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售故居

“不用不用,反正这房子空着我自己也不会回来住。”卿清抱着她的胳膊,像小时候一样撒起娇来,“好啦阿姨,我保证以后有空就回来看您好不好?”

谭阿姨却是记仇的,数落道:“你啊,没良心的丫头,一走两年,除了逢年过节一条短信,人影都没出来过!”

卿清自然是服软认错:“对不起嘛,我以后一定经常回来看您。这两年不见,阿姨您越来越年轻了!”

谭阿姨被她哄得高兴,也清楚她的性格,了解她近年来的不容易,叹了口气说:“那我帮你联系着,你看看多少钱合适卖啊?”

“阿姨您帮我说价就行,不过一定要抓紧时间啊。”

“那也行,反正一泓前几天回来了,他学法律的,这些就让他处理。”

“一泓哥回来了?那他还走吗?”

“不走了,说是要留在国内发展。”

谭一泓是谭阿姨的儿子,长卿清三岁,性格温和,两人一直是不远不近的朋友,他大学出国念书,此后就留在国外工作,难得见面。

卿清点点头,搂着谭阿姨的肩膀亲昵地说:“留下来也好,正好多陪陪叔叔阿姨。”

谭阿姨握着她的手说:“快去刷牙洗脸,然后来阿姨家吃早饭。”

说起早饭,卿清想起还关在局里的楚西辞,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形象,不会有人关心他是不是吃过早饭。

“阿姨,”卿清松开手,抱歉地说,“我早上还有事,下次再过来吃饭吧。”

卿清买了点食材回到局里,跟食堂的阿姨借小厨房用了一会。

端出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本来想找小五送过去,但他手头上有事,卿清怕面凉成坨不好下口,就硬着头皮避开陈队,自己送了去。

楚西辞在她进门前就闻到味道,从**坐起来,耐心地等着她走进来。

“早上好。”他从头到脚扫了一眼卿清,“你昨天晚上回老房子睡的?”

卿清诧异抬眉,没来得及说话,先被看守的警员拦住了,这名年轻的警员是她警校的师弟。

“不好意思师姐,您不能进来。”

“我不进去。”卿清忙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就是来送个早餐,陈队让我送过来的!”

看守的警员显然不好糊弄。

“陈队也说了,师姐你不能跟他接触。”

卿清看了眼楚西辞,他穿着平日里那身白色衬衣外边套着深色外套,神情平淡如常,看起来没有半点不适应的样子,看来他在这里待得还不错,卿清也没有执意要进去的意思,把热腾腾的面交给拦在面前的警员。

“那麻烦你递给他了。”

那警员边转交,边半开玩笑半羡慕地说:“哟,这真是我见过锁在这儿待遇最好的人了,我都只能啃点馒头。”

卿清自然地接话说:“他吃不惯那些。”

在她看来,楚西辞嘴巴很刁,包子馒头统统不愿意下口。

楚西辞则低头吃面,没有说话。

卿清不知道,其实楚西辞是最好养的,他没有什么必须要吃和一定不吃的,哪怕他不喜欢的辣椒,如果没得选择,他也可以下口,只是跟卿清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慢慢地,只有她做的东西才合他胃口,最后,竟然变成了一种习惯。

两人之间究竟谁迁就了谁的口味,已经说不清楚了。

卿清站在门外,等着他吃完面,看守的警员将空碗送出来,面带难色地提醒她。

“师姐,今天这顿早餐我是破例帮你转交,陈队特别吩咐了不让你靠近,以后我会让前门的兄弟注意,不放你进来了。”

“我相信他是冤枉的,”卿清肯定地说,“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来。”

“那等他出来,师姐你多给他做点好吃的吧。”

小警员笑了笑,转身进去。

卿清走到食堂的厨房附近,却意外地看见安德森正等在门口,他一身上好西装,容貌出众,站在这样一个满布油污的地方很是不搭。

“安德森?”她走上前,有些奇怪,“你怎么会来这?”

“等你。”他微笑着说,“有时间聊一下吗?”

卿清点点头,朝他举了举手里的空碗:“你去对面的咖啡厅等我好吗?我要洗碗收拾一下小厨房,可能要费点时间。”

“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安德森这样说着,脚下却退开几步,尽量躲避地上的厨房垃圾,嘴里自然而然地说着赞美的话,“其实我觉得像你这样美丽的小姐不应该出现在厨房,你应该被供养在温室。”

卿清觉得好笑。

“那厨房你帮我收拾吗?”

“如果你是在我家的厨房为我做饭菜,我会这么做的。”

卿清有点无语,一边洗碗一边问他:“你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油腔滑调吗?”

“在我接受的教育理念里,每一位年轻美丽的女性都值得被宠爱呵护。”他同情地看着她,“待在我弟弟身边,一定很煎熬吧?”

“他没有你想的那么难相处。”

“是你忍耐力太好,他这个人,根本不会爱人更不懂得与人相处。”安德森摸着下巴,深眸轻眯,“不过你的付出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你结婚的时候他就算不参加,也一定会送上礼金,他这个人对钱没有概念,所以数额只会大不会小。”

卿清将锅铲重重一放,抬头看他,略有愠色:“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说的都说完了。”安德森微微一笑,“剩下的话,都是楚西辞想让我告诉你的。”

第二天中午,警员准时给胡骏扬端来不锈钢餐盘装的午饭,搁在门口。

胡骏扬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合眼,一双眼睛里布满血色很是骇人。

他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握了握拳头,最终咬破藏在牙缝里的一粒小胶囊,转身,正常地去吃饭。

看守的警员坐回座位上,没过几分钟,忽然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他抬头就看见这样的一幕:牢房里面的胡骏扬打翻了饭菜,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痛苦地嘶喊着,口里不断吐出白沫。

警员被吓得不轻,这是重犯,不能出岔子,饭菜也是专人准备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啊。

他手足无措地打了120,随后赶紧通知陈队和其他人,等他们赶来,胡骏扬已经失去意识陷入了昏迷。

宋柯检查了他的症状,沉声说:“是中毒了。”

“怎么会中毒?”陈队脸沉下来,“中午饭谁给准备的?!”

一时间没人敢吭声,陆佳琦从外面跑进来:“陈队,救护车来了,先送他去医院再说吧。”

陈队点点头,吩咐说:“小周你把他手脚镣铐打开,跟车去医院,我们后面就来。”

“是。”

昏迷中的胡骏扬被抬上了救护车。

车开到半途,他突然睁大眼睛,双目圆睁,眼球里布满血丝,因为极度用力的关系,眼眶几乎撕裂,看起来十分痛苦。

医生忙说:“警察同志捏开他的嘴,别让他咬到舌头!”一面吩咐护士,“拿镇静剂来。”

一旁的护士递上装有镇静剂和药品的医用托盘。

胡骏扬忽然猛地抓起盘子里的注射器插进小周的大腿里,迅速融入血液的麻醉剂使他身体陷入僵硬,胡骏扬趁机拔下他腰间的配枪指着车内其他几名医护人员。

“别想跟我耍花招!叫司机把车开进一个没人的地方!”

胡骏扬将枪裹在外套里,挟持一名瑟瑟发抖的护士从救护车上下来,走进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装有药剂的小型注射器,扎进她胳膊里。

护士很快瘫软在地上。

胡骏扬疾步匆匆离开,他沿街走了一段路,拦下一辆途径的计程车。

“师傅,选最近的路去火车站。”

胡骏扬将身体贴紧椅背,尽量避开将脸暴露在车窗上,只用视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路面上的动静。

现在还没有警车追过来,但他的心情不敢有一丝一毫放松,胸腔里的心脏因为紧张也因为兴奋跳得很快。

他会在火车站抓住卿清,那个女孩子很好下手,就算不能亲手抓住她,只要随便挟持一名人质,她就会乖乖妥协,他不介意在杀她之前,用个小孩先练练手。

火车站就在前边,计程车忽然停下来。

胡骏扬有些焦躁。

“怎么不开了?”

一身工作服戴着帽子的司机操着一口零江口音的普通话,不耐烦地说:“没看见前面红灯吗?”

胡骏扬重新将身体靠在座椅上,浑身肌肉却绷得很紧,他不安地四处张望,视线从街对面滑过的时候,忽然顿住了,他看见卿清的身影出现在火车站旁的马路尽头,正往转角的方向走,眼看着就要从他视线中消失。

胡骏扬来不及思考她为什么会在此刻出现在这里,前方绿灯就快要亮起,他从外套里抽出手枪直指着司机的太阳穴,低声恶狠狠地说:“给我下车!”

“哎哎哎……我马上走,马上走。”

司机被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连滚带爬地逃出去。

胡骏扬沿着卿清消失的方向追过去,正好看见她上了一辆公交车,胡骏扬跟出几站路,看见卿清下车,走进一条深巷,计程车自然没有办法开进去,胡骏扬只能从车上下来,步行尾随,好在这条路上没有什么人。

从深巷走出去,好几次胡骏扬都以为自己跟丢了,但一抬头费点力气寻找,就会发现卿清的身影在前面不远不近的地方出现。

胡骏扬跟着她,钻进一扇小门,卿清的身影就在几栋荒废的住宅楼间消失了。

这不可能,他跟着她进来的,她一定藏在某个地方了!

胡骏扬置身荒楼之间四处张望。

“胡骏扬。”

身后忽然传来淡淡的一个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