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自作自受
晚膳时，几个孩子一齐上了桌，?儿和铭儿一左一右坐在祝云?身旁，规规矩矩地等着开饭。
祝云?的目光一直没从?儿的身上移开过，祝云?见状，捏着?儿的手小声问他：“?儿，你去跟小叔叔一块坐好不好？”
?儿抬眸，委屈巴巴地看着祝云?，摇了摇头，不说话。
“算了，就让他坐那里吧，孩子一个月没见着你肯定是想你了。”祝云?没有强求，更不想叫孩子不舒服，“开饭吧。”
坐在祝云?身侧的祝云琼看了看?儿，又看了看祝云?，虽心有疑惑，但很知趣地没有多问。他并不是当真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孩童，几年的磨难困顿早就叫他的心性完全长成，甚至从元宝他们几个对祝云?的称呼中，他就已经把祝云?的身份猜了出来，只装作不知而已。
元宝皱了皱鼻子，冲?儿做了个鬼脸：“小笨蛋。”
?儿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
祝云?给两个孩子夹菜，?儿的吃相十分斯文，自己捏着小勺子一点一点将食物往嘴里送，细嚼慢咽的，半点不挑食。但看得出来小孩更偏爱滑蛋和一道水晶虾仁，祝云?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多挑了几个虾仁给他，?儿笑弯起眼睛，很乖地与他道谢：“谢谢小叔叔。”
“不用。”祝云?温和一笑，心头却止不住地发酸。
用完晚膳，祝云?三人继续喝茶闲聊，元宝带着祝云琼去了外头玩，两个小的却不肯走，黏着祝云?就怕他一眨眼又不见了。
好在他们也不闹腾，大人聊天，他们就乖乖在一旁下跳棋，不出半点声音。
贺怀翎详细与祝云?说起了那些海寇的来历，他比祝云?知道得显然更多，虽然还摸不清楚那些人的老巢在哪里，但已大致能估摸出他们如今一共有近万人，船三十余艘，确实是前朝余孽的后代，这两百年多陆陆续续从大衍和南洋又抓了不少人去他们的岛上，才能一直繁衍不息。
“这些年我们也活捉了不少贼寇，严加审问，只是无论怎么问，都撬不出他们的老巢所在的方位，似乎那些中下等的贼寇也不大清楚他们驻扎的岛屿到底在哪里，每一回进出那片鬼域他们都得在船舱底待上近两个时辰，根本分辨不了方向。”
祝云?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盯着?儿瞧，贺怀翎说完顿了半晌，他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收回视线，沉吟问道：“那你现在可有何打算？”
贺怀翎答道：“这回捉回来的那些贼寇已经关押起来了，臣打算明日再亲自去提审他们。”
祝云?点了点头，祝云?见他依旧心神不定，干脆岔开话题聊起了家常：“?儿刚跟着师傅念了几个月的书，读文识字都十分不错，进步很快，他挺聪明的，是个好苗子。”
祝云?再次望向?儿，小娃娃正一脸严肃地盯着棋盘，思考着下一步要怎么走，很是认真。看了一阵，笑意在祝云?的眼中晕染开：“那就好。”
其实，他的?儿不聪明也没有关系，他有的是耐心，以后慢慢教就是了。
“就是?儿这个性子确实是软了些，太爱哭了，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他才三岁，长大了就好了，”祝云?笑叹道，“其实也是像了陛下，陛下能做到的他以后自然也没有问题。”
似乎是意识到了大人们在议论自己，?儿抬起头，茫然地望望这个再看看那个，小声争辩道：“?儿不哭。”
几人同时笑了起来，铭儿揉着眼睛跳下椅子，偎到祝云?身边去撒娇：“爹爹我困了，我想跟你一块睡。”
?儿也颠颠过来，眼巴巴地瞅着祝云?：“?儿也想……”
贺怀翎按住俩人的肩膀，提醒他们：“爹爹刚回来，累着了，你们别缠着他，都听话。”
两个小的哪里肯听，一人一边死死拽着祝云?的衣摆，祝云?十分无奈，祝云?走上前，满眼期盼地看着?儿：“?儿，小叔叔带你睡行吗？”
他弯下腰，朝着?儿伸出了双手，小家伙下意识地往祝云?的身后缩了缩，低下了头，很小声地告诉他：“我想要爹爹……”
祝云?怔住，眼神黯了些许，勉强笑道：“好……”
祝云?冲贺怀翎使了个眼色，一人一个把孩子抱了起来，走之前祝云?劝祝云?道：“你也早些去歇息吧，别急，慢慢来，过段时间就好了。”
祝云?神色恍惚地点了点头，木愣愣地目送着他们一家四口走远，高安上前一步，小声提醒他：“陛下，奴婢伺候您去歇了吧？”
祝云?闭了闭眼睛：“……走吧。”
夜深人静。
祝云?过来时祝云?还在灯下看书，身上披了件单薄的外衫，瘦削的身影映在墙上，更显落寞。
见到祝云?进来，祝云?放下了书：“哥你不是带着孩子们去睡了吗？怎么这会儿又过来了？”
“把两个小的哄睡着了就过来看看你，你果然还没睡，”祝云?盘腿坐上榻，笑望着他，“怎么？睡不着？”
“还早。”
“这都快亥时了，还早呢？你啊，就是想太多了，今日第一回见到?儿，他不肯跟你亲近，心里不好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