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 付清辞手里的叉子掉落。

好在大家玩得正嗨,这点音量对于其他人来说并不明显。

温言的手拱成了小喇叭的样子,贴在付清辞耳侧, 也无人能发觉他们之间的小动作。

付清辞几乎是倒吸了好几口气才努力保持住了镇定, 可是身边人呼吸说话时吐出的潮热气息像是给他的耳朵加了温, 更别提温言还犯规似地咬了下他的耳垂。

付清辞心中咆哮个不停, 好像掉入了一张由害羞、紧张附加着狂喜的网,让他无法自拔。

可惜这个场合不太对。

付清辞撤了下身子, 扶着身边的人,跟他四目相对:“嗯,好像确实有点醉了, 我带你回家?”

要是周围没有人,他会想让温言继续「耍酒疯」,而不是就这么制止了。

温言点点头, 光看表情似乎还有几分清醒, 就是过于欢快的语调让他跟平时的安静学神有了不同:“好,麻烦啦。”

付清辞拉着温言起身, 观察了下问:“还能走路吗?”

温言扬眉:“当然了!我去跟唐茜说声。”

然后,付清辞就看着温言朝派对主人唐茜那走去。

嗯,走是能走,就是走的斜线。

付清辞怕温言撞到桌子,赶忙上去用胳膊揽住了他的腰, 顺便抬手捂着自己被咬过的耳朵。

唐茜就看自己眼前突然多了只手挥了挥,然后才扭头看向温言:“温言?怎么了?”

温言像是小学生跟老师打报告一样:“唐茜同学, 我有点喝醉了, 先回家了。”

唐茜愣了下才掏出手机道:“知道了, 你等我下……”

完了, 有被可爱到。

她说完看了下那人旁边的付清辞:“你捂着耳朵干嘛?”

“帅哥的事你别管。”付清辞嘟囔了句,“我也就先走了,送他回去。”

唐茜扬了下眉:“你知道温言家在哪吗?”

付清辞:“当然。”

温言像是慢了半拍一样:“嗯,付清辞送我回家。”

唐茜和付清辞是头一次见温言这个样子,俩人都憋不住脸上的笑意,搞得一边的温言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摸来摸去的。

片刻后,唐茜把俩人送到了门口:“付狗你跟马叔叔说地址,我就不管了哈。”

付清辞朝后摆摆手,就扶着温言上了车。

唐家司机开车又快又稳,温言上车后大概是有些困了,加上车里的暖风一吹,很快就睡着了,徒留付清辞一个人脑子里天人交战。

温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不喜欢他吗?为什么做这么亲密的举动还一点负担都没有?

就算是喝了酒,两个男生之间也不会是这样吧!

难道温言对自己是有那么点意思,但是自己不清楚?

哎不对,又或者只是像他说的那样习惯跟自己肢体接触了而已……

想来想去,付清辞就这么纠结了一路,直到司机开口道:“付少,到地方了。”

“哦好,麻烦马叔了!”付清辞准备带人下车,这才发觉自己另一半的身子有点发麻。

是被温言压得来的。

马叔笑笑,一边跟唐茜发消息一边道:“不麻烦,就是没想到你跟这小朋友关系还挺亲,我可记得以前你和林年那小子一起坐车不小心睡了一路,起来后发现他在你腿上趴着那嫌弃的样子哈哈哈!”

付清辞心道自己不嫌弃,那当然是因为温言跟林年不一样啊!

等下,不一样?

付清辞垂头,再看看他现在手和温言十指相扣,胳膊被抱在那人怀里,耳边还有温言绵长的呼吸声……

红发少年一怔,找了个借口道:“害,他这不是喝醉了吗!那我就送人回去了哈!”

马叔点头,然后问:“那我在门口等你?你把他送到家后了,我再送你回你家?”

“不用了。”付清辞摇了下头,“我等会儿在这打个车就行,就不劳烦您了。”

付清辞这孩子打小主意就正,马叔也没再说什么。

付清辞轻轻摇醒了温言,然后牵着迷迷糊糊的人下了车。

看着车辆驶去,付清辞才拍了下脑袋抵在他胳膊上的温言:“诶,醒醒啦!”

温言从车内温暖的环境里出来后瑟缩一下,秋风吹散了些许困意,他打了个哈欠看向四周,然后惊喜的发现怎么自己就到小区了?

温言刚睡醒,声音有点哑还带着几分黏黏糊糊:“到我家了诶!付清辞你是会魔法吗?”

付清辞:“是,我带你穿梭了空间之门,所以你一睁眼就回家了。”

温言揉揉眼睛:“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门开到我家里?这样我们就不用走路了呀!”

付清辞:“?”

就是说,他没有想到温言的酒量竟然如此之差?只是两杯鸡尾酒啊喂!

付清辞乐道:“你不想走路?”

“有那么一点点……”温言听到这话比了个手势。

付清辞轻笑了下,往温言身前弯身一蹲:“那上来吧。”

反正扶着这人走还怪慢的,不如背他回去。

温言倒是半分不客气,掂脚、起跳,然后就到了付清辞背上。

付清辞走了没几步,背上的人又道:“你把我往上敦敦呀,我快掉下去了。”

得,还提出了要求?

付清辞能有什么办法,他依言照做,那人这才安分地把下巴搭到他的肩上:“嘿嘿,付清辞你真好。”

明明温言在他身上一点都不重,付清辞走得却并不快,他垂头边走边看着地上二人交叠的影子,唇角不自知地扬起。

从小区到温言家楼下明明五分钟的路,硬是被他拖成了十分钟,要不是温言以为他不记得路了要跳下来,他还能再拖拖。

温言从付清辞背上下来后开了门,俩人又坐电梯上楼。

到了家门口,温言还知道开门解锁,虎子一听这边的动静,就「喵呜」一声从客厅的窝里冲了出来迎接他。

温言美滋滋地蹲下就地rua起了猫咪:“呀,这是谁家小猫咪啊,这么可爱!今天在家有没有想我呀?”

虎子就用头使劲蹭了蹭温言的腿,让付清辞一时间分不出谁更可爱些。

一人一猫的坐在门口鞋柜旁玩了半天,温言才觉得有些冷,他回头一看,付清辞那大长腿还杵在他身后。

温言扭头拽了拽他的西装裤子:“怎么站在那?”

付清辞盯着温言的思绪被打断,让一个喝醉了的人单独在家,似乎不好吧?

他正想找理由留下,就听那人道:“你快进来呀,把门关上。”

说完,温言头也没回地抱起虎子换了鞋,然后躺到了沙发处,虽然依旧走的是斜线。

付清辞便也跟着进去,时刻注意着温言的动作。

只见那人在沙发上不知道思索了什么,蹭地又站起身:“我去洗澡!你俩都乖乖的知道吗?”

看着温言抱着睡衣朝浴室跑去,随后有水声响起,隐隐约约地传进了付清辞耳朵里。

他莫名想起了那天晚上在他家留宿的温言有些脸红,付清辞忙掏出手机看了起来转移注意力,顺便给温言点了个醒酒药,准备等温言洗完澡让他一吃。

不一会儿,温言从浴室中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朝付清辞这边走来。

浴室里的热蒸汽让温言整个人添上了层水嫩,连关节处都透着粉色,宽大的衣摆之下是笔直的腿,小腿修长,皮肤光洁,看上去有那么几分诱人的意味。

温言喝了酒总觉得浑身从胃开始都是热的,是以洗完了澡干脆就只穿着T恤出来了,小醉猫还满意地点点头。

——嗯,这下真的不热了呢。

付清辞看到后马上又垂下眼,突然在沙发上坐得规规矩矩的,脑子里是一瞬的空白。

温言是真不拿他当外人啊!

温言却半分没察觉,他走到付清辞旁边坐下,看着桌上多出的塑料袋和水杯问:“这是?”

“啊?”付清辞甚至有些不敢正眼瞧温言,只是把东西推过去,“醒酒药,你吃半片就好。”

“哦。可是我没喝醉啊?”付清辞还没松口气,就听到温言陡然提高了音量道,“不对,你是中介吧!你别在我家待了,这房子我不卖。”

很好,这人洗了个澡怎么好像更离谱了?!

付清辞也不顾得心底蔓延出的几分害羞,扭头狠狠捏了下温言的脸:“我他妈是付清辞,你看好了!”

温言摇头晃脑道:“付清辞是我同桌,我们都是学生,才不穿你这样呢。”

温言说着,还拿出手机,指着他手机存的那张照片道:“你看,这才是他。”

付清辞:“?”

西装做错了什么?

付清辞叹了口气,看着温言无辜的眼神耐心问道:“你仔细回忆下,今天付清辞在唐茜家穿的是不是这样?”

“嘶——好像是诶。”

“付清辞是不是红色头发,你看我头发红不?”

“红!”

“付清辞是不是说送你回家,所以谁会出现在你家?”

“是付清辞!”

“那我是谁,你现在想好了吗?”

“嗯嗯,想好了,你就是付清辞!”

付清辞终于把温言的脑回路拉回了正轨,然后把温水和药片递给他:“那就听我的话,乖乖吃药,这会儿水温正好。”

温言这才听话地咽下醒酒药,还把半杯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随后他看着付清辞可怜巴巴道:“付清辞,我还想喝水……”

付清辞接过杯子:“我给你倒去。”

再然后,付清辞一会儿在温言的指挥下换了猫砂,一会儿又给温言剥了橘子,一会儿又被沙发上瘫成水的人招了下手。

付清辞凑上前去:“又怎么了?”

温言眨眨眼:“我想睡觉了。”

付清辞伸手,拉起温言:“那走,你回房间睡。”

温言点了下头,然后又皱着张小脸道:“可是我头发还没干,我妈说了湿着头发睡觉不好,会头疼的!”

温言带着醉意说起话来,像是小学生一样,一板一眼,每个音的吐字都像是重重咬过一样。

“你辞哥会让你头疼?”付清辞噗嗤笑了下,然后道,“吹风机在哪放着呢?”

温言回忆了下,道:“卫生间里。”

温言说着,直起了身下地,然后拉着付清辞进了卫生间,找到了吹风机。

付清辞想着这人站着总感觉不稳当,便问道:“房间里有插座吗?”

温言点点头,又领着付清辞进了卧室。

付清辞来过温言家几次,但是没有进过他的房间,补习也都是在外面客厅里讲,线上视频的时候也只能看见少年和他身后的书柜而已。

他打量了番,温言的房间跟他想象的有些一样,又有些不一样。

一样的是干净又整洁,而不一样的是房间**满是玩偶,房间里的地板上还铺了毛茸茸的地毯。

付清辞想到温言的皮肤饥渴症有些了然,仿佛有细细密密的莫名情绪从他心底钻了出来。

付清辞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于温言来说的独特。

所以没遇到他的时候,温言只能靠这些东西去缓解吗?

而除了他,还没有人可以突破小哭包的那道防线去带给他安慰……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在温言这里的地位还是不可撼动的?

但是以后呢?如果对方真的遇到了可以像他一样帮助得到病症的人,是不是他就不再被需要了?

要是那个人对温言不耐烦了怎么办,像温言这么傻的人要是被骗走了怎么办!

付清辞自己都有些纳闷,他以前可没觉得自己这么爱照顾人的,甚至还会不想让其他人也插手进来。

手腕被人拉了拉,付清辞一看,温言已经乖乖在凳子上坐好了:“吹吧!”

温言房间里只有个巴掌大小的桌面镜子,不过有付清辞帮忙吹头发倒也不需要看。

温言眯着眼睛一脸享受,而付清辞手指在他的发丝间穿/插/着拨动,徐徐热风便吹散了里层的潮气。

从付清辞这里看去,便能看见那人如鸦羽般浓密的睫毛,还有微微扬起的颧骨,手中栗色的发色十分柔软,好似也给他平添了几分好心情。

付清辞突然忍不住,想趁人之危问一句:“温言,如果你不把我当做老大或者同桌看的话,你还会跟我做朋友吗?”

温言听到这话,睁开了眼:“当然啊!我们可是从小认识的好朋友啊!”

“那假如我也不是二狗呢?我就和刘嘉泽他们一样……”付清辞又问道。

这就建立在他和温言不会以身体接触作为开始了,没了病症的温言还是否会需要他呢?

温言思索了下道:“那可能会需要些时间吧……但答案是肯定的,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付清辞听温言那么笃定有些疑惑:“为什么?”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你就是小时候救过我的人,可是经过相处我还是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很多事情哪怕你没有二狗带给我的滤镜,但我还是知道,那是付清辞会做的事。”

“吸引我的不是你在我这里是什么身份,而是因为你是你。”

付清辞听到这话好似成了有了阳光的向日葵一样喜悦,因为他知道了自己在温言心里足够好。

等吹完了头发,温言就又打了个哈欠,他往**一坐,跟自家玩偶们问好后又挪开他们到一边,看得付清辞有些忍俊不禁。

按照惯例,温言晚上要挑个玩偶陪他睡觉才踏实,但今天他在**看来看去都没有挑出合适的。

思绪完全被旁边站着缠吹风机线的付清辞所占据,视线在那人身上晃**了一圈。

衬衫袖子被他挽起,露出微微用力着的小臂,西装比平时的校服或者这人钟爱的卫衣都要更贴近他身材,适当的剪裁更显得付清辞宽肩窄腰,明明浑身上下都被衣料包裹住,可是挡不住那人流畅的肌肉线条。

温言当即就做了决定,他大手一挥把玩偶们都收进了毯子里挪开。

他决定谁都不需要了,就要付清辞。

“你别搞那个吹风机了。”温言盯着那人道,“付清辞,让我抱抱。”

付清辞应了声,把手里的活放下,直到转过身来才发现那人略带灼热的目光,让他感觉……自己好像那个在大草原上被盯上的猎物。

是温言又发病了吗?

他没多想,就张开双臂,让那人可以搂住自己的腰,温言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腰腹上拱了下,然后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定住。

大概是这样的接触多了些,付清辞已经没有往日那般的紧张了。

只不过因为这是在温言的房间里,面前的人又洗过澡,醉醺醺的,温言的退紧贴着他,传递过来那人略高的体温。

这让付清辞多少还是有点害羞,手足无措地定在了原地,成了温言手中的玩偶。

片刻后,温言突然松开了手,盯着付清辞的上衣顿了几秒,拉着他的领带掀了下,然后把人推开了:“不对……”

付清辞也不知道怎么了,毕竟你永远摸不透一个喝醉了的人会做出什么,甩开心里那点怅然若失,他跟在温言屁股后面看着他出了房门,俩人在客厅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了卧室里。

温言从衣柜的角落里,拿出来了个小纸箱,再然后在里面翻翻找找,取出了一个项圈。

“嘿!找到了!”温言笑眯眯地盯着手里的东西,然后给付清辞展示了下,“你还记得这个吗?”

“这不是咱俩买给德福的吗?”

付清辞当然记得,这是他们小时候给村长家那只大狗买的项圈,俩人当时都很喜欢那狗子,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付清辞回到青城了养了nono的原因。

就是他走得急,没想到温言竟然还把这个留着。

可是温言突然把这个取出来是要干嘛?

付清辞正疑惑着,就见温言朝他招了下手:“你低点。”

付清辞俯下身子,温言坐在床边抬手就能碰到他的肩膀,但那人还是皱着眉头,转而站起身,让他坐下。

两人换了个位置,温言竖起付清辞的衣领,伸手似乎想把他的领带取了下来。

那人扯了半天也没弄下来,付清辞便道:“是要取下来?”

温言点点头,看着那领带不悦道:“嗯,看它不舒服。”

付清辞这下明白了,原来是刚抱着他嫌着领带格着脸碍事啊。

付清辞抬手取下,把领带放在了一旁,他以为这样温言就满意了,面前的人却更加靠近了,连温言身上的白桃香味好像都贴着潜入他的呼吸。

太……太近了。

付清辞忙朝后靠去,而温言索性两只膝盖都放到了**。

付清辞猝不及防地便撞进了那人琥珀色的眼眸中,然后听到温言轻声道:“别动。”

付清辞忙躲过那有些朦胧的视线,却看见少年纤细的脚腕,然后因为重力微微下陷的柔软被窝。

他止住视线,微微上挪,又看见温言露出的脖颈,还有冷白的大片几肤,锁骨过于立体而在灯光下有了一层浅浅的阴影。

付清辞连忙闭眼,仿佛被什么索命的蛇缠绕住了一般呼吸一颤。

喉结微动,然后感到被什么有些冰凉的物体贴上了他的脖间,那人温热的指腹划过,调整了下项圈的位置。

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在付清辞耳畔响起:“戴好了。”

付清辞调整了下有些错位的呼吸才睁眼,对上那人因愉悦而舒展开的眉眼,心底弥漫着的那丝奇异感觉更甚。

他有种自己都说不出的冲动,浑身上下好似被灼热的火点燃了般。

而始作俑者浑然不觉,只是托起他的脸检查着,尾调微微扬起,还带着几分勾人的醉意:

“果然,这个才适合我的二狗。”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但我带着二狗的主人粗长归来【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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