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医尸(1/3)

姥姥家有一本用毛笔写的古书,因为年代太久远,连书皮都风化碎裂掉了,所以我并不知道这本书叫做什么名字。

不认识字的时候,只是觉得上面画的画很有趣,除了互相打斗的小人,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等到认字以后,我渐渐被书上记载的内容吸引,因为上面记载的是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让我知道世上除了以人为首的生灵外,还有各种死灵,精怪和不死的尸体。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古书最后记载的一个几乎可以用逆天来形容的存在。

那个不知道该称之为人,鬼还是神的东西,身上黑色的戾气和龙气并存,不老不死,不生不灭,至阴至邪却能在烈日下出没,不仅不怕阳火,甚至连融合了法力的真火都不能伤他分毫,修炼到极致后,能自由出入阴阳二界,上游九天,下至幽冥,可杀佛吞神,所行之路莫有挡者,虽然身无生气,却如神般逍遥自在。

他几乎没有弱点,不能被杀死,就算要封印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他很少出现,却在有记载出现的几次,都是天地之气动**,人间战火蔓延生灵涂炭,阴阳失衡之时。

古书的开篇就说:天地间自有法则!这法则看不清摸不着,是冥冥中的存在,世间的万事万物无不需要围绕着天地法则的运行,一旦触犯,天地不容。

可这种存在,根本不遵循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规律,甚至可以说逆天,还能记载在书册上,也就是说,他真的存在,连天道都拿他没有办法?

我记得当时就是这么问姥姥的。

姥姥告诉我,那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我从小就特别一根筋,最不能忍受别人的敷衍。可姥姥分明是在敷衍我。

姥姥明明说过,书册上记载的东西都是真实的,即使现在已经消失,以前也必定存在过,为什么现在又说他只是传说。

我的倔脾气犯了,拿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姥姥拿我没办法,最后只能说,古书由祖祖辈辈流传下来,可除了著述那位祖先之外,谁都没有见过那种东西,所以只能说他是个传说。

“姥姥希望他只是一个传说,如果他真的存在,并且出现,那就是我们云家有大难,甚至人间有大难了。”最后,姥姥只能摸着我的头手。“小冰,云家传到你,就正好是一百零九代,你的身上背负着责任和使命,如果……姥姥希望你能承担起这个重担。”

我那时候还小,对姥姥说的话一知半解,但也认真点头。

现在看到这个怪人,以往的记忆瞬间涌上脑海。

他,不会就是古书上记载的那种东西吧?

我咽了下口水,看到母亲的表情比我还紧张,可见她也有着自己的怀疑和深深的恐惧忌惮。

山叔山婶看到那人时,则是一脸的恭敬,小心翼翼的,视线都不敢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见我终于注意到那人,山婶笑起来。“治好我们的客人,治好我儿子,你们才能走。否则我保证,你们绝对走不出这件屋子。”

在她说话间,屋内的气温又降低几度,父母亲和我的呼吸间都呼出了白汽,山叔和山婶却没有。

那说明什么,他们没有呼吸,还是说,他们的呼出的气息也是冷的?

身体一个激灵,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抖动。

在场的那么多人,只有父亲因为无知所以无谓,指着那个人大声说:“所以,你们把我们骗过来,只是一个幌子,还说由客人指名道姓要见我们,那个客人就是他吗?我们根本不认识他,更不在他有什么毛病。”

我和母亲都来不及阻止他。

真的不该让父亲也跟过来,我在心中叹息。

“看了,不就知道了吗?”一直像石膏像一样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终于开口。

声音冰冷低沉,语调漫不经心,却能穿透耳膜,直接传到人的脑海里。

他开口那一刻,我明显感觉到母亲的身体抖了一下,好像受到什么伤害一般。

身为姥姥的女儿,即使不能完全继承她老人家的衣钵,母亲多少还是有些能力的,那个人,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就凭一句就能伤害母亲?

我心中赫然,检查了一下自己。没有什么异常啊?

“嗯……”那人突然深吸一口气。“我闻到阴魂的味道了。法力弱了些,但聊胜于无。”

男人的脖子微微转头,头脸都被掩藏在斗篷里,却能让人感觉到他正看着父亲。

父亲的双腿剧烈抖动,声音也发颤。“什么阴魂死鬼的,你别在哪里装神弄鬼……”

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控制不住朝男人扑去,身体僵硬,仰着头,像是把自己的脖子往男人展开的五指中送。

“住手!”

“住手!”

我和母亲异口同声朝他大喊,但这并不能阻止男人,他白的发亮的手指还是捏住了父亲的脖子。

“我答应你,给你治病。”母亲冲前几步,在距离男人两三米的地方停下,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的手,或者说是盯着父亲的脖子。

父亲落在男人掌握中的颈脖,显得特别脆弱,仿佛他只要轻轻收拢手指,就能把它捏断一样。

我跟在母亲的身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个人,姑且把他当成人,那么古怪,看起来又那么强大,又什么毛病不能自己治,非要母亲出手?而且,他的问题,母亲真的能治好吗?如果治不好怎么办?

可如果不治,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伤害父亲吗?

我从来没有想现在这样憎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

男人惨白的下巴微微动了一下,我猜他在笑,以为母亲的妥协而得意地笑。

母亲的妥协并没有让他马上放开父亲,他慢慢弯起手肘,把父亲拖到自己面前,仰着头发出叹息般的声音。“就当成是你给我看病的谢礼。”

说着,微仰头,让我看到他没有血色的嘴唇和挺拔的鼻端。

他深吸一口气,一条黑色的雾状丝线从父亲的鼻孔中被抽出,挣扎扭动着被吸进男人的鼻子里。

那是……那个被我们请上来的阴神?原来它居然没有被百家米打散,而是分了一缕魂力侵入了父亲的身体里。

如果不是被这个古怪的男人发现的话,那缕魂力寄居在父亲的身体中,抽取生人的魂力来滋养自己,父亲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直到魂力被抽空而死去。

想起来就感到后怕。

对那个男人,我实在不知道是感激多一些,

还是害怕多一些。那么棘手的阴神,被他一个呼吸间就解决了,他强大到让人忌惮,只想远远避开。

可现在就算我们想避开,也没有了退路。

像烟瘾犯了很久的人终于凑到第一口香烟一样,男人陶醉的叹息一声,随即甩开手,把父亲扔在他的脚边。

“好了!报酬已经付了,现在是你们该履行契约的时候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破破烂烂却很干净的衣袖里,一只白的发光的手露出来。

几乎是第一时间,我就注意到他手腕上一个狰狞的伤口,不知道是被什么灼伤后又被撕咬过,皮开肉绽的,露出苍白皮肉里微微发青的骨头。

伤口的狰狞还是其次,最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是萦绕在他骨头间的一股淡紫色的气息,那个气息好像在阻止他的伤口愈合。男人身体修复的能力再快,也比不上它破坏的速度。

也幸好那个男人足够强大,能把这股怪异压制在手腕部位不然它漫游全身,否则他的身体都会整个被破坏掉。

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却像烂肉一样活着。是什么人跟他这么深的仇恨,要用这种歹毒的方法来对付他?

我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到母亲脸上。

看到那个伤口,母亲不自觉的朝前走了几步,试探性伸手在他伤口周围的皮肤上轻轻碰了一下。“痛吗?”

我叹息的差点闭上眼睛。母亲是儿科医生,问诊的对象都是小朋友,所以口气特别温柔。

可她面前的这位,明显不是小朋友了好吗?对他用这样的语气,我觉得可笑又别扭。

“痛?那种感觉我早就忘记了。”男人回答。

母亲好像听出男人语气中的嘲讽,低着头,皱着眉头。“这么说,你受伤很久了吗?是被什么人伤的,用什么伤的?”

男人沉默了几秒钟。“你只管治病就是!”

母亲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她这次的病人是谁,手缩回去,不是很确定的说:“如果有至阳线在,我或许好有些把握,可至阳线前几天就不见了。”

“不把客人治好,你们就别想走出这屋子。”男人还没说话,就听到山婶开口,说的还是那句。

我犹豫了一下,拿出藏在身上的至阳线,走过去,放到母亲手里。“妈,至阳线一直在我这里,我怕……所以把它藏起来了。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寄居在身体里的阴神被男人强行抽离,父亲的魂力多少受了些损伤,所以浑身无力的倚坐在男人的椅子旁边,但这种程度的虚弱并不能阻止他瞪我,幸好他的眼神里并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

我暗暗耸肩。

有了至阳线,母亲恢复些许自信。打开黑匣子,捏着一端线头,手腕一抖,手势和做法与姥姥同出一撤,只是至阳线从黑匣子中射出的速度慢了很多,显然功力还是不能和姥姥想比。

至阳线的另一头刚刚黏在男人的手腕上,我就看到耀眼的紫光一闪。

至阳线被弹开,母亲“蹬蹬蹬”倒几步,被我及时扶住才没有跌坐在地上。

她脸色大变,转头狠狠瞪着山叔和山婶。“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么做是会遭报应的,不禁是你们自己,还会连累乡里,为了自己的私欲,你们实在是害人不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