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震同秦清容说大风大雨有他来担,而秦清容只需要务必将自己照顾好就行。

要好好地、乖乖地陪着他,别让他担心。

可好歹曾经也是一朝宰相,秦清容又岂会甘愿在顾震面前落于下风。他每日里看着顾震在营帐中废寝挑灯,累得趴在案几上睡着也不自知时,总是格外地心疼顾震。

默默地站在顾震发现不了的角落里把这一切看在眼底,秦清容犹豫许久最终决定不能再放任自己虚度光阴。

于是乎,他偷偷背着顾震将他已经专研许多年的新型炮火的图纸重新从箱底翻出,绞尽脑汁地完善。

“最近感觉怎么样,身子还不舒服么?

清容,本将军要你好好的。”

自从秦清容上次看过郎中后,顾震每日都会问秦清容身体的情况,即使是在他很困很累的时候,也会抱着秦清容闭着眼习惯性地问上一嘴。

“我好得很,你不用每天都念来念去的。”

顾震问久了,秦清容感到有些不耐烦。他不过是身体出了个小状况罢了,顾震就唠唠叨叨地念了他大半个月。

唇角牵出一丝宠溺地笑,顾震低眉抚摸起秦清容的脑袋宠溺道:“哟,脾气还真不小。

身子好了就行,本将军就盼着早日同你卸甲归田,所以你得平平安安地同本将军一直走下去。”

有点腻了。

听着顾震的话,秦清容感觉腻歪,“你天天粘着我,我烦得很。若是要这样同你走一辈子下去,我会烦得很。”

言及于此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于是复又开口像是说给他自己听一般肯定道:“没错,我会烦得很。”

“喜欢你才会粘着你啊。”

顾震微挑眉,没想到这才新婚燕尔秦清容便知道嫌弃他了。

指腹轻捻秦清容的下晗,顾震迫使眼前这个不听话的人抬起头看着自己,俯下身垂眼微勾唇角,“怎么?这就把本将军看腻了么?

本将军看你是又想换新姿势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惹我,不肯安分。”

“呃,新姿势?

…顾震,求你别搞我。”

秦清容脸颊绯红地别开脸,嘴上说着不喜欢实则早已想入非非,眸中流露出一丝不可被掩盖的期待。

“啊,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

不肯放过秦清容,薄唇贴近秦清容的耳畔顾震一双凤眼已经乐得眯成弯月一般,他轻声劝诱着,“先喊声顾家哥哥来我听听啊。”

“过分…”

这家伙总是喜欢拿些羞耻的词来逗他,秦清容咬牙羞恼道:“难不成我不想,你还想咳…强上不成?”

“你明明就很想,却还不肯承认。”

直起身,顾震抱起手臂低眉盯着秦清容神情倔强的脸,对于挑战秦清容的底线一事素来乐此不疲,“本将军今晚想把你绑起来试试,清容,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的。”

极速跳动的心使他神经紧绷起来,双拳不自觉地紧攥,秦清容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好奇,他抬首看着顾震微抿唇而后问道:“怎么绑?”

“哈哈哈,怎么?还没开始这便来兴致了?

蒙上眼睛,绑手绑脚。赤身**,你跪着,本将军动作会轻一点。”

心知秦清容虽然平日里受不得撩拨,但对于床第之欢却一向放得开所以一定会答应。

而顾震只需三言两语简洁地描述一下,就能让秦清容心猿意马,不受控制地让自己身临其境。

骨子里本就是个小色鬼,秦清容被顾震勾起兴致后便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主动得多。而对于这件事,秦清容表示他也很无奈,谁让顾震长得那么好看,技术又那么好。

反正每次做,他总是不会吃亏。这种人生乐事,多来几次于他而言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想到自己将要被黑布绳绑起手腕与脚腕并且蒙上眼睛的画面,秦清容只觉上火,甚至鼻腔里冲冲的,有一种即将流鼻血的趋势。

然而一番云雨下来,**退散后的秦清容在意识昏沉得趴在床榻上喘息之时,他的鼻腔里也真的再次出血了。

“顾震,我…我这是怎么了?”

感觉到鼻息下有**在流动,秦清容用手捂住下半张脸,手掌后鲜红色的**从他的指缝间迅速溢出。

明明在**时已经很是小心谨慎,其间顾震也没发现秦清容神色有不对劲的地方。可现下,秦清容的病状突然又复发,顾震刚刚松下的心弦此刻不由再次紧绷起来。

“明明已经调养了大半个月,他的病状为何又会突然复发?

他到底怎么了,你可真得能确定他并无大碍?”

顾震的暴怒使得郎中胆战心惊,郎中面对这一番质问,额上已然急出一层汗,他左右打量着床榻上看着好端端的秦清容,最终陡然记起他曾经在医书上看到的一种罕病。

要知道得了这种罕病的人一般来说等同于得了绝症。

伴随着间断性的粘膜破裂以致鼻腔出血以及头晕耳鸣的症状出现一段时间后,病者身体上的毛发亦会渐次脱落,最终因脾肺衰竭而亡。

越发觉得秦清容的病状与医书上所写的极为接近,郎中不由面露惊惶,可他却看到秦清容似乎发觉到他的神色不对,在朝他微微摇首,示意他帮自己隐瞒病情。

难道说秦清容早就已经知晓自己可能身患这种罕病了么?

低头沉思,郎中轻叹一声气。

想到即临开战之际,他确实不应该将秦清容的病情告诉顾震,以免顾震为此担忧,力不从心。

硬着头皮朝顾震拱手作答说秦清容并无大碍,尔后他又给秦清容开出一方可以缓解此病症状的药方,便忙忙离开。

郎中离去的背影映在眼眸里,顾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而等到郎中走远后他便见秦清容走下榻将一叠纸色泛黄的图纸递到他的面前。

“这是我全部推演出来的完整配方,你拿好,危难关头可以用它来应急。”

其实,在他上一次鼻腔出血的时候,秦清容便已经在心中默默猜测着自己是否是患上了他曾在医书上看到过的一种罕病。不过在他给郎中相看过后,郎中却说并无大碍秦清容便也没有再将此病放在心上。

直到方才他看到郎中脸上惊惶的表情时,他这才心灰意冷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着由数张黄旧的纸页堆积在一起累成厚厚一沓的书册,顾震微蹙眉心,他明明记得制造炮火的图纸秦清容在临出发时还没有画完,怎么此刻却同他说图纸已经被完善?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你背着本将军偷偷研究这个做什么?”

气得将书册摔在一旁的案几上,顾震负手面露不悦地斥责道。

然而在他将书册扔在案几上时,他却并没有注意到案几上的一滩水渍。

生怕水渍将图纸上的字迹泡模煳,秦清容幽怨怨地看了顾震一眼,随后他忙将书册拿起用袖子擦干其上的水渍。

一边擦一边只觉委屈,渐渐地,秦清容的眼眶红上一圈,满腹酸涩喉头哽咽。

“抱歉…清容,我不是故意的。”

自知自己此举着实是太过分了,顾震心生愧疚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要知道,这厚厚的一沓书册耗费了秦清容十几年的心血。他着实不该如此轻贱秦清容对他付出的好意,可是他也着实气得很,明明这人身子不好却还是不肯听他的话好好调养,背着他偷偷去做这种劳心伤神的事。

“没事。”

将书册重新递向顾震,秦清容抑制住眼眶中的朦胧朝顾震浅笑道:“后面我一定乖乖的,好好调养。

顾震,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这八个字对于顾震来说,要做到,十分困难。

数日后,战争即将爆发之初,顾震的营队顺利驻扎于京城近郊。

堪堪从南方赶回京都的阿刃在顾震营队的不远处徘徊了近一个时辰,最终还是没有鼓足勇气同他们打招唿,而是调转了一个方向潜进京城里。

回到京城后,阿刃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安身的地方就是顾府。

翻墙进入府内,阿刃径直往儿时他与冷戟一起居住的院落走去,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抓着竹席将其上的灰尘都抖落干净,而后阿刃将竹席复又放回床榻之上。

正坐在床沿,他从自己的破包袱里拿出一壶酒,回想起少时的种种回忆,一口接一口地把酒灌入喉中。

他记得从前秦清容同他说过酒能解忧消愁,当时他还不信。因为他觉得酒喝下肚子里辣辣的,烧得他的胃难受,不是什么好吃东西。

而此刻喝得有些醉了,阿刃才真切体会到酒的妙处所在。眼前晕乎乎的一片,阿刃只觉得现在的他飘飘然,哭和笑都不受自己控制,并且他也麻木地感受不到伤心或喜悦。

最终,阿刃醉倒在床榻之上。

儿时的他特别喜欢吃糖,然而此刻长大的他,自此以后,会不会贪恋上喝酒。

有冷戟在,阿刃就不会。

因为阿刃每每伤心地想要喝酒的时候,心里想到的都是曾让他失望落寞过的冷戟。

“师父,阿刃好想你…”

不知睡了多久,阿刃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看到床榻旁正站着许久都未曾与他相见过的冷戟。

见冷戟发现自己醒来便慌忙要离开,阿刃伸出手连忙将冷戟的手腕紧紧拽住,他仰起脸看向冷戟时的目光是那么的迫切而又卑微害怕。

他迫切地想要将冷戟抱在怀中,他又害怕冷戟会因此厌他再次对他说冷漠绝情的话。

“师父,你别再不要阿刃了。”

撑起身子下榻,阿刃站起身紧紧抱住冷戟。

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真实,以致于阿刃也不再管冷戟究竟会不会因此厌恶自己,他只觉得就像这样短暂的拥有一刻冷戟,也总比就此错过要好。

“可…逃走的明明是你。”

选择不要我的也是你。

被阿刃紧搂在怀里的冷戟低着头,直到现在他也不敢相信,他真的能与阿刃再次碰面。

推开阿刃的怀抱,冷戟拿下腰间他佩戴一路的阿刃的剑朝阿刃扔去,脸色格外阴沉,“这么多天你去哪了?

跑出去也不知道拿剑,就记得你那破包袱和糖。为什么要走?我不过是说你两句,你就听不得了?”

还是第一次一股脑暴怒着说这么多话,反应过来时冷戟并不能适应这样的自己,只好勉强冷静下情绪迫使自己将他心中所有的疑问赌回心中,不再说话。

“阿刃喜欢师父。”

犹犹豫豫地开口,阿刃胆怯地道:“但阿刃怕这种喜欢会让师父不自在,所以才会离开。

阿刃也在听师父的话,努力让自己独立起来。这一段时间阿刃独自在外闯**,杀了不少匪,救助过不少百姓,阿刃没有不听话,也没有在和师父赌气。”

“这是什么?”

瞥眼扫向地上的酒瓶,冷戟目光阴郁地又看向阿刃,“是谁教你喝酒的?”

“秦…秦大人。”

此话一说出口,阿刃便知道冷戟肯定不会信。见冷戟又要发怒,阿刃吓得哭出声来,“我还不是因为太想师父了,才会喝酒…

秦大人之前和我说过借酒能消愁,我难受的很所以才会试试。”

憋了许久的眼泪终究还是从眼角不住地往外淌了出来,他哭哭啼啼的,看着已然将是一个大人,性子却仍然幼稚的很。

怒气一下子被阿刃的眼泪浇熄,冷戟踟蹰良久最终还是朝阿刃走近,伸出一只手帮阿刃抚泪,轻叹着哄道:“好了,我不怪你了,别哭。”

凭着醉意胆子越发大起来,眼见冷戟此刻离自己不过一掌的距离,阿刃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啵唧”一下亲上了冷戟的唇。

触感软软的,师父的味道是清新的皂角香。

一时迷恋上这种感觉,阿刃的双眸亮晶晶的燃起一股炙热的渴望,撅起的嘴巴也似是再离不开冷戟一般一动不动。

活了三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被人亲。冷戟脑子里嗡嗡的响,瞪大双眼,一时无措。

待他反应过来后连忙往后退,可是面前阿刃就好像狗皮膏药一般粘着他不肯离开。

一直退到墙角,冷戟虽然很喜欢这种感觉但脑中仍保有一丝的理智。眼见自己再无退路可言,冷戟抬起手刚想推开阿刃,却没想到阿刃紧接着便开启下一步动作,从亲亲变为弱弱地啃咬。

没错,阿刃轻咬住冷戟的唇而后舌尖撬开冷戟的牙关,深吻着转势进攻。

而明明被非礼的人是冷戟,这边阿刃亲着亲着嗓子里却呜呜着低泣起来。

呜呜呜,师父果然不讨厌我~师父是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