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有事想找一下安室教授,请问他现在哪里?”一身白色套裙的营野莹子对负责接待的员工说道。

“请你稍等一下,我现在去帮你问问。”年轻的接待员十分有礼地说。

“谢谢。”

女警视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日本创办的第一所国立大学,被公认为日本最高学府的东京大学。

东大的前身是明治时期创办的东京开成学校和东京医科学校。如果追溯得更远些,最早是幕府时期设置的“兰学”机构“天文方”、昌平阪学问府、种痘所历经演变而来。明治维新初期,日本政府公布了“新学制令”,为向欧美学习打开门户,于1877年根据文部省指示将上述两校合并,定名为东京大学。当时已有一定规模,在校生有500余人,设有文学、法学、理学、医学4个学部,不久文部省兼管的东京法律学校并入该校,隶属法学部。1886年,明治政府为适应国家需要,培养具有国家主义思想的人,颁布了“帝国大学令”,东京大学改名为帝国大学,采用分科大学制,原来工务省管辖的工科大学,农务省管辖的东京农林学校和山林学校合并建成的农科大学,相继成为帝国大学的工科大学和农科大学,以前原有的几个学部分别改为法政大学、医科大学、文科大学、理科大学;并开始设置研究生院。成为一所名符其实的大学。二次大战后,日本政府调整了机构和不合理的制度,并去掉了“东京帝国大学”中的“帝国”二字,重新恢复了最早东京大学的校名。改制后的东京大学又新设了基础学部、教育学部,把东京帝大时的附属医学专业部、第一高中、东京高中亦同时并入,原有学部中又分化出新的学部,一大批研究所和研究中心相继成立,今天,东京大学已成为具有10大学部,11个研究生院,12个研究所,数万师生员工的综合大学。

对于这样一所历史悠久的世界性名校,营野莹子比一般人更多了一份特殊的感情。因为这里是她父亲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五分钟后,接待员回到了接待室。

“营野小姐,安室教授现在生物学研究所的办公室等你,我现在带你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我以前去过那里。”女警视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请慢走。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随时联系我。”接待员的口吻有点像餐厅侍应生。对于不能与美女同行,他心里由衷的失望。

“谢谢。”女警视一边说一边举步就走了出去。

真是漂亮呀,身材也很好,可惜表情冷了一点。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接待员在心里作着总结性的评价。

来到研究所外面时,女警视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一种迷惘的感觉。跟几年前比起来,研究所的环境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在外面作了一层翻新。另外在青石路两旁加种了不少的花草,而屹立在路边的法国梧桐木比几年前更加的高大茂盛。

还记得最后一次来的时候,自己还是个高中生。可是自从父亲失踪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向门口的值班员问了一下安室教授的办公室位置后,营野莹子一直向那里走了过去。

在得到屋内主人的允许后,营野莹子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莹子,真的想不到你会来这里找我,快请坐。”头发半白的安室明人十分高兴地招呼着故友的儿女。

“很久没见了,安室叔叔,最近身体好吗?”

“还过得去,只是人老了,身体免不了有些小毛病。你妈妈还好吧?”

“她很好。”除了跟那个粗鲁的男人在一起以外,营野莹子把这句话省略下来。

“自从你高中以后,就再没见过你跟你母亲了。想不到你越长越漂亮了,现在有男朋友了吗?如果没有话的话,我把我儿子介绍给你认识怎么样?他好歹也是个东大毕业的硕士,应该还配得上你。”安室明人笑着说。

营野莹子无意在这里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只好打断他的雅兴,“安室叔叔,我这次来是想请教你一些事。”

看到她的表情十分严肃,安室明人只好收起笑容,“你说,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在我父亲失踪之前,有没有什么人跟他走得比较近?”营野莹子十分直接地问道。

安室明人苦笑起来,“你这个问题,当年那些警察就已经问过我了。可是老实说,我并不是很清楚,因为当时我正在国外进修。”

“请恕我冒昧,因为除了安室叔叔外,我父亲并没有什么走得比较近的朋友。相信您也知道,我之所以立志成为了一名警察,有大半原因是因为我的父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觉得我已经找到一点线索了,所以想找安室叔叔再确认一下。”

“什么线索?”安室明人有点惊异地问。

营野莹子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身上拿出一本有点发黄的本子。然后将它翻到最后面几页。

“安室叔叔,我父亲有写日记的习惯,这是他遗留下来的日记本之一。这是我在半年前收拾他的东西时偶然发现的。在日记的最后几页,却写着一些令我很困惑的内容。”营野莹子将日记本递给安室明人。

安室明人接过日记本,果然是以前的同期好友营野康城的字迹。相隔这么多年,再次看到好友的字,他不禁思潮起伏。

定了定神,他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上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他又来找我了,这次开出的条件更加优厚。

老实说,我真的开始动心了。但并不是为了那些实质的报酬,而是他带过来的样本。

会特意把这东西带过来给我看,绝对不会是这个满脑子只有钱的男人可以想出来的。看来在他背后有更高明的人物。也许是同行吧,我的直觉这样告诉我。”

安室明人翻到第二页,上面却只有一句话:

“也许,我应该答应他的,我现在开始后悔了。”

翻到第三页的时候,安室明人忽然发现上面的日期竟然跟前两页相隔了近三个月。而上面的字迹也明显得潦草了许多。

“作为一个人,我是不能这么做的,那实在太残忍了。可是作为一个追求真相的科学家,我却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yu望。

说得一点也没错,人的yu望本来就是一只恶魔。如果不小心把这只恶魔放出来的话,它会侵蚀掉你的灵魂。我觉得自己快要被那只恶魔吞噬了。”

翻到下一页时,上面的日期一下子又跳到了半个月之后,而字迹变得更加的潦草。好像一个喝醉了酒的人所写出来的字。

“今日3号跟5号实验体都出现了兽变的特征。只是他们似乎都失去了理智,我差点被5号实验体咬到。到这阶段,实验已经算是取得阶段性成功了。可是,我究竟做了些什么?我已经失去了人类应该拥有的良知。也许,我被恶魔吞噬的同时,已经变成了另一只恶魔。

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因为我害怕见到明香跟莹子。她们并不知道,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恶魔。”

当安室明人翻到下一页的时候,却发现日记已经到尽头了。

从遥远的思绪中回过神后,安室明人问:“这本日记你后来有交给警方吗?”

“安室叔叔,您忘了吗?我本身就是个警察。按照常规的办事程序,在没有找到尸体的情况下,像这类失踪个案只会列作特殊失踪人口处理,并不会特别加派人员去搜查。但他是我的父亲,我必须要找出事情的真相。”营野莹子的眼里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可是仅凭这本日记,又可以证明什么呢?毕竟已经过去8年了呀。”安室明人叹了口气。

“安室叔叔,请你仔细回忆一下,在我父亲失踪前的几个月或一年内,他有没有向你提起过什么人?”营野莹子本来想将遇见那头怪物的事说出来,可是想到这是警方内部的机密,只好忍住。

听她这么说,安室明人只好低头尽力回忆着。

营野莹子表情复杂地合上日记本。

父亲在东大读完博士毕业后,他就留在这所研究所工作。

他是个内向的人,直到三十多岁的时候,才由家里人安排的相亲中认识了母亲。在经过短暂的几个月交往后,他们结婚了。然后第二年,她就出生了。

过了几年,父亲发表了几篇关于生物研究的论文后,他一下子就成为了一个颇有名气的生物学家。事后据他说,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当时还在读国中的营野莹子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亲眼见过父亲在工作时那种认真执着的情景。有时候她觉得父亲更像是一个宗教狂热分子,不过他信仰的不是神,而是生物学科。

虽然他不是个称职的好丈夫跟好父亲,但他无疑是对她们母女最好的人。

她永远也忘不了父亲为了等她放学,经常在校外站在寒风中搓着手的样子。

在她读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父亲忽然变得很奇怪。这个一向在外人眼中的老实好男人,变得经常彻夜不归,而且以前烟酒不沾的他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是满身的酒气。

母亲开始怀疑他外面有别的女人,可是她相信父亲的为人并不会这样做。但是看到父亲变成这样,她也很担心。

后来,一件让她既意外又害怕的事发生了:父亲失踪了。

那些警察在调查了几天后就没再来了。这令她无比愤怒。

她以为只要过一段时间,父亲就会回来。可是一等就等了八年,他最后还是没有回来。

现在看了父亲的日记跟之前亲眼所见到的怪物后,她开始有点头绪了。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既想继续查下去,希望可以找到失踪的父亲。但又怕那个怪物真的跟那个一直循循教导自己的父亲有所关系。

“莹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对你有没有帮助。”深思中的安室明人忽然抬起头说道。

“什么事,安室叔叔?”营野莹子连忙问。

“我记得在我准备出国进修那天,你父亲来机场送我。当快要上机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虽然我当时没有细听,但我隐约听到他在接电话的时候首先说了一句‘是豪山先生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这个名字。你父亲因为要跟我告别,只是很简短地说了两句就挂线了。”

豪山?这个姓好像很少见,看来要借助警局里面的人事档案系统来查一下了。想到这里,营野莹子继续问:“那您在那一段时间内有没有见过有什么人跟父亲走得比较近的?”

“在我的印象当中好像没有。不过我记得他有一段时间脾气突然变得很暴躁。有一次把一个不小心把茶水倒在他桌上的实习生骂得哭起来。我从来没见他这个样子,他以前的脾气是很好的,从来没有因为这种小事而骂人。”

营野莹子低头想了一下才说:“谢谢你,安室叔叔。打扰了你这么长时间,真的很抱歉。”

“不要说这么客气的话,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了,刚刚跟你说关于我儿子的事,你有没有兴趣跟他见个面?”安室明人不死心地说道。

“对不起,在没得到父亲的确切消息前,我并不打算考虑自己的问题。安室叔叔,如果你还想起什么的话,请尽快打电话通知我,好吗?”

“好吧。”安室明人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跟安室明人道别后,营野莹子马上走出了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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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志,你……这混蛋,害我担心了这么久。该死的家伙……”仓田良子嘴里还在骂个不停。

“正志,现在怎么办?”山口朋子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满身酒气的好友。

“先在附近找一间酒店让你们住下,然后等这家伙明天酒醒了再说。有时候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女人,竟然喝得比男人还凶。”雷隐有点头痛地说。然后扶着已经站不起来的仓田良子走出饭店。

跟在后面的山口朋子笑起来,“看来可以再见到你,她真的很高兴。在知道你失踪后,我知道她其实是很担心你的。只是嘴硬不肯说出来而已。”

雷隐心里有点感动,他现在才知道除了直子跟现在的家人以外,原来还有其它人在关心着自己。

“正志,刚刚那个叫成村晴子的漂亮女生是你的女朋友吗?”山口朋子一边走一边问道。

“不是。”

“可是我看她好像很在意你的样子。刚刚吃饭的时候也时不时地看着你。”

“这代表不了什么。也许她只是在向我求救,毕竟她被两头色狼包围着问个不停。”

想起刚刚武田跟吉川争风吃醋的样子,山口朋子不禁笑起来。

同一时间在另一方面,将两个被形容为色狼的男子摆脱后,成村晴子正坐在专程过来接她的高级房车上,跟她坐在一起的还有桃生纯子。

上车以后,成村晴子一直板着脸没出声。看到她这副表情,桃生纯子也不敢说什么。

当车子行驶了近十分钟后,桃生纯子终于忍不住小声说:“晴子,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再继续下去比较好。”

成村晴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次一定会输对不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那个源内正志不值得你这样做的。”桃生纯子小心地组织着用词。

听到她的话,成村晴子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现在不是他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我绝对不想输给姬子那个女人。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让源内正志像狗一样听我话的。”

“可是那家伙好像很麻烦的样子。我觉得他跟以前那些男生好像有点不一样。”桃生纯子有点担心地说。

“哼,在我看来,他其实跟以前那些自视清高的男生一样,只不过是在装模作样而已,到最后还不是一样乖乖听话。”虽然嘴里是这样说,但是如果可以选的话,她宁愿跟姬子对换一下,这个源内正志的确比想象中要麻烦得多。

如果是别的男生,不要说她主动邀请去吃饭、看电影,光是跟她讲话,都会变得不知所措,又或者像刚刚那两个色狼一样对她纠缠不休。可是在那个家伙的眼中,她却看不到一点热切的眼神,这令她头一次对自己的外貌失去信心。

不知姬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希望那个虚有其表的学生会主席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她钓到,不然自己真的会输给那女人。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成村晴子静静地看着窗外出神。

桃生纯子看劝她不住,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有时她真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这种所谓千金小姐间的游戏。

也许,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想的东西果然是跟一般人不一样吧。桃生纯子在心里如此解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