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玄明钟

二道爷一番虔诚的心声吐露,激怒了凤是羚,他从墙上扣下一块更大的土疙瘩,用尽力气朝墙上的铜钟掷去,一声巨响似石沉入水般在寂静的夜里朝远方**漾开去,土块撞在钟面上碎裂开来,外溅的土渣纷纷弹到二道爷脸上,二道爷“啊呀”这一被突如其来的变动吓得魂不附体,不过他稍一定神,铜钟接连两次发响,第二次明明是有人朝铜钟扔了块石头啊——

二道爷本能地起身面朝暗阁出口,嘴中道了声:“谁?”

这一句话却又把我吓得不轻,一颗心嘣嘣嘣跳到了嗓子眼,莫非他发现我们了?我和凤是羚不动,二道爷亦龟缩在角落里,他心中也恍惚不定,究竟不知是人是鬼,是鬼丢命,是人可就丢脸了。

我们依然僵持着,二道爷先崩不住了,他仔细向前盯了盯,确定没人,于是迈了两步,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忽然浮夸地转身,嘴里大喝一声:“哼!”

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浑身一紧,不过好歹没弄出动静,好小子,竟然玩起掩耳盗铃的花招了,我们继续看着他。二道爷确认地上没人,猛然抬头看着头顶的木椽,一动不动地盯着,起初两秒,我还以为他发现了凤是羚的行踪,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了,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阁顶,我跟着他抬头向上望去,确实漆黑一片,别说是人了,就算里面藏头大象也看不见。

我这才放心下来,心中暗骂这杀千刀的东西怎么还不走,眼见二道爷伸手去取供台上的油灯,这家伙莫非想举着油灯看阁顶?这一咬牙,这才怎么也逃不过了,木椽的位置并不高,正常人只要把油灯举过头顶便能看清木椽上事物的轮廓,这还不让你全都瞧见了,我心一凉,这次再怎么也逃不过了。

当我再一次做好跟二道爷鱼死网破的准备时,忽听得外面急匆匆有脚步声传来,不过此时二道爷已然将油灯握在手中,用其照明,不过是一秒之间的功夫,纵然外面那人走得再快,也难以及时路面阻止二道爷,而此时我又是不能轻易动身的,否则到时候两面夹击,对我极为不利。

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开始绝望,不知凤是羚又有什么办法转移二道爷的注意力,故技重施是不会奏效的了,只能让二道爷更加确信阁顶有人。

就在我和凤是羚束手无策时,门外之人尚未走到暗阁前,却听得他一声粗吼,“什么人敢私自进神阁!”

那人竟然是大道爷!我愁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个人我们都摆弄不过来,怎么又来一个,这小小的暗阁,两个人走路都嫌挤,四个人同时在这么小的空间周旋,实在难缠!

二道爷做贼心虚,看来拜牛教有相关规定,总之这个时间二道爷以如此身份进入神阁是违反教条的,他忙将油灯放回原位,本想四下找地方躲藏,可看见暗阁门还开着,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只能紧张地垂手而立,待大道爷风风火火地赶到暗阁。

大道爷看见是潘红道这小子偷闯暗阁,心中惊讶不已,不明这小子用意如何,不过一颗心也落了地,就知道除了他也再没第二个人敢进来了,于是背着手,缓缓地踱进暗阁,还好这大道爷架子大,不肯自己关门,不然我们真是没辙了。

大道爷将暗阁环视一周,确认没什么损失,口中叱道:“你真是一点不让我省心,大晚上的睡觉,你瞎串什么!今天白天的事,我已经宽恕你不少了,要是让老道祖知道你做的破事,还不把你这身臭皮子扒掉,点了你的天灯!”

潘红道哪里敢还嘴,唯唯诺诺地低头称是。

“说,你深夜来神阁做什么!还有,你好大的胆子,敢敲玄明钟!这也是你碰的东西!你头不想要了么!”

“没有没有,就算您借弟子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敲玄明钟呀!这是老道祖传给掌教真人的法器,弟子怎么敢碰呀!”潘红道腿都软了,听到大道爷怀疑自己敲神钟,千万个解释,竟直接给大道爷跪下来,口中连道:“是玄明钟他自己响的呀!不是我敲的!有人藏在暗阁里!有人偷混进来了!要么就是有鬼!有鬼呀,大道爷,不是弟子敲的钟呀!”

“你他妈放屁!连老子你也敢糊弄!”一听到潘红道说着暗阁里藏着鬼,大道爷勃然大怒,一脚踹在潘红道脸上,不清楚他用了多大力气,潘红道竟直接向后倒下去,仰面摔倒在地,随后急忙爬起来,仍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只是嘴里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

大道爷怒道:“装神弄鬼的说法你也敢拿来糊弄老子!你把老子当什么了!那这白村里的傻子们么!你觉得我和他们一样傻不知道这些个泥土坯子是装神弄鬼的东西么!你当我是白痴么!有鬼?你给我指出来呀!你倒是指出来呀!”

此话一出,我和凤是羚都震惊不已,想不到这老道着实的邪门,自己在拜牛教门下修行,竟连自己都不信!就这样腐朽的教派也能统治整个白村的思想,此等事情可说是荒唐至极了!

大道爷双手扯着潘红道的领子,又恼又怒,一是恨他敲了只有掌教真人才能使用的玄明钟却不承认,这分明是忤逆!二一个是恨他将自己和那群愚蠢的村民等闲视之,觉得随便胡扯一套鬼神之说便能将自己忽悠过去,实在可恨!

潘红道都要哭了,口中连连求饶,大道爷朝他拳打脚踢地发泄一番后,绕到他身后,抬起脚来,瞄准了潘红道的后背,一脚踹上去,将他原地蹬飞一米多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怒道:“你给我滚吧!”

想来潘红道也是个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了,自尊如此遭受折磨,终于遭不住,哇哇大哭着跑出三世塔,呜呜咽咽地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