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我自己
“干得好，傻二。”我呆呆地道了句，心中在不停盘算，这最后一层到底该不该去，万一还有更凶险的机关阻碍怎么办，我们还有命回来么，只怕是找到宝藏没命拿出去。
我一个人冒这个险还不算，如果非带上傻二的话，因为我的固执弄丢两条人命，我到了阴曹地府也会深感愧疚。我想了许久，无非是自己贪图傻二力气大，人结实，给我卖卖命而已，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傻二，你回去吧，不用跟着我了。太危险了。”我叹了口气道。
“爷！你怎么不让我跟周（着）你咧？我错咧还不行昂，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哎——”傻二一听我要赶他走，立马慌张起来，竟然跪在我面前，沾满了血的双手局促地不知道往哪儿放。
“这地方太危险了，你先上去，叫人来救我们，我下去看看就上来。”
“不行——爷，我得寿周（守着）你。”傻二坚决地道。“傻二，你不听我的话？你敢不听我的话了？我说了下面有危险，弄不好就要了你的命了！你不要命了吗？”我瞪着傻二道。
“我不听咧！我妈滴话我都不听，我周（就）不听你滴话咧！爷。”傻二见我急了，他也拧起来，说什么都不起来，就是跪在我面前。
“我下去找宝藏，你下去干什么，给我添累赘！”我接着吼道。傻二不说话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下去要干什么，他就知道要听我的话，哪里有什么心思，只是现在我这个发命的人忽然叫他回去，傻二便不懂了，一会儿下来一会儿走的，到底要干什么。
“你以为我是傻子昂！爷！我周（就）不走！”我竟没想到傻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说他就要守着我，说罢起身，朝屋子的另一面跑去，想到对面的青石板上去。
可跑到了接近的位置时，因为铁丝网上有润滑油，怎么也爬不上去，爬到一半便滑了下来，他怕我硬要赶他走，于是双手抠着网眼，脚下乱蹬，说什么也不走。
我心中也是万分纠结，各种心绪在脑海中翻涌，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大好人，可在人命面前我也不敢轻易拿捏，于是同样起身，拐着腿朝傻二走去，傻二以为我来要把他拎着走了，便绝望地张大嘴嘶喊道：“爷——你干生么（什么）耶？你救咯我一命，还不让我救你昂——”
“你懂个屁！”我唾道，“你救我的命有什么用，我都跑不了你觉得你能活下来？这不是又搭上去两条命吗？你救我还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前后前你又欠我一条命？”
傻二不会数学，人话都弄不清，给他算数更难了，只能呆呆地趴在铁网上，一句话不说，噘着嘴看我。
“行了行了，你别看我了，怪烦人的，那咱们可说好了，你不走归不走，如果咱们今天都死在这儿了，你到了地底下可别埋怨我没给你活的机会。”我不耐烦地道。
“行，爷，我没话说。”傻二仍趴在那儿，见我朝他走过去，还以为我反悔了，于是拼命地往上爬，嘴里不断地道：“爷——你不是不赶我走咧昂，怎么又果（过）来拉我咧哎？”
“谁说赶你走了，你上的去吗？也不动动脑子，就你这个爬法儿，累死你也上不去，起开，我给你示范一遍。”
傻二听我的话，愣愣地退到我身后去。我将鞋袜脱了，统统丢到对面的青石板上，双手抠在网眼上，双脚踩上去，脚趾发力，就当做登山钩了，只是一用力，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脚上，这样腿上免不了用力，于是刚才受的伤又开始疼了起来，疼得我身上的肉一抽一抽的，而且腿上热乎乎的，大概是伤口又流血了，我知道现在不能停下来，否则再想上去更难，只能一鼓作气，我咬着牙迅速登上青石板，然后哎哟了一声，躺在石板上喘气。用手一摸裤腿，果然渗出一层血。“没事没事，一会儿就不流了，待一会儿就好。”我在心中安慰自己。
“爷，我怎么上起（去）哎？”傻二在下面道。“你把手递给我，我把你拉上来就行了。”
两个人在青石板上坐住，靠着后面的石墙休息。傻二表情凝重了许多，再不似刚才在对面那个傻小子一样，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表情，好像在想什么事情。果然，不一会儿傻二扭过头来问道：“爷，你为生么非得下起才行哎？你不怕死昂？”
我将头靠在石板上，眼睛随着手电光转动，四处打量，轻声道：“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傻二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跟我一起看手电光照亮的地方。其实哪里是我不想说，是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我拼了命要下到第二层。如果下面根本就没有宝藏呢？那我会怎么样。
越是经历过大起大落，就越会怕死，越贪图安逸。可我为什么总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呢，我总是多管闲事呢——是自己给自己施加的面子问题么，如果不闯到底自己就会很没面子，还是说我真的缺少卖古董挣的那点钱？
这是一种感觉吧更像是，就想凤是羚说不清为什么非要见那姑娘一面似的，现今这一面并没有多大的现实意义，可对他的一个人生阶段来说象征着一种结束，他在跟随自己的心情走，自己认为应该做的，就会去做，我其实也不一样么，我觉得去寻找一些神秘的东西，会让自己有存在感，我喜欢追寻这种神秘的感觉，可是我不想死，不想在大好的年纪离开人世，所以才更想过平淡的生活。
人生哪里有那么多选择都是有原因的，很多都是追随感觉，我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选择是那么现实，好好过日子是为了保命，但心中有一种冲动，是要追寻神秘和刺激。原来我是这么矛盾的存在。可大多时候我都是被生活的水推着走，自己还很少做出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