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不愧是本地最大的红丝制造工坊,工房里面多数都是女子,虽然大齐男女之间没有那么大的界限,但是本地民风传统,一屋子女人,赵晋进去也不怎么好。

看了一些长得白胖的蚕宝宝,一个个竟然是微微发红的赵晋,也不由得啧啧称奇,在看到那些已经结茧的蚕茧都是红色的,这才算是亲眼看到了红丝的出场过程,真可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不过看了一会儿李家工坊,管事的就陪笑走过来,说道:“回王爷的话,这些蚕成活率比较低,受不得风,而且有些异味怕污了赵晋的眼,这个就拿下去了。”

赵晋也没有执着的非得看这些蚕茧,但是进了工坊之后,若有似无的闻到一些血腥味,转瞬又没有了,他皱皱眉,难道是错觉。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众人就从李家出来,赵晋拒绝了李家送的丰厚礼物,独独留下那一副凤凰刺绣屏风,准备回去送给董太后做礼物,这也是恰当不过。

赵晋也听本地各乡镇的里正说过自己村的情况,本地民风传统,女子丧夫绝没有二驾的,说是要以那贞节牌楼做规矩。

赵晋虽然不是很赞同,这个是本地人的生活习俗,也没有贸然反对。

赵晋途经本地,附近十三个县城的县令都赶过来拜见赵晋,午后更是在驿站设宴。

席间,各位县令纷纷敬酒,其中其他几人纷纷以隔壁慕羡杜大人马首是瞻,赵晋不好推拒,饮了几杯酒后就有些醉意难受。

暗十二被赵晋派出来买那一种红色的酸枣子,枣县是个不大不小的地方,出了驿站打听一下,就在半山腰看到成片的矮灌木上面硕果累累,挂着满满的红色果实,可不就是正当季的酸枣。

暗十二眼睛一亮,提起真气,快行几步,跳上树上挑那最红最大的枣子摘了下来,用衣服下摆装着。

他想着如今主子饮酒后难受,吃些酸甜的果子易能得到缓解,于是就不再耽搁,带着衣摆下的果子,跳下树往回走去。

回到驿站门外就看到,一辆锦绣华丽的马车,停靠在驿站门前,走近了还能闻到里面扑鼻的异香。

门前的守卫是认识暗十二的,意味不明的互相对视一眼。

“见过十二大人。”

“这马车是何人所坐?”

暗十二走过马车微微蹙眉,他来时可并没有见到这马车,看模样分明是些芳客所坐。

那两名守卫又互相看了一眼,其中略微胖胖的憨憨一笑,朝着暗十二挤挤眼睛:“里边正在宴请王爷,有好酒好菜,来的自然是些陪客。你是没看到,刚才马车上下来的那位小姐,一身粉色罗裙,抱着琵琶,薄纱遮面,那双灵动的眼睛一看长得就颇美。”

这外间首位的并不是王府的侍卫,所以也不知道赵晋与暗十二的关系,这会儿调侃起来也像说个八卦,另外一个站在门外,瘦高个儿的侍卫上前,笑嘻嘻用你懂我懂的眼神低声说道:“不仅有漂亮的女子,我看还有那长得极俊俏的小郎君,一个个粉面桃腮,描眉画眼也不比那些个小娘子差。嘿嘿嘿,就是那位杜大人带来的,还是这些个大人物有福气呀,哪像咱们只能在门前吹冷风。”

听到这里暗十二的眉头微蹙,心中像压了块石头,喘不上来气不过面上没有吐露分毫,他朝着侍卫点点头,快速的进了驿站,将那些酸枣子洗干净放在碗中,就朝王爷的住处而去。

哪知刚进院门,就被玉嬛拦下,女子端着一副清秀的好相貌,面带微笑挡在暗十二面前,声音不急不缓。

“王爷这会儿屋里有人,十二公子这些水果不妨放一放,等主子想吃的自会传唤。”

暗十二的心仿佛被谁揪了一把,又酸又涩的难受。

他黑眸冷了一下,端着托盘的手也微微紧了一下,看向远处的院落,不悦的说道:“我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自当服侍在左右保护他的安全,你让开!”

玉嬛冷笑一声,修剪得当的尖锐指甲紧紧攥着丝帕,声音冰凉。

“王爷让大家称你一声十二公子,你别自己真当成个主子,忘了是什么身份。王爷是什么人,天皇贵重,且不说你就是个贴身伺候的人,亦不是王妃,没有名分,就算是王妃也不可悍妒,独占王爷,王爷想见什么人,想留什么人在身边伺候,也是你能够反驳的,下去吧,别到时扰了王爷的雅兴,怪罪下来,你脸上难堪。”

暗十二猛地攥紧手心,心中的大石沉甸甸的,想到刚才驿站门外的那辆华丽马车。

他猛地攥紧拳头,上手一把挥开挡在面前的玉嬛,声音冷硬。

“闪开!王爷怪罪下来,什么惩罚自有我担着,你这样百般阻挠我进去,如果那些人是歹人,王爷如果有任何闪失,你可承担得起?”

玉嬛虽然身上有些功夫,但是比之暗十二相去甚远,他没有料到,暗十二竟然敢上手推自己,一时不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狼狈的稳住身形,咬牙切齿的看着暗十二一张清秀的脸也有些扭曲。

“呸!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奉太后娘娘的命令伺候王爷,王爷今时今日的第1位,身边是一定要有其他人的,我劝你莫要越陷越深,害了自己,也累了王爷的名声。”

暗十二的脚步一顿猛地,单手握拳直接嘎嘣作响,他未回头声音冷冽的说道:“我的是不劳玉姑娘费心。”

说罢暗十二就端着托盘,大步流星的往赵晋所在的院子走去,进了院落,远远的能听到里边丝竹管弦乐声。

他想推门而入,不想门被从里打开,一名身材微胖八字眉的中年男子拦住去路,此人身着官服,正是隔壁县城的县令杜大人。

他看着暗十二微蹙眉峰,不耐烦的摆摆手:“去去去,下去,王爷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暗十二后背挺的比直,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上前客气的行礼。

“见过杜大人,小人是王爷的贴身侍卫,自当侍奉在左右。”

那杜大人嗤笑一声,侧身看了里间一眼暧昧的笑笑。

“王爷这会儿就酒意正浓,美人在怀,哪里需要其他人的伺候,你看本官都出来了,何况是你们。”

杜大人这话说完,门被打开,里边其他大人,还有伺候的下人陆陆续续的都出来了。

那最后出来的婢女,赤红着一双耳朵,小心地关上门。

杜大人嘲笑一般的看着暗十二,招来那个婢女,神态得意的问道:“你们怎么出来了?”

那婢女面红耳赤上前,朝着杜大人行了行礼说道:“是王爷吩咐我等出来的,雨烟小姐,还有峰竹公子,留在里面伺候。”

杜大人捋着胡须哈哈大笑:“如此两位绝色佳人在身侧,王爷也当享其人之福。”

那杜大人看暗十二依旧处在这里不悦地皱起眉毛,板着脸训斥。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王爷近身伺候的,奴才就这么不懂事呢,看不清脸色?”

里面丝竹欢闹之声停歇下来,暗十二的心中仿佛针扎一般的难受,面色也逐渐冷了下来。

如果说王爷今日留下那峰竹公子近身伺候,暗十二也许心中会百般难受,但也断断不会坏了规矩,伤了王爷的颜面。

但是那雨嫣小姐这会儿也在里面就不对了,没人比暗十二更了解赵晋这会儿的身体状况。

忽然一阵,若有似无的甜腻香味,飘到暗十二鼻子中。

他眉头蹙了一下,刚才他离得远又关着门,这会儿有人出来带出里面的熏香,暗十二这才闻到了。

他忽然面色大变,上前一把挥开挡在面前的杜大人,声音冷冽的说道:“在王爷身侧,也敢点这种熏香,好个杜大人,我看你是胆大包天。”

说暗十二一把挥开面前的杜大人,也不管那些被他推倒叠成一团的仆从婢女们,上前一脚踢开面前的木门,瞬间里边甜腻的香味更加浓了。

厅堂之内杯盘狼藉,这会儿并无其他人。

暗十二快步往里间走去,路过香炉便一脚踢翻了香炉,随手抄起一壶凉茶,将之浇灭了。

噼里啪啦。

忽然里间传来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暗十二的心猛地揪成一团,提起内力,飞身窜进了里间,这才看到面前的情景。

赵晋仅着白色布袜,一身浅蓝色的锦袍,双眼迷离,脸颊微红,衣服下摆微微湿润,显然是被什么酒水淋湿了。

屋里便凳子被踢翻,主子最喜欢的那套翠竹茶壶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片。

“哈!哪……哪儿来的鸡鸭?小…小爷不嫖,犯法!”

赵晋打了个酒嗝,这会儿更像一个喝醉酒的人,手持着半截长的马鞭,肆意的笑着。

而里间的地上,王爷口中的鸡鸭也颇为狼狈。

那峰竹公子跪在地上,那雨烟姑娘的脸上一道血痕,显然是被鞭子抽出来的。

这会儿跪在地上,压抑的正在嘤嘤哭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向赵晋那边爬行几步,闲适自己窈窕流畅的曲线。

“呜呜呜,王爷饶命呀,小女子是来侍候你的。”

而那峰竹公子一见有人来了,脸上也是吓的雪白雪白,指着暗十二轻声尖叫:“你是谁?为什么进王爷的卧房,好大的胆子!”

赵晋脚步虚浮,像喝醉了就一样,听到耳边惊声的尖叫,不耐烦的掏掏耳朵,一把揪下脚上的白袜,踉跄了几步,连到来到了翠峰公子面前,抓住这个人的发髻,将白袜塞到他口中,不耐烦的皱皱眉。

“呲哇乱叫些什么?安静!小爷没钱!小爷不嫖,你们领班呢!妈妈桑呢!谁送来的!来人,打幺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