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峰后殿一处宝室内。

织梦珠流光溢彩,将幻境中所发生之事全投影成了一团影像。

清淮惬意地坐在蒲团上,身前是张小茶桌,桌上摆着虞小墨入幻境前给她做的菜泡饭。她一口饭,一口酒,即便泡饭薄得没几粒米,清淮依旧津津有味,饶有兴致地看着光团。

小姑娘真是有两把刷子,她还以为这菜泡饭是小丫头唯一会的,不成想她鱼也杀得这么利索,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犹豫,哗哗几道冷光,须臾便处理好了所有鱼,手法比起中阶厨修都更胜一筹,着实令人惊叹。

等虞小墨将鱼烤得差不多时,又有一股浓烈的焦香从织梦珠里蔓延而出,引得清淮胃口大开,一桶子饭瞬间就要见底了!

“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

忽地,一位梳着冲天辫,玉雪可爱的男娃娃和炮仗似的蹿了进来!待看到清淮嘴巴一鼓一鼓的,还有茶桌上的残汤剩饭,他小脸一板,乌溜眼一瞪,大声嚎道:“清淮丫头你吃独食!说好的下次会孝敬我呢?你又忽悠我!”

清淮轻飘飘睨了他一眼,没把他的怒意当回事儿,喝了口小酒撇撇嘴道,“谁忽悠你了,方才你不是在睡觉嘛,好好的又跑出来做撒?”

“还不是你方才动静太大,把我闹醒的?”男娃娃双手抱胸,很不高兴,“你在这儿干嘛?是不是又想打我宝贝的主意?”

说着,忽觉有光影攒动,他偏头看去,竟发现织梦珠被催动了!“你怎么把这玩意儿捣鼓出来了?这里面是谁?”

“是谁你不会自己看啊?”清淮没好气道。

男娃娃似乎眼神不太好,施了法力飘近珠子,脸贴着光团瞅了好久,才瞧清楚里面是何许人也。

“怎么是浮波?”他大吃一惊,回头问清淮:“他不是在海底闭关吗?”

“老头儿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你问我我哪知道?我连浮波这半人身的模样都没瞧见过,要不是这条龙尾太过熟悉,我还当哪来的妖怪呢!”清淮掏掏耳朵,十分嫌弃他大惊小怪。

她确实从未见过浮波的人身,以往他都是龙形出现。但其尾巴上有一撮毛是卷曲的焦灰色,是清淮用火烧出来的,这才认出其身份。

“那另一个呢?就这半面黑胎记的小姑娘,又是谁?”小老头虚云呶呶嘴,不与清淮计较她的没大没小,只好奇这面貌奇怪的小姑娘是哪里来的。

“我徒弟呗。”清淮拖着腔答到。

“徒弟?!你啥时候收的徒弟,我咋不知晓?”虚云嗓门又大了几分,小眉头挤成了山,唾沫横飞道:“阴脉枯竭,你明知咱们山派的情况于女弟子修炼不易,怎么还找了个小姑娘回来,你这是在害人知不知道?”

清淮擦掉被他喷了一脸的口水,颇为嫌弃,“我说你缺了的门牙咋这么久还没长好?自己说话漏风漏水,心里没点儿数吗?斯文点,用袖子遮下成吗?”她悄悄翻了个白眼,“放心吧,这小姑娘不一样,她命格特殊,似有天运加身,应该受得住咱山的奇怪风水。”

“就你那三脚猫运术也能相出天运?”虚云十分怀疑,这丫头平日修炼懈怠的很,虽主掌宝元峰司运之术,可那水平真是臭得没话讲。天运相术精细复杂,这么些年都没见她成功过几次,可别是瞧错了吧?

“我骗你做甚?即便我司运术差,也有其他法子确认,你管我那么多?”清淮顶了回去,很不服气。

虚云还是有些担忧,搓着手问,“可就咱们山这情况,鬼都不肯踏足,她真愿意进?这小姑娘不会是从哪家抢来的吧?”

清淮顿时跳脚,气哼哼道:“我呸呸呸!你放什么屁呢!我是这种人吗?你别看她现在生龙活虎的,我是在岌岌山捡到的人!那会儿她新伤加旧伤,内里中了凡间烈毒不说,后脑勺还有个大窟窿,汩汩直淌血好吧!若非我恰好遇上,她早一命呜呼,尸横山野了!”臭老头子,真当她是抢人闺女的恶霸啊!要不是她从凡尘归来路过那儿,捡了个正着,小姑娘还不知道是何下场呢!

“再说了,她是仰慕我主动提出要做我徒儿的,又不是我逼她的!”清淮背过身抱着酒葫芦眼珠一转,顶多就是合着弟子们吹了几个小幌子而已。

虚云听罢,看向织梦珠里的小姑娘,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瞧那鱼,烤得外酥里嫩、香飘千里,他光瞧着闻着,口水就吸溜个不停。可手艺如此了得的女娃娃不但没人珍惜,还差点死于非命!

抖抖奶膘,虚云垂头轻叹,既然人都带回来了,琼山自然不会苛待她。真有天运之格那倒好办,留在内门做个亲传绰绰有余,若是不然,在外门给她寻间屋子,多照看些,养着她也无事。反正他们山里吃闲饭的不少,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总比放任这么小的娃出去颠沛流离的好。

想着想着,他忽然身躯一震,冲天辫激灵摇晃,不对,不对啊!怎么一下子扯这么远了?他先头进来是为啥来着?

“所以这就是你一个人蹲这儿吃独食的理由?”虚云痛熏疾首,“吃独食就算了,还岔开话题,故意用女娃娃可怜身世引我分心,臭丫头你当我傻吗?”

你傻不傻自己不知道吗?

清淮抽抽衣袖,撂下一桶子,“行了,行了,给你留了桶菜泡饭呢,别说得我好像苛待你似的。不过只有一桶啊,过过瘾就成了,以后可没这待遇了,小的们都还在省吃俭用呢,我也没脸再抢他们口粮。”

像他们早就辟谷的,吃不吃也无所谓,偶尔尝尝鲜就罢了,可不能贪嘴,毕竟这些食物,还得省下些给弟子们果腹。

“对了,我还有事要问你,小丫头灵根有点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