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瑞德根本没有来得及看那个已经被制伏的男人一眼，他连忙着莱恩从头到尾地好好观察一番，甚至直接上手寻找可疑的受伤痕迹。
莱恩捂着了瑞德作乱的双手，然后有点不熟练地抱住他，轻声安慰道：“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他心里偷偷地松了口气，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这种类似于心虚的感觉，但他暗自提醒自己，绝对不要告诉斯潘塞，他之前没有躲开的想法，绝对不要！
瑞德在莱恩的怀抱中，终于稳定了心情，他深呼一口气，恢复了冷静状态，然后开始安抚慌乱的人群，与赶来的保安队解释情况，并且拿出自己的FBI证件，把涉案人员带离现场。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会展又恢复了原来的热闹状态。
Shaw早就趁混乱的时候跑了，莱恩看到了但也没阻止，他知道这位特工任务已经完成，是不会跟他们一起去警察局一日游的，迟早要跑，别人拦不住。
“这场无聊的肥皂剧终于结束了。”Shaw临走前还不忘吐槽一句。
莱恩下意识地想点头赞同，但转身看到受伤男人和卷发女人这时仍然哭着抱住一团的场景，又觉得这次事件荒谬可笑。
等到警察人员还有救护车来到之后，莱恩和瑞德便让他们接手，准备离开会展。
总的来讲，如果在最后没有出现的“肥皂剧”，这次约会之旅还是很不错嘛。
“我要买下这位大师的作品！我会以市场价高三倍的价格买下，只求这位布朗先生的联系方式，我对他崇拜之极，只想见他一面！”
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满脸严肃地向工作人员说道，他的手还指着莱恩的“大作”。
“呃……”好吧，这次会展之旅还有一个败笔就是这个了。莱恩默默地打个电话给马丁森先生，让他早点把自己的作品撤下来。
“我应该取个假名的。”莱恩扶额说道，现在他的名字，只要来过会展的人，恐怕都能记住，那么大的海报，唉。
“换个角度想想，这是对你的肯定。”虽然他们完全理解错了莱恩想表达的感情。瑞德憋笑憋得很辛苦。
大概是看Shaw翻白眼看多了吧，莱恩也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
回到酒店后，莱恩戳了一下脑海中的系统，让它屏蔽房间内的所有电子设备。之后莱恩告诉了瑞德系统的事情。
瑞德蒙了很久，接着一连串问题从他的口中冒出。
“所以说，你从出生以来便有一个超越这个时代的AI？它以哪种形态存在你的身体里？它的目的是什么？它能影响现实吗？它会对你造成危险吗？”
“应该是的，不知道，不知道，能影响，目前不会。”莱恩回答得很快，他既然想要告诉瑞德这件事，便早已做好了准备。
瑞德皱起眉来，他本来就天然对电子设备有种不信任感，对于这种明显不属于这个时空的AI更是感到威胁。
系统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谈话，按照莱恩的吩咐，屏蔽这里的电子设备之后，它便闭上眼睛，陷入了休眠之中。
“斯潘塞，用不着这么担心。”莱恩比瑞德淡定多了，他安慰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系统会出现在我身上，但目前来讲，它的确在遵守我们之间的合约。没有做出过逾越都的事情。”
“合约？什么合约？”瑞德提问道。
他的思维已经从人工智能可能对人类社会造成的影响到宇宙高等生命的存在可能性之间飞跃了，差点错过莱恩提到的关键词，“它和你之间还有合约？你是主动和它签订合约的吗？要付出什么代价？”瑞德越说越心惊胆战。
“系统在我7岁那年第一次出声告知它的存在，并且提出我和它之间可以签订一个合约，以此维持它存在的合理性。”莱恩沉默了一下，握住瑞德的手，轻声告诉他事情的经过。
“我曾经养过一只猫。”
“患有反社会人格障碍的人无法感受悲伤这种情绪，他们同样不会有“伤心”这种感觉。因此，他们远比正常人要冷酷无情，更容易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伤害他人。”
小莱恩合上他的妈妈梅兰妮的医学书，并且把它放回原本的位置中，掩盖自己动过的痕迹。
他静悄悄地离开书房，回到自己的卧室，没有引起他父母的注意，他们仍然熟睡。
现在正是半夜，他没有开灯，只是习惯性小心谨慎地从床的一侧爬上去，动作幅度尽可能小，要是他不小心吵醒了那只熟睡的狸花猫，它会生气地酷跑一夜来烦死他的——
小莱恩忽然停止动作，他有些发愣，呆呆地望着他床的另一侧。明亮的月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能清晰地让人看清空****的床铺。
啊，他的猫在昨天已经埋葬他家的后花园里了。他的猫早已死去，再也不会霸占他的床了。
小莱恩有点僵硬地爬上床，他的动作依旧轻而无声，他仍然躺在床的一侧，旁边空出好大一片位置。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没有感觉到丝毫睡意。
“叮咚。”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声铃声，接着便是一阵轻柔的音乐，好似在提醒听的人它的存在。
小莱恩歪着头听了很久，才发现这个音乐是从他的脑海中传来的，不然很难解释他堵住耳朵都无法削减这个声音的现象。
“晚上好，莱恩先生。”脑海中的音乐变成了机械的电子人声，分不清男女，只觉得这种声音肯定不是人能发出来的。
“你是谁？”小莱恩悄悄地问，他好像怕吵醒什么东西似的。
“我是来自未来世界的AI系统287号。”系统解释道，“由于时空裂缝，我被迫流浪，不小心来到这个世界，只能暂时寄存于你的身上，等待恢复能量。请原谅我的鲁莽之举，没有提前获得你的同意。”
“为什么是我。”小莱恩对系统的来历不感兴趣，他其实对这一切都不敢兴趣，随口挑一个问题来问，以免显得自己太过于冷漠了，毕竟这个系统挺有礼貌的。
“因为你当时离我最近。”系统很诚实地回答，没有扯什么因为你骨骼清奇是天选之子之类的话。
小莱恩平静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后，便没有继续提问了。
卧室里很快安静了下来，小莱恩仍然没有睡意，他不再盯着天花板，而是改为侧身望着窗外的天空。
“呃……”系统觉得很不对劲，它的寄主是不是有点问题啊，正常人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后，至少会提出几十个问题，把自己的来龙去脉搞得清清楚楚才肯罢休，这位先生怎么如此与众不同，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存在，他难道没有好奇心吗？
曾经为许多人工作过的系统头一次觉得自己遇上了职业生涯的大难题。
“莱恩先生，为了补偿你，我们之间可以签订一个合约。”系统主动地向莱恩抛出橄榄枝，“在我恢复能量期间，你的目标、你的愿望，我都可以帮助你实现。只要不涉及这个世界的自然规律。”
小莱恩不为所动，“我目前没有想要的东西。”
说这句话时，他的头脑中闪过他的猫的身影。
“呃……”系统忍不住为自己宣传，“我帮助让你成为这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也能帮助你成为这世界上最有权势地位的人，你真的没有任何想要做的事情吗？请你放心，因为我的程序，我无法欺骗任何人类。我没有欺骗你。”
“任何事情都可以吗？”小莱恩脱口而出，“我想变成正常人，你能把我的大脑缺陷恢复正常吗？”
“很抱歉，我无法违背世界规律——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没有任何办法能治疗你的生理缺陷。我不能使用超越这个时代的技术为你治疗。”
系统无奈地回答，好不容易寄主肯理它，它赶紧找补，“但我可以教导你相关的知识，在我的帮助下，你可以成为这个时代医疗技术最顶尖的人！”
“然后自己给自己做大脑恢复手术？”小莱恩冷漠地反问道。
“你可以成为这个时代医疗技术最顶尖的人的老师，然后让你的学生帮助你完成手术。”系统催死挣扎，“或者莱恩先生你对科研感兴趣吗？以现在的前沿科技，根据我的计算，至少要发展80年，纳米技术才能运用到医疗上。
但在我的帮助下，莱恩先生你能把这个时间缩短30年。
到时候，等你50岁之时，你不仅能治好你的大脑缺陷，还能成为这个世纪乃至下个世纪最出名的科学家！”
“谢谢，但我不需要。”他扯了扯嘴角，回答道。这是小莱恩第一次感受到系统的不靠谱。
就算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出名、最有钱的人又能怎么样。他甚至不能为他的猫流下一滴泪。
他想起父母拿到他的诊断书时的那一声叹息；
想起妈妈拥抱告诉他就算他与众不同也没关系，他们不会放弃他的；
想起他第一次擦拭他的猫的眼泪触感，想起看到书本上的文字，“冷酷无情，更易伤害他人”。
小莱恩低垂眼眸，望着自己这双手。他曾经用一双手救了很多人的生命，所以将来，他不能用这双手夺取别人的生命。
“既然你不能让我成为正常人，那么你能让我不变成一个杀人犯吗？”
小莱恩平静地询问，无喜无悲，冷淡得就像在说另一个人的事情，“当我做出违背法律底线、违背道德底线的事，你能阻止我吗？以任何方式，哪怕危急我的生命。”
“你可以成为我的束缚吗？”
这是系统第一次遇到这种愿望，它的眼睛图案都睁大了好几分。
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宿主啊。
“好的，如你所愿。”
——
“后来我和系统列了一个详细的补充协议，关于我的行为与法律界限的允许范围。”莱恩最后说道。
那次他想要杀死雅各布被系统制止就是因为他违背了自己定下的界线——
他起了私欲与杀心，在明确知道雅各布没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仍然想要杀死他。
他想了想接着向瑞德吐槽，说起来，自从他与系统签订合约之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任务就忽然冒了出来，明明他从来没有和系统签过协定，会有任务出现的这种内容，也不知道系统是怎么想的。
莱恩对系统的举动感到迷惑，他把这些任务都归于系统不靠谱的举动，但瑞德反而看清系统的用意。
他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系统是没有恶意的。虽然他仍不知道“系统”这种神秘的东西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莱恩身上，还有那些莱恩的神奇技能，作用原理到底是什么，但系统目前看起来的确在遵循着它和莱恩之间的合约，没有出现逾越的行为，这让瑞德稍微有点放心。
“而且我怀疑它最近不知道受了什么病毒干扰，总是给我颁布一堆小动物的求助，什么鸽子猫狗，还有昆虫和宠物鱼，甚至还有一些植物，帮它们浇水施肥抓虫什么的。然后给了我这么多的徽章。”莱恩把背囊里又堆积了一大盒的徽章拿了出来。
瑞德原本被凭空出现的东西吓到，但他认真看了看徽章内容，全是“令XX尊敬的好医生。”那个XX是各种动植物的名称。
“完全无法理解。”莱恩吐槽道，“我都快成为兽医兼园丁了。”
瑞德摸了摸徽章里“医生”的字样，心中大大松口气，听到莱恩的吐槽，有点想笑又有点替他难过。
系统的确没有坏心思，就是有时候思维很奇怪。
瑞德搂着莱恩，把头靠在莱恩的肩上，轻声安慰他，“我很遗憾你的猫离开了你。很抱歉让你想起这些事。”
“没关系，我不在意。”莱恩淡淡地回应。
不，你很在意。
瑞德无声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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