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苏小南回忆了一下这一路的环境，这简直是杀人灭口最好的地方！地下室，唯一的出口就是金色小马尾堵住的门口。他绝对相信金色小马尾有毁尸灭迹的本事！
“那么公主殿下，你在这里做什么？”金色小马尾问道。
苏小南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杀人狂，或许并不是来给他补一刀的。也许是自己太小肚鸡肠了，以为上次自己大难不死，他就穷追不舍，追到这里，于是先入为主的觉得金色小马尾是找他的。
然而亚洲人最擅长的就是听出话外之音，显然，小马尾只是碰巧碰上苏小南。苏小南下意识的捏紧了白衬衫的衣角，左手已经握住了手术刀。
“或许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苏小南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依靠在了沙发上，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金色小马尾并没有再去理他，反而是放下了枪，也一副看戏的样子。
苏小南这才有机会看清楚金色小马尾的佩枪，通体纯黑，外形普通到就是马路上小孩玩的仿真玩具，C曾经给他看过这把枪的模型。
那是在奥格斯特手术之后，医院的屋顶，C拿着那设计的蜿蜒诡异的子弹，问：“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苏小南自然知道，他在安塞尔的酒窖见过。他看向天台外面，没有作答。
C接着说：“这只有奥格斯特能正门接了枪子还活了下来。”说着戏谑的看着苏小南，“如果是你的话，早就死了。”
子弹自由落体，声音立在他们二人之间。
许久，苏小南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知道吉乌尔扎么？”C问。
苏小南皱了皱眉头。
“有机会你一定要感受一下那把枪的力量。”C拍了拍苏小南的肩膀，“会死人的哦。”
苏小南厌恶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心想，他又不是军火贩子，为什么要把那些长得一样的枪挑出细节的差别。
虽然心里这么想，在和C分开之后，他有特意查了下什么是吉乌尔扎。俄罗斯产的十分凶残的自动手枪，这就是苏小南给它的定位，基本上这把凶残的作用就是打穿中高档防弹衣（对不起我庸俗了，是一，二，三级防弹衣）。怪不得奥格斯特穿了防弹衣还能结结实实的中弹。
这是C给他的最后的提示，这个女人总是不会直白的表现对别人的关心。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苏小南才记起了安塞尔留给他的雪白雪白的白衬衫。他并不是一个军事狂，战争犯，作为一个麻醉师，见过了多少病死伤痛，他只知道生命宝贵。
而金色小马尾的这把，显然是改良过的，看他得意的神情，此枪的威力只会比吉乌尔扎强，而且大约是强很多。
苏小南做出这个判断。
亚瑟一脚踹翻了桌子，愤怒的眼神一扫刚刚的稚气。他攥了攥拳，又松开，始终没有打到苏小南那阴冷魅惑的脸上。
“你是安德烈家族的人？”亚瑟声音沙哑，苏小南甚至有种错觉，只要他答了是，那下一刻他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的，彻底的消失了。
苏小南没有回答。
金色小马尾倚在门边，吹了个口哨，摆弄着手里的枪。
“你想要干什么？”这句话，亚瑟是在问金色小马尾。
“设计图和计划书在哪。”小马尾的声音一扫调戏的调调，也变得阴冷起来。
“我不知道。”亚瑟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此刻的他，面对着成名已久的对手，面对着谜一样的危险人质，还要保持思维敏捷，防御不松懈，他已经是耗尽了大半的力气。
苏小南看在眼里，还在衡量着这个男孩子和奥格斯特比，到底谁比较抗子弹打。
这个男孩子的反应能力显然在奥格斯特之上，看他的眼神，估计也是经过无数训练，踏着血走来的好手，但是他唯一不足的，就是判断力。
对于时机的判断力是这个年轻孩子的死穴，否则此刻他不会全力防备。
他要死在这里了么？
苏小南心想着，他还不知道这个男孩子的名字，还没领到那一万块的薪酬，以及到底是什么设计图？苏小南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或许对他很重要。
因为至少，小马尾得不到，苏小南就很开心。
所谓有仇必报，大约也就是苏小南对小马尾的定位。
小马尾环视了地下室一周，咦了一声，笑着问：“那少年，你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话音刚落，少年左肩便中了一枪，不过看小马尾的表情，显然他想打的位置不是那里，非常赞叹的看着少年躲过了要害。“今天保管人出动了呦，也就是说，有人联系了保险人，那么这个要来取东西的人是谁呢？”又是一枪，击中了亚瑟的右腿。小马尾很满意的笑了，“少年，你今天走过的街道，保管人也在的，那么请问，东西到底去哪里了呢？”
笑意转化成浓浓的杀意，亚瑟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下一枪，就会直穿脑门，不过以这个人的枪法，自己或许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死掉了吧。
亚瑟站在那里，自嘲的笑了。
“如果蒙德知道了，一定会嘲笑我吧。那么努力那么努力要追赶的人就在眼前，可是我却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连防守都是无用的。”亚瑟心想。
一声剧痛席卷亚瑟的全身，地板冰凉的触感制止了他的放弃。亚瑟看着扑到他的男子，这个亚裔这么瘦小，却有这么大的力气，不由得想伸手去摸摸他。
“你不想活了！”苏小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亚瑟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那么，我的公主，这么说，你是西蒙家族的人了。”金色小马尾的枪举起，苏小南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握在手中，一阵作呕。
苏小南从来没有跟这个男人正面对决过，上一次是奥格斯特舍命相护，此刻他才知道，对上这个男人的眼睛，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被那双眼睛看到的东西，仿佛不是人，而只是活生生的靶子，此刻苏小南觉得他的心脏，就是靶心。
那双眼睛，有让人甘心沦为靶子的恐惧。
苏小南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迟缓，大脑在无数次说了要动起来，一定要动起来，却迟迟无法挪动一步……
安塞尔说过，如果遇到用这种子弹的人，一定要跑。不遗余力的逃跑！
苏小南终于明白了这是怎样的对手，这又是怎样的强大，他此刻无比赞同安塞尔的话，脑中无数次掠过安塞尔的声音，可是却不能动一步。
“你知道，我是个警察。”苏小南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金色小马尾笑了，他换了一把通体银色的手枪，特意展示给了苏小南看，说：“C死的时候，用了四发子弹。这剩下的就赏给你吧，孤身奋战的寂寞公主。”
苏小南轻笑一声，没有说话，那样的笑，小马尾很赞叹的竖起了拇指。
枪响，响了几声呢？
苏小南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好像要疼死了，又要疼晕过去，疼的又要窒息了。
这个世界果然是需要麻醉师的。
苏小南看着背着他跑的小男孩，这么弱小的男孩子，逃跑的时候还是挺快的么。
真的要死了，五脏六腑都要被穿裂了的感觉。
安塞尔，你这无价之宝的白衬衫到底管用不管用！
早知道就多穿两件了……
两枪之后，金色小马尾收起了银色手枪，倚在地下室的门框上，灿烂的白牙辉映着他弯弯的眼睛。
是他，竟然是他。
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亚裔。
安塞尔，你把最后的一切都压在了这样一个人身上么？
金色小马尾笑着摇了摇头，向冰箱走去。开一瓶啤酒，庆祝他终于找到了安塞尔珍藏的瑰宝。
巨大的声响从头顶传来，楼上巨大的震动震落了地下室的灰尘，甚至墙壁都起了裂痕。小马尾收起了笑脸，碾碎了易拉罐，啤酒溢出的泡沫冰凉在手，而滚滚热浪，却扑面而来……
“你干了什么！”亚瑟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个奄奄一息的，脸色发白的男人竟然炸了整个咖啡店，甚至波及到了旁边的行人和商店！他们明明已经逃出来了！他刚刚才与自己起誓，下一次再相遇的时候，一定会成为能和那个男人对决的强者。
苏小南冷笑了一声，那种胸腔窒息的感觉折磨的他此刻毫无力气，被亚瑟一把摔在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翻出来了。这到底是断了几根肋骨，那就是射穿防弹衣的威力么？那样的爆破力，那样的速度，估计装甲车都能被打出凹槽，那个男人……
亚瑟看着苏小南，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对了，你刚才说了，你是个警察。”亚瑟犹豫了一下，想到他刚才挺身相护，还是收起了刚刚从靴子中拿出的匕首。
苏小南也默默松开了压在腰后的手术刀。确定了这个男孩子没有攻击他的意图，苏小南提起所有的力气站起身，趁着浓烟未散，人群慌乱，向一条人烟稀少的胡同走去。
亚瑟的状况其实比苏小南要差一些，但是毕竟是黑手党出身，平时也锻炼的多了，稍稍做了下处理，混入了人群，分离的那一刻，他狠狠的记住了这个男人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背影，亚瑟的心被揪的很疼很疼，他很想去扶他一把，很想替他挡掉所有的风风雨雨……
苏小南自嘲的笑了，他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向别人低过头？什么时候放下过高傲的自尊？为了安塞尔，他向C主动示好过，为了爱安塞尔，他卑微到尘埃里。此刻胸腔内阵阵刺骨的，让人窒息的疼痛，像是在嘲笑着自己的灵魂。
这个灵魂在嘲笑着这个不堪的身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他甚至不知道要来苏黎世做什么，他更不知道奥格斯特为什么要接近他，他不明白金色小马尾是谁，他不知道亚麻色雀斑少年下一刻会不会杀掉他。
他只知道，他终于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的生活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安德烈家族，西蒙家族，可是此刻他隐约知道了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德，是你出卖了C么？”苏小南笑了笑，眼前一阵昏暗，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