨帮忙扫平东盛残局,他纵然有天资和能力,也不能这么快坐稳帝位。

容易一身龙袍静静坐在位置上品茶,他慢慢放下茶杯,看向对面月牙锦袍的清雅男人。

几年未见,卓越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冠绝世间,从容颜到气场。

容易知道当年容承炎的罪行揭露是东盛百年来最震惊的事件。当年他查了很久,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得到的证据不足以让容承炎获罪,还是容珏的证据将其一击毙命。

其一,为他抚平登基障碍,其二,为报淡远和容承炎在听雪楼一战之仇。

容珏有多爱护她,是人都看得出来。

女孩一直瞒着他容承炎的怪异,想要自己一个人解决。但其实,容珏心里多少也发觉了,无奈又纵容地同时还要在她无法察觉的时候护着她不吃亏。

容易时常在想,容珏明明有那么多的条件和强大的能力,为什么偏偏要放弃那个位置……

如果是因为阿远,可是也可以当上在皇帝后独宠阿远,就像当年的父皇独宠贵妃娘娘一样。

这次回来看看之后,容珏很快就离开了。临走前容易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容珏沉默许久,才看向他,眼眸中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父皇驾崩前并未下旨明确帝位继承人,是因为他在犹豫和纠结。因为……父皇不想让我做皇帝。”

容易惊异:“为何?”

父皇明明十分宠爱十八。

容珏笑了:“因为他怕我会后悔一生,如他一生一般,后悔一生。”

容瑾天知道容珏有帝王之才,但也清楚容珏深爱阿远。虽然身为父亲,但容珏人生的抉择,不能由他定。

人生最后能做的,便只有对东盛任性一次了――不留皇位继承人。

容珏垂下眼帘:“父皇与母妃一生活得很累,即使他们真心相爱,父皇对母妃真心疼爱,但也掩盖不了母妃受过的苦和心中的伤。相爱的人不能相守……”

忽然,他抬眸。

“我舍不得阿远受苦,一丝一毫,都不行,不能忍。”

……

送走容珏之后,容易静静坐在龙椅上,沉寂良久。

之后,一如既往地上朝,励精图治,做一个明君。

很平静……

但每当夜幕降临,脑中总是忍不住浮现容珏说的那句话。

“我舍不得她受苦,一丝一毫,都不行,不能忍。”

容易望着这空寂的大殿,忍不住自嘲一笑。

今生的他,是圣上,是天子,是朕。

却也是,寡人。

自从沧远离去,他便觉得自己的内心仿佛缺了一角,怎么也补不回来。

是因为沧远吗?

不,不是她。

当他看她的时候,总想透过她,找到另一个影子。

另一个影子?

是谁?

他想……寻找谁?

以前,总是望着那个淡雅的女子出神。

他失笑,自己这是魔怔了吗?明明知道不爱沧远,却总是忍不住望着她出神。

笑完之后,他却一愣。

爱?

我是否爱过某位姑娘?

内心的空洞在一天天壮大。

到了三十岁,他的后宫还是无人。

大臣们为了此事差点血溅朝堂,沧远回来看过他一次,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她只是淡然一笑,望着他的目光带着无奈和钦佩。

为什么?要那样看他?

……

某天晚上入睡之后,他似乎来到了另一个时空。

那里也是东盛国。

那里,他也是东盛九皇子。

只是这一次,他遇到的却是女扮男装的沧澜。

不对!

他与沧远的见面是在听雪楼,那时的她,是女装。

他怔怔地望着那个女扮男装的少女在他面前巧言笑语。

他突然悟了,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沧远,她没有沧远的淡雅和从容。

但却让他心动无比。

接着,他经历了许多。

望着她被容承炎伤害,望着她在朝堂上大放异彩,望着她对自己虚伪委身,望着她眼中的歉疚。

他的心很痛,不是因为自己被她伤害了。

而是,他心痛,这个姑娘。她单纯,纯粹,赤诚,却如斯被人践踏真情。

他好想将她护在怀里,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但是他却死了,被她毒害死了。

告白之后,他望着她歉疚的目光,心里更加为她心疼。

之后,他变成野鬼,看着她凄惨悲凉的一生。

疼痛让他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环顾四周。

“九殿下,您醒了。”侍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看了看四周,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修长却有些…稚嫩。

“九殿下,七殿下邀请你去东盛北部围猎场,您要回复他吗?”

他一怔。

记忆中是有那么一次,容承炎邀请他去围猎场,但被他拒绝了。

这里……是东盛庆历十五年?

身为狼孩的沧远就是这个时候被容承炎带回来的!

他的心忽然一紧。

容珏这个时候还未爱上沧远,围猎场上,以小祖宗的性子是不可能保护她的!

他语速极快:“本宫要去,快去转告容承炎。”

城门相见,准备出发。

他看向京城,皱起眉头。

“九弟在看什么?”容承炎语气淡淡。

他回过神,摇了摇头,问道:“为何十八还不来?”

“十八?”容承炎皱眉,“他忙着斗鸡呢,哪有空来狩猎?”

斗鸡?

怎么回事,不对啊。

于是,容易迷迷糊糊地跟着队伍出发了。

郁郁葱葱的山林,不出意料,血色浸染。

他神色沉沉地望着场中满身血红的女孩。

她不是沧远。

即使狠辣无比,但是沧远的狠辣,是带着一丝从容和优雅的。

她,是沧澜。

是他的小姑娘。

他突然眼眶微红,在容承炎开口前喊道:“住手!本宫,对她,很感兴趣。”

……

十年后,京城九王爷府。

听雪楼依旧。

他揽着她,静静坐在楼上赏花。

怀中的少女挣着灵动的大眼睛,疑惑:“小易易,你为何这么喜欢梨花呀。”

他一怔,轻轻一笑,亲吻怀中少女的额头。

“不是喜欢,是怀念。澜儿,这是我的两个恩人最喜爱之物。”

沧澜的眼睛很大,很灵动。

带着不谙世事的纯真和对世间万物的期待与热情。

他搂紧了怀里的女孩,望着听雪楼下满院的梨花飞舞。

这一次,满院的梨花,是他自己种的。

“十八,阿远,谢谢你们。”

他浅浅一笑,一如当年一般,温润如玉。

这一世,我定当护住心爱之人,给她一个锦绣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