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晴一动不动的任由老板娘给她擦去泥巴,湿着眼眶目光殷切的盯着老板娘,企图从老板娘的身上再找出一丝她娘亲的影子。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老板娘给她擦去眼泪,只当她是与家人分散心中担忧家人的安全,于是宽慰道,“放心吧,你家里人会没事。你暂且住在我这,等你家里人来接你,我夫家姓林,你便叫我林姨吧。”

林姨拍拍陆晚晴的手背,站起来给她端了碗热粥过来。“粗茶淡饭,你将就着先喝了吧。”

陆晚晴连忙接了过来,“谢谢林姨,”对转头对给陆重远把脉的掌柜的道,“谢谢林叔。”

“没事没事,快把粥喝了吧。”林叔站起来,“你弟弟没事就是受了风寒,我给他捡点药,熬了喝下去就没事了。”说完便出门去了后院。

又听见外面有人喊着,“人呢?!上壶热茶!”

林姨对陆晚晴说了句“你先在这休息,我去看看。”便匆匆去了铺面。

陆晚晴端着碗,坐在床边,守着陆重远,神色恍然,“小远……”

陆重远的病来势汹汹,真真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好在林氏夫妇心地善良没有嫌她们碍事反而尽心尽力的照顾着陆重远。

为了报答他们夫妻照顾陆重远的恩情,陆晚晴便换了林姨特意为她改小的衣裙白日里就在茶铺帮着端茶倒水。

过了三四天,陆重远的病情才有了一些好转,面色恢复了红润,也能下床了。

路边茶铺的茶自然不会是什么好茶,而且一壶还会反复使用,这天,陆晚晴照旧在屋里往茶壶里添茶叶,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侧耳仔细的听。

“老板娘,麻烦热壶好茶。”这声音她听过几次,此时却也不敢确定,于是又撩起帘子往外探了探身子,只见茶铺之中站了一个小厮,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长得浓眉大眼,笑着时一双眼睛便弯的像月牙似得,

很是讨喜。

他此时正有些无趣的打量的铺中的结构,眼见他的目光似要看向此处,陆晚晴连忙放下帘子往后躲了躲,心中惊疑不定。

外面的是小厮正是她在书院里结交的好友裴泽远贴身伺候的小厮平安,她也曾和他打过几次照面,此时在这里遇见他,那么裴泽远只怕也在这里停了脚……

思及此,陆晚晴也顾不得把茶水送到前面去,退出后厨房,往外一看,果真便看见一辆黑木刻花的马车停在路边的大树之下,艳阳之下反而有股说不出的庄严肃穆,陆晚晴认得这便是裴泽远的那辆马车。

若是往日,她见着了,少说不得上前打个招呼,然而今日她却只能远远躲开,不仅她要避开,就连陆重远也绝不能出现在裴泽远一干人的眼前。

陆重远虽说比以往沉稳了许多,可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又才大病初愈早就在屋里躺不下去了,病稍见起色,他便下床走动,此时也不知去了那里。

陆晚晴顿时急了,赶紧四下找人,等找到陆重远的时候,却看见他和平安坐在一处说话,陆晚晴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自从陆滨的事发生以后,陆晚晴对京城的所有人都产生了顾虑,她不愿意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哪怕是曾经的好友,更何况,她知道裴泽远的母亲便是如今的玉英公主,与害死她全家的狗皇帝是一家人!都是她的仇人!

因此,哪怕平安没有见过陆重远,她也怕平安会从陆重远的话里察觉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再告诉裴泽远,到时,她和陆重远的身边便再也瞒不住了!

想到以往她出门在外皆是以男装示人,此时穿着粗布女装平安不一定还能认出她来,陆晚晴决定冒险去把陆重远抱进来,不过再掀开帘子之前,她又摸了一把锅底的灰在脸上,这才匆匆走了出去。

“这位客人实在不好意思,家弟前两天感染了风寒,我还是把他抱进去免得到时候传给了您。”陆晚晴低着头快速的解释,然后一把抱起陆重远,飞快了远离

了平安的视线。

直到进了厨房,陆晚晴才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一整个下午,陆晚晴都没有离开过厨房,也不准陆重远再到处乱跑了,同时她下定决心,是时候离开了,今天她在这里遇见了裴泽远,往后她就有可能会遇见其他的人,下一次她便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躲过去了。

于是晚上陆晚晴帮着林家夫妇收拾了铺子,便正式向他们辞行了。

“林姨,这么多天也没有我家里人的消息,我想带着小远进京城去我们的亲戚那里,看看他们有没有消息。”

“怎么突然说要走?林姨多年盼子却始终没能如愿,虽然她与陆家姐弟相识不过几天,却已经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在心疼了,此时忽然听见她说要走,心里自然是千般万般的舍不得。

“小远的病还有好全,你再多留两天吧?你若实在着急,我让你林叔先进京打探去,有了你家人的消息一定马上告诉你,或者你告诉你家那户亲戚住在何处?我让你林叔去找他们,让他们派人来接你。”

陆晚晴心中感激林姨的好意,然而她去意已决,于是摇摇头,“不了,林姨,我小时候曾随着爹爹去过他们家,是户大户人家规矩多,林叔去了我怕他们不理会,还是我和弟弟亲自去吧。”

话至此,已无甚好说,林姨只当她思亲心切,也只能随她去了。

第二日,日头高照,万里无云,是个出行的好天气,陆晚晴醒了个大早,她和陆重远没有行李,就连身上的衣衫也是林姨为他们特意缝制的,想起昨夜林姨失望的模样,陆晚晴垂着眼掩去了眼里的内疚,若是她身上没有背负这陆家的血海深仇,或许她会愿意留在这里,服侍林家夫妇颐养天年。

然而此时说再多也是枉然,她将被褥整整齐齐的叠好摆在床头,又把自己和陆重远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准备离去了。

走至门口却又怔住,林姨手里拿着个小小的包袱在等着他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