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花点时间

他走到病床边,握住老人枯瘦微凉的手,低声宽慰:“奶奶,没事,他是我一个同事,过来看看您。”

说完,何斌转过头看向楚西辞。

“楚教授,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吧。”

他目光里有卑微的恳切。

楚西辞很配合地起身往外走,脸上的神色淡漠,显得毫无情感,在他看来,让其他人成为自身弱点的人,往往不堪一击。

何斌跟在他身后。

“楚教授……”何斌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

“想忏悔去找卿清。”楚西辞打断他的话,“我只想知道是谁在联系你?”

“对不起楚教授,我现在不能拿我奶奶的命冒险。”何斌说,“等她的情况稳定下来,我会去自首。”

“所以,卿清的命就无关紧要了是吗?”

“不是的!”何斌情绪激动起来,涨红了脸反驳,“她跟我保证过,不会伤害到卿清!”

楚西辞讽刺地抬了抬嘴角:“何斌,在你近三十年的人类生活中,从来没用上过大脑这个器官吗?”

被如此羞辱,何斌脸上起了怒色。

“楚教授!”

楚西辞懒得再跟他多说,直接动手取他身上的手机,何斌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去防备,楚西辞快他一步,已经拿着他的手机抽身到窗边。

四位数字的密码,他在病房时看过老太太的病历本,输入老太太的出生月日,很顺利地解开了。

何斌愤怒地冲上来想抢回手机,楚西辞一面漫不经心地躲避,一面翻着通话记录和短信往来,很快从里面发现了未知来源地号码,三次通话,最近一次是在昨天深夜。

“换掉卿清的药,让她产生神经性错觉,接下来,‘它’还安排你做什么?”

何斌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色:“我没想过伤害卿清,可是我没有选择……”

答非所问,楚西辞不耐烦地打断他。

“我给你选择。”他将手机扔给何斌,声音冷淡,“今天结束以前去自首,否则我会再来拜访一次老太太。”

苏音缓慢地睁开眼睛,从**坐起身,一种宿醉之后的头疼感随之而来。

墙上的挂钟告诉她,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地上十几个空酒瓶对她现在抽痛的太阳穴做出了解释。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男人起身走过来,他刚刚洗过澡,身上穿着她早准备好搁在浴室里的一套新浴袍。

苏音瞥一眼被褥下的身体,只有贴身的衣物,她慵懒地蜷起身子,像未睡醒的猫一样趴在枕头上看着他。

“楚先生,陪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女人待了一夜的感觉如何?”

楚西辞伸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

“如果你的手机没有震动不停的话,我会更愉悦。”

“抱歉亲爱的。”

苏音拉住他的手,吻了吻,伸手去够自己的手机。

她输入完密码,手机解开却自动关机了。

“昨天晚上忘记充电了。”

苏音有些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楚西辞体贴地取过手机替她插上充电器,温柔地询问:“午餐想吃什么?”

“定份外卖吧,我不太想出门。”她爬到床尾,**的背部弯曲成一座凹桥,凑到楚西辞跟前,鼻尖贴上他的,笑容亲昵暧昧,“说,你昨天晚上灌了我多少酒?我怎么什么都记不清了?”

楚西辞面上笑容不变,虽然他很想推开她,让她去刷个牙,顺便重新化个妆。

“这个可不赖我,是你非要我去买的酒。”

“我饿了。”苏音撒娇一样,对他说,“你订外卖吧,我去洗漱一下。”

好在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起身往洗漱间走。

楚西辞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怀里。

“还没告诉我你想吃什么呢?”

“随便你啊。”苏音娇笑着,抬起精巧的下巴望着他,流转的眼波里却有几分骄傲和散漫,“楚先生,我有必要告诉你,我只喜欢风月,不喜欢谈感情。”

楚西辞淡淡笑着,告诉她:“我两者都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找上我?”

“为了未知。”

他松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音眼里的困惑一掠而过。

“不管怎样,我喜欢跟你相处。”

“我的荣幸。”

楚西辞目送她走进洗漱间,转身将她正在充电的“冒牌”手机取下来换上原版,至于她刚刚输入的密码,已经以短信的形式发送到自己的手机上来了,现在只需再拿到电脑密码。

没关系,他可以花点时间等。

楚西辞将换下来的手机和空酒罐一起装进黑色的垃圾袋里。

“楚哥怀疑许儒妍就是那个匿名报案说我撞死人的女人,所以他让我跟踪了许儒妍一段时间。”江河将从家里取来的文件袋解开,袋口朝下一倒,纷纷扬扬的照片散落一地,“这些就是那段时间拍的。”

卿清拿起手边的几张看了看。

“那你有发现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江河耸耸肩说,“我就觉得是一个看起来很正经的女孩子,我还在想是不是楚哥想多了……噢,对了!”

他费了点力气从里面找出一张递给卿清。

“楚哥当时特别留意到的照片就是这张。”

照片里面有两个女人,一个是许儒妍,另一个……

卿清盯着照片上的女人,努力回想着,脑海里渐渐浮现一张妖娆妩媚的脸。

“我认识她!”

“是谁?”江河高兴地追问。

“不知道。”卿清摇了摇头,她除了对这张娇媚无比的脸印象深刻之外,其他一无所知,但她却想起另外一个人,“有个人知道。”

卿清手脚并用爬到茶几旁,拉开最下层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一张名片。

她按照上面的号码打过去,待对方接起,笑眼弯弯,礼貌客气地说:“您好,安德森先生,我是卿清。”

“噢,我弟弟的私人助理。”安德森显然对她还有印象,不过对于她的突然来电还是有些意外,“美丽的姑娘,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

“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苏音吗?”安德森猜测。

“你怎么知道?”

安德森笑而不答,只问:“我能得到什么呢?”

卿清想起楚西辞曾说过,安德森这个人利益为重,可她没什么利益能提供给他,她咬了咬下唇,暗自琢磨,如果换作楚西辞,他会怎么做?

“如果您不答应的话,我会把贵公司发生命案的消息,以您的名义泄露给你们的竞争对手。”

卿清快速说完,一阵心虚。

安德森在那边低低地笑起来。

“卿小姐你脸皮太薄,我弟弟那一套,你还需要花点工夫来学。”

“安德森先生,拜托您告诉我吧,我……我身上真没什么钱,要不我请您吃饭吧?”

“谢谢邀请,不过我最近很忙。”安德森松了口,“而且我对你口袋里那几枚硬币也不感兴趣。这样,就算卿小姐你欠我一个人情,日后我需要的时候再还如何?”

“好!”卿清一口应下。

“爽快!”安德森微笑说,“苏音的信息我待会发给你。”

卿清挂断通话朝江河做了个OK的手势。不到五分钟,她想要了解的讯息便以简讯的形式传到了她手机上。

“速度真快。”江河忍不住说。

卿清说:“生意人重效率是应该的。”

“生意?什么生意?”江河不理解地追问。

“没什么。”卿清不想多说,她欠下安德森一个人情,但这个无关紧要,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亟待解决,“这个叫苏音的女人先不用着急,楚教授已经在跟她打交道了,我们去找许儒妍。”

楚西辞说过,许儒妍还向校方举报他进行违规实验,并且还提供了一份录音,如果她真是那个报案的女人,那么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又有什么样的动机?

卿清眉心轻轻皱起,许儒妍那张温柔美丽的脸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江河犹豫着问:“就我们俩行动,不用通知楚哥一声吗?”

“不用,有消息再告诉他吧。”

“可是,楚哥让我保护好你,我怕……”江河面露难色,挣扎了一番,咬牙说,“卿姐,我和你说实话吧,不过你可别害怕,有我在,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卿清轻描淡写地说:“你是说胡骏扬还活着的事吧。”

“你怎么知道?”

“楚西辞跟我说过了。”卿清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地笑道,“护花使者,咱走吧!”

“好!”江河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手里还拿着苏音那张照片,盯着多看了两眼,眼里流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姐,我觉得楚哥特别留意她,说不定还有点私心呢。”

卿清一脚踹过去。

“少胡说八道。”

玩笑的口吻,但卿清先前因许儒妍而微皱的眉心此刻锁得更紧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楚西辞才不会懂怎么追求女人呢。她在心底这样安慰自己。

卿清和江河两人开车赶到警官学院。

从学校东大门进去的时候江河不自觉地提了提衣领,盯着来往的学生,有点新奇,半边身子躲在卿清后边。

“呵,我可是第一次直面这么多穿制服的人,女学生盯着我就算了,为什么那些男的也看着我?”

老鼠怕猫的本性。

卿清将他从身后拽出来。

“你如果不走得像个小偷就不会有人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