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比．霍普，今年15岁，原本住在纽约，5年前与家人出门旅游时，遭遇车祸，全家只有她一个人幸存下来，后被送到她的小姨家抚养。

但一年前警察发现她的姨夫对菲比虐待性．侵的行为，并且造成菲比严重的心理障碍。

于是警察把菲比的姨夫抓捕入狱后，为了菲比的心理健康，给菲比介绍了一名心理医生——莱克特医生。”

JJ念完PPT上简单介绍菲比的经历后，回头看了眼莱克特医生，“接下来有关菲比的心理状态介绍就麻烦你了，莱克特医生。”

“好的，谢谢。”莱克特医生依旧西装革履，但难掩他面容憔悴，连头发都没有打上发胶了，他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睡熬夜疲惫的人。

“菲比于一年前到我这里进行治疗，准确的说是去年7月份。我还记得第一眼见到她时，她精神状态很不好。

患有严重的抑郁症、认知障碍还有PTSD。她对任何人都保持很强的警惕心，刚开始真的很难与她进行有效的沟通。”

莱克特医生回想起过去，无奈地笑了笑，“而且菲比很聪明，也很敏锐，能轻易察觉到别人内心的想法，并且很有主见。我尝试与她沟通很久，她才放下心中的警惕，接受我对她的治疗。”

莱克特医生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与菲比相处的时光，他抬眼望着屏幕上方菲比笑容灿烂的照片，语气很是温柔，“她真的是一名聪明又优秀的孩子，要是她不曾遇到那些惨痛的过去，想必一定生活得很幸福，有一个光明无霾的未来。

但上帝降下苦痛挫折，是为了磨砺人的意志与灵魂。菲比很坚强，她迈过了那些磨难，再次步入原本属于她的光辉灿烂的人生……”

“咳咳，莱克特医生，请你详细地说一下菲比．霍普最近的心理状态，我们需要借此判断她是否为嫌疑人。”

摩根忍不住打断莱克特医生越扯越远的感慨，这位心理医生本该客观地评价菲比的状态，可看样子他对菲比似乎投入了过多的感情啊。摩根挑眉，暗中打量莱克特。

莱克特医生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冷静专业的态度，他面露歉意，十分懊恼地捂住额头连连抱歉，“真对不起，自从昨天晚上你们联系我之后，我便一直处于担忧状态，生怕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让你们误会菲比……

这名可怜又坚强的女孩儿好不容易摆脱心理阴影，我实在不愿意见她又重回过去不信任他人的时光。”说罢，他重重地叹口气。

“这么说，你不认为菲比．霍普与本次案件有关系？”霍奇提问道，他显然也看出莱克特医生过于偏心的辩解。

莱克特医生抿着嘴，没有正面回答霍奇的提问，但他的表情无疑在叙述他的确相信菲比。

“菲比可以结束心理咨询，回归正常人的生活，这个诊断是我签署的。我相信我的判断，她确实恢复了健康。”

莱克特医生委婉却坚定地回答道，“她不再有自毁的倾向，她曾经跟我说过，她要好好活着，等待与她的家人相聚。”

莱恩把拳头握得死死的，盯着眼前菲比的照片，一言不发。瑞德在旁边忧心地看着他。

“家人？我记得菲比除了她那个小姨之外，没有其他血缘亲人存在了。”

艾米丽翻了翻资料，确认她没有记错。菲比总不可能期待她那个对她的遭遇冷漠无视、心中暗含嫉妒的小姨吧。

莱克特医生沉默地看了莱恩一眼，没有直接透露莱恩的名字，只是慎重地回答：“家人之间的联系不单单指血缘，更重要的是感情。菲比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对她拥有如同家人般的情感。

菲比由于之前的遭遇，对重新拥有家庭这一念头，很是渴望。所以我认为她不会做出那些僭越法律之事，这样她就无法与她的家人团聚了。”

“除非她认为杀死阿赛纳凶手，对她的“家人”来讲，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值得她付出一定的代价。她会为了她的家人而牺牲自己的自由，对吗？莱克特医生。”

高登一针见血，他提问时望了莱恩一眼，此时的莱恩双眼紧闭，不敢再看笑容灿烂的菲比一眼。高登压下心中的一声叹息。

莱克特医生顿时着急起来，他想要辩解，想要反驳高登的提问，可最终他还是沉默下来，没有回答高登这个问题。

“她还是一个孩子。她怎么可能把一名作恶多端的成年人杀死。”

莱克特医生咬牙说道，他看起来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相信菲比所犯下的罪行。

“所以，她有一名同伴。”霍奇接话道，“那么你有听过菲比提起她的好朋友吗？或者任何她亲近的人。”

“有那么一位。菲比曾经提起过一两次，她认为学校里的同学都太幼稚了，与她很难产生共鸣。

但她交到了一位能与她沟通交流的好朋友，她很开心。这也是我认为菲比恢复健康的判断标准之一，她能主动交朋友了，不再排斥与陌生人沟通。”

“那么这名能与菲比产生共鸣的朋友是谁？”高登敲了敲手指，若有所思。

“抱歉，我不知道。”莱克特医生似乎也察觉到不对，他懊恼地捏了捏鼻梁，后悔地说道，“我曾经想问的，但菲比说她的朋友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的身份，为了保守她与朋友之间的约定，菲比没有告诉我包括名字在内的任何信息。我本应该问清楚的，要是她交上了坏朋友而我明明有机会却没有去阻止……”

“这不是你的错，莱克特医生。”JJ安慰道，“你已经做好身为一名心理医生的责任了。”

莱克特医生苦笑一下，没有回答，“你似乎对菲比很关心，你很在意她啊。”JJ试图地询问道。

莱克特医生又一次望向屏幕上菲比的照片，他的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情感，温柔、怀念、悲伤，JJ一时间无法辨认清楚。

“菲比她……很像我之前的一个患者，阿比盖尔。”

待莱克特医生离开会议室之后，BAU开始了正式的讨论。

“首先，我们能确认菲比．霍普的确与本次案件有关吗？”

摩根最先发出疑问，他不知道菲比与莱恩之间的纠缠，只觉得奇怪，为什么突然间霍奇和高登就认定菲比是疑犯之一。艾米丽和JJ听后也点点头，她们同样一头雾水。

“这个问题……”瑞德清了清嗓子，准备回答。但没想到莱恩打断了瑞德的解说。

“我来吧。”莱恩平静地说道。他勉强朝瑞德笑了笑，很难看。

瑞德伸手牵着莱恩一直紧握的手，他的手掌已经被自己掐得一个又一个的血印了。

莱恩看了眼自己与瑞德相扣的双手，心里稍稍平静一点，感觉自己能够讲清楚菲比的事情了。

“菲比她如果真的是本案凶手的话……那么她大概是为了我才杀人的。”莱恩冷静地说道。

“什么？！”艾米丽他们面面相觑，难以置信。虽然他们已经猜到莱恩是阿赛纳案件的受害者家属，也隐隐猜到莱恩前几年一直在追查什么，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莱恩与菲比之间关系这么好，能让菲比替他报仇。

莱恩拿出菲比给他写的那封信展示给大家看，从头给他们讲起之前的故事。

他的语调仍旧平淡，没有透露一丝感情，客观冷静，和莱克特医生之前充满同情与怜悯的叙述有着极大的差别。

这让人忍不住怀疑莱恩是否太过冷血，不然怎么会有人在讲述自己悲惨身世和疑似对自己付出众多的小女孩儿时，能这么冷静，甚至比起无关的旁观者更加无情。

可瑞德知道不是这样的，他能感受到莱恩越握越紧的手；

BAU的其他人也知道莱恩真正的感受，他们能捕抓到莱恩细微的表情变化，莱恩不自知皱起的眉，不敢看菲比还有其他人的眼睛，还有说完后抿紧成一条直线的嘴角。种种迹象都表明莱恩在悲伤愧疚难过。

“这么说，菲比．霍普确实有很大的嫌疑。”摩根点头认同他们的推测。

接着他对莱恩说道：“如果真的是霍普犯下的罪行，她所做的一切与你无关，这是她的选择。布朗，你不必为此背负罪责。”

莱恩没有回应。有时候，对错与否不是别人能够评定的。

高登摇了摇头，没有试图劝说什么，“加西亚找到了菲比．霍普的地址吗？”

“找到了，是一家福利院。但负责人说霍普于一个月前被人领养，领养人给的身份和住址我让加西亚查了一下，全是假的。”霍奇说到这里，表情很是严肃沉重。

一个没有亲人朋友、孤身来到陌生城市的小女孩儿，怎么会认识到有能力制造假身份的人呢？以她能交往到的社交圈来讲，实在太过奇怪了。

大家显然也意识到不对劲。

“学校情况呢？霍普最近有按时到校吗？”

“没有，她直接办了退学手续。”

“那么现在岂不是找不到菲比．霍普的任何踪迹？”

“没错。”

这样不行啊。大家都皱起眉来，菲比作为疑犯之一，是必须找到她问清楚她的行踪的。可现在没有人能找到她，这就很难办了。

“我可以把菲比引出来。”莱恩出声说道，他表情空白，无喜无悲，“既然她如此看重我，那么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让她主动现身。”

——

制定好诱导菲比．霍普现身的计划后，便到了休息吃饭时间。

大家坐在椅子上，看着资料等待饭盒的到来，眼神有意无意地望莱恩身上瞟。

莱恩好似没有注意到大家的视线，他松开仍然紧握瑞德的手，对瑞德笑了笑，“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他想要站起来，腿却好像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似的，晃了晃，差点摔倒。

莱恩连忙扶着桌子才没有摔倒。他迅速站直身体，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离开会议室。

洗手间内，莱恩用水狠狠地泼了自己一把，企图熄灭原本早该随着阿赛纳凶手死亡而消逝心中的火焰，可那股火焰灼烧得越来愈大，他几乎能感受到灵魂灼烧的苦痛。

当然，这也许是伤口没有好全，弯腰幅度过大，导致伤口被扯到吧。莱恩分不清楚。

幻听又时有时无地前来骚扰他，它如同尖锐的刀锋猛地从他的耳朵刺入大脑，随着莱克特医生的讲述和照片上菲比的笑容，把他的大脑搅得像豆腐般稀碎，疼痛不堪。

滴——答——

水管没有关紧，还在缓缓地滴着水珠。

莱恩看着滴答的水珠从高处落下，砸在瓷砖上，无限扩大到他的耳朵里，层层回**，与那些哭喊声交织在一起，最后变成了一股尖叫声，是女声，像菲比的声音。

莱恩终于忍受不住，用力地捂住耳朵，企图遮盖住那股声音，可他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莱克特医生的每一句话都在提醒他的过错，而他的错误早已无法挽回。

莱恩放下双手，任由幻听在自己的脑海中肆虐，抬头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

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没有愧疚，没有悲伤，没有忏悔。冷漠得好像一个死人一样。

菲比怎么会认为这幅模样的自己，会对她产生家人的情感呢？

莱恩想不通，正如他一直想不明白，斯潘塞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对他产生了爱意这种情感。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他无声地问镜子里的自己。

太多太多的为什么，可他找不到答案。

就像他不知道之后要怎么面对菲比一样。

走出洗手间后，莱恩意外地在走廊的椅子上看到莱克特医生。

他捂着脸，手里拿着一杯警察局特有的难喝咖啡，一脸忧心忡忡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警察局，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他似乎感觉到了莱恩的视线，转头便看到莱恩，即刻起身，来到莱恩面前。

“莱克特医生，你还没离开？”莱恩客气地点头示意。

“我有事找你。”

莱克特医生不动声色地打量莱恩湿漉漉的衣领和头发，没有问莱恩为什么在大冬天用冷水洗脸还把衣服弄湿了。

他眼神温柔地望着莱恩，表情有点犹豫，但语气慎重且坚定地问：“上次你拒绝了我的心理咨询，我现在再次向你提出建议与邀请，希望这一次你不要拒绝。布朗，我觉得你急需一场心理咨询。”

“菲比对你的爱意与尊敬，快要把你给压倒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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