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窒息
几乎拼劲了全身的力气才能阻住将要出口的痛呼，王煜一动不动，任宋焯宇咬上他的肩膀。
门外。
沈医生带着一众的医生焦急地等着，他不时地看看手表，却又担心地听着病房里的动静。病房的隔音效果因为是戒毒的原因，所以全部做过处理，不会将音量全部隔绝，可是即使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声音，那种撕身裂肺的低吼，以及肉体触地的钝响，都让人听着触目惊心！旁边的小医生跟同事一起记录着时间跟里面病人可能的反应。
每一次转身，沈医生都不由自主地去注意那个靠着墙抱臂站着的男人，男人即使站着仍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起来脸色有些疲惫，却没有去休息，只是跟他们一起等在这里，可是从始至终又没见他说一句话。
真是奇怪的人。
“现在里面多长时间了？”沈医生问正在记录的小医生。
“七小时二十三分钟。”小医生飞快的回答。
闻言，沈医生眼尖的看到那个穿着火红色衣服的男人眉梢挑了挑，却仍然没有说话，仿佛于他来说，只有等待。
“分三批下去吃饭，等等看里面动静小的时候，送点饭进去给里面的王先生跟病人。”
说完了这些，沈医生还是有些不忍心，“如果王先生允许的话，你们就多在里面待一会儿。”
说完这些，走廊里的人就开始商量着分批下去吃饭了，沈医生想了想，跟一直站在墙边的人打招呼。
“你下去吃饭吗？”
墙边的男人闻言似要非笑的转过头看沈医生，眼睛里有不可捉摸的锐利，嘴角微勾，眼睫低垂，站直了身体。
“好啊。”
沈医生跟丁晨一起下了楼，两人只是在餐厅简单的吃了点饭。
丁晨吃饭的动作很文雅，即使是在食堂也仿佛坐在五星级的饭店，他指节莹白而纤长，衬着浓密的睫毛，使他一出现就吸引了医院中众多的眼光。
丁晨却毫不在意。
“沈医生，宋焯宇染上的毒品名字是什么？”丁晨漫不经心地吃着饭，漫不经心的问。
“这个……”沈医生有些犹豫，医院的规定以及作为医生的职业准则，使他不想随便透漏病人的消息。
“你放心，”丁晨眉梢都带着妖娆的笑意，他将手里的筷子放在餐盘上，双手交叉闲散地托着头，嘴角一翘，已经笑出了声，“我只是问一下，不会给沈医生造成什么困扰。”
“那……你跟病人是……”沈医生仍然在犹豫。
丁晨却毫不在意的笑着，他托着下巴，仔细思考着自己跟宋焯宇的关系，可是他们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更不是什么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想到这里，他挑挑眉。
“情敌。”
噗——
“对不起对不起！”沈医生连忙拿出纸巾为丁晨擦拭他身上被自己喷上的米粒，神情尴尬，眼睛都不敢看丁晨。
“没事。”丁晨后退了一些，他指尖轻挑纽扣，解开了上面的两粒，露出了精致的锁骨，“作为被喷的代价，现在沈医生能告诉我了吗？”
“我给你说毒品名字你可能不知道，所以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沈医生想想小医生跟他讲的王煜跟丁晨见面时的样子，同意了。
“这种药是一直合成精神类药物，上瘾容易戒掉难，更难的是，它会迅速消耗人的潜能，而且控制神经，容易使人产生幻想。”
“哦？”丁晨疑惑，据他所知，市面上的毒品都是这些作用，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毒品，那么为什么所有人都仿佛如临大敌？
“这种药物曾经在市面上流传过试验品，后来试验品突然消失，很多人就开始尝试用其他毒品代替，或者直接去戒毒，可是即使是试验品也没有一个人戒毒成功，后来都是因为受不了自杀而死。”
“因为缺钱？”丁晨脸上笑着，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在想什么。
“也不是，好像是故意有人回收，有价无市。”沈医生谨慎的回答。
“那么现在宋焯宇现在吸的就是这种试验品？”
“是成品。”沈医生一脸的凝重，“这种药物，不是靠吸，是注射！而且据我们观察，成品最大的效果是精神控制，它会让你将那种痛苦深印在脑子里，每次戒毒都会产生一种恐惧心理，所以很容易戒毒失败。”
“你的意思是，即使戒毒时宋焯宇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但是他还会记得那种痛苦？”
“……是。”
丁晨沉默了一会儿，沈医生突然发现，好像这一刻的丁晨，沉默而忧伤，全身都充满着复杂的气息。
“你们对这种药很了解。”丁晨淡淡的说。
“一点都不了解。”沈医生苦笑，“就目前的研究，还是王先生给我们的毒品样本进行的研究，可是，它的成分太复杂，现在我们只能根据以往的经验进行戒毒判断，包括方案也是。”
“王煜有毒品？”丁晨惊讶。
“是，我们也不清楚王先生手里的毒品是哪里来的，可是宋先生所沾染的毒品，确实是王先生手里的东西。”
初生的朝阳中，温和的男子背对着他，背对着阳光，将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中，仿佛带着一种看淡尘世的洒脱，甚至连声音都飘渺了起来。
——好了，我们两个结婚，如果没好的话，大不了我陪着他一起死。
……
原来一起死的意思是这个……
丁晨笑着站起了身，将手里的筷子一扔，拍了拍身上，笑着对惊讶地看着他的沈医生说:“身上粘了这么多饭，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沈医生神情顿时尴尬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喷的这么均匀，于是赶紧点头同意了。见丁晨脚步妖娆却又从容地走出了食堂，沈医生赶紧往嘴里再扒拉了两口饭，就赶快往楼上赶去了。
丁晨却一个人站在医院的门口，神情萧索。
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看这个人一眼，丁晨却仿佛没有察觉，他站在医院大门处，眼神有些茫然而绝望。
无奈的轻笑了一声，他往旁边的商场走去。
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然后再用冷水洗一把脸，估计就会精神过来了。
……
……
王煜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却无法去开门，他快速地朝门口望了一眼，一扭脖子，宋焯宇咬着的地方却撕裂般疼的他冷汗直冒。
王煜腾出一只手，慢慢摸着宋焯宇汗湿的头发。
“乖，没事了，没事了。”
宋焯宇咬着王煜不松手，他不想伤害王煜，可是王煜固定着他的四肢，他没办法咬自己，心疼到眼泪滚滚而下。
他真的不想伤害王煜。
王煜的声音温和而柔软，慢慢地哄着宋焯宇。
“没事了……”
汗水……血液……交织着泪水。
在这个小小的空间中，只有他们两个。
无论生死与共或者执手到老，只有他们两个。
宋焯宇努力瞪圆眼睛，即使痛苦，他也要让自己记住这一刻。
这一刻，这个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对他不离不弃。
即使再困难，他也不曾放开自己的手。
毒品侵蚀人的意志，损害人的身体，即使戒掉，或许也会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可是，怎么还会去在乎以后的生活？
因为即使天堂还是地狱，宋焯宇相信，王煜都不会离开他。
“焯宇！焯宇！”
王煜从宋焯宇眼睛里的瞳孔扩散的厉害，并且四肢放松不再抽搐后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飞快地放开宋焯宇，疯了般跑到门边打开了门。
“医生，晕了！救他！”
沈医生本来自己打算开门的，他手里拿着饭刚准备开门，没想到门却在里面猛然被拉开，他猝不及防，后退一步，却被这个一向温文尔雅的男人吓了一跳，可是等他从王煜凌乱的叙述中明白了他说什么后，他手里的饭甚至来不及放下！
走廊里的医生纷纷起了身，并且飞快地从王煜的身边进了病房。
丁晨眼中有着怜惜，他上前，将此时魂不守舍的王煜抱入了怀中。
“没事了……”
同样是“没事”，不同的人说出来，却都是因为爱。
王煜眼泪纷纷跌落，神情慌乱而失措，他全身细微的颤抖，他被吓坏了。
“没……没呼吸了……”
“先出来，你在这里帮不了任何忙。”丁晨试图将王煜从病房门口拉出来，因为里面的医生已经将宋焯宇抬到了病**开始急救。
王煜却突然回身想要往回走，他要陪着宋焯宇！他一定要陪着他！
“王煜，你要害死他吗？！”
丁晨猛然拉住王煜的手，王煜一个踉跄被丁晨打横抱了起来，王煜失措的眼神这才有些聚焦，他呆呆的看着丁晨，痛哭失声。
“乖，没事了……”
这么熟悉的话，正是他一直在宋焯宇耳边说的，是这么的苍白无力，是如此的遥不可及，如果真像他们说的，都没事了那该多好。
丁晨眼中有着心疼跟怜惜，他看着王煜脸上被撞出来或者被打的青紫，以及肩膀上的斑斑血迹。
两人靠坐在地上，让王煜靠在自己怀里，丁晨伸出手，慢慢擦拭王煜脸上的伤痕。
“疼吗？”
丁晨心疼的问。
王煜摇摇头，眼睛仍然看着病房门。
“你等等，肩膀上的伤口要包扎一下，否则容易感染。”丁晨说着就想起身，却有些犹豫的低头看看王煜。
现在这样状态的王煜，他真的不放心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王煜，你看着我好吗？”丁晨重新蹲下身子，认真的注视着王煜，“我就在你面前，我会一直陪着你。”
王煜却突然低下了头，半晌才抬起了头，眼神却恢复了清明。
“拜托，丁晨，哪怕就这一刻，请你陪着我……”
“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