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逼

二道爷将观音土做成的圣饼掰成细碎的土渣,一点点喂进孩子的嘴里,小孩儿还在昏迷状态,哪儿能吃得下,全在嘴里鼓鼓地塞着,孩子的母亲和姐姐在一旁跪倒,不住地向二道爷磕头,那洋灰抹的粗糙地面,在二人头皮上轻轻地蹭过,立即破皮见血,二人哭嚎着求二道爷停手,他们的孩子一定还有治愈的机会,一旦吃了这圣饼,无疑是宣判死刑了。

但二道爷回头狠狠地瞥一眼,口中恶狠狠地道:“难道你们要违抗牛神的旨意吗?”此话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下来,人们可以对这个看上去不务正业的二道爷议论纷纷,但他们是绝对不敢讨论一句牛神的不是的,牛神在他们心中,是真正存在的真神,是凌驾在一切人生命之上的绝对存在。

二道爷继续他狠毒的行径,孩子本来就没有到濒死的状态,只是没力气说话,被二道爷这么用力地折腾,喂进嘴里些又涩又苦的东西,他当然要反抗,于是用尽力气睁开眼,双手不停地在空中捣动,可嘴里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地叫唤,两只小手乱抓,眼中不停地流下泪来,二道爷身后的人们见此情形,都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还有救,这么折腾早晚也被折腾死了,可他们哪儿敢又一句质疑之词,只能在原地垂手而立,眼中略带可惜。

孩子越是挣扎,二道爷喂得就越用力,他额头上也出了一层紧密的汗珠,似乎知道自己给孩子吃圣饼吃得有些早了,他也没想到孩子会在自己喂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醒过来,如果就此停手,自己既没有更好的医治办法,又会让自己颜面尽失,到时候拜牛教三生观的威严何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点狠毒手段,逼死这小崽子算了。

二道爷双手颤抖,头上大汗淋漓,圣饼已经掰碎了两个,可真正吃到孩子嘴里的连半个也没有,他一直在反抗,不停地把干巴巴的圣饼往外吐,他喘匀了一口气,叫身旁助手把水杯端过来,叫一人按住孩子手脚,自己端住水杯,一只手撑开孩子的嘴,另一只手将清水徐徐灌进孩子装满圣饼的嘴,待灌满一口后,又用手捂住孩子的嘴巴,逼孩子将圣饼吞下。

此时,人群中爆发一阵唏嘘之声,有的胆小的女人甚至直接转过身去,不敢看这惊悚的一幕,谁心里都清楚,孩子没吃下观音土的时候,倘若有人拦下,孩子还有救,这一旦灌进肚子里,除非开膛破肚把观音土取出来,否则这孩子不是发烧烧死,也得因为被观音土糊住肠子拉不出屎来憋死。

在一旁磕头磕到满脸是血的母亲眼睁睁看着孩子吃下观音土,自己却无能为力,忽然失声大叫,翻了个白眼晕倒在孩子姐姐的怀中。

老摇正跪在我身前,他不敢看自己的孩子,他又何尝不爱儿子呢,老摇全身抖如筛糠,把脸埋在掌心中,泣不成声,他怎么敢反抗,他怎么能反抗,这是神的旨意!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谋杀的,这是**裸的害人性命!可这群麻木的人却无动于衷,他们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人命就这样被残害,即便心中有所触动,但依旧不会采取行动,他们又何尝不是心痛,可他们在劝服自己,这是牛神的旨意,二道爷只是逢了神的旨意引领一个孩子走上黄泉,他是无罪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在一旁看到此情此景,早已怒火中烧,可仍然努力保持清醒,想要先看清局势,终于,我琢磨透了二道爷的那番别样的心思,以及这群无可救药的愚蠢的村人,可这却成了我心中除贺连桥之外又一痛楚,如果这两次,都是我早早出手,也许结局都会不一样。

那天,我趁左右两边的人不注意,忽然挣脱,口中唾骂二道爷,冲出人群时,顺便踹了一脚老摇——那个窝囊的父亲——连自己儿子都救不了的好称职的爸爸!

他仰倒在地,惶恐地看着我冲到他儿子的床前,我揪住二道爷的头发,反手将他拽离床前,一拳掏在他小腹上,身旁的两个小跟班见此情形先是一怔,被我声若雷震的一声巨吼吓住:“滚!”

他们忙上前扶住坐倒在地的二道爷,那人捂着肚子,疼得满头大汗,原来他在给小孩子喂观音土的时候何尝不知道自己在杀人,可眼下却不由得他停手,只能紧张地继续。之后被我突然地揪住头发,猛地往后一甩,肚子上又狠狠地吃了一拳,竟然抽起筋来,坐倒在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赶忙扶住孩子,用手指将他嘴里的观音土一一都扣出来,孩子脸上满是泪痕,脸蛋本来就通红,此时因为嘴里塞满了观音土喘不过气来,脸蛋憋得都发紫,我不停地扣着孩子嘴里的观音土,孩子便不停的咳,我分不清脸上的是汗还是泪,反正都一样的滚烫,一样的湿润,我一手拍着孩子的背,一手清理孩子的嘴,口中含糊地道:“没事,没事了,我这就带你出去,我给你治病,咱们不回来了,我能给你治好的,我能给你治好病的,你别出事啊——”

我发现自己也紧张异常的 ,浑身抖作一团,连话也说不清楚,只是跟着孩子一起哭,我不清楚孩子吃进去多少观音土,他只是不停地咳嗽,我将他移到床边来,让他的脸蛋冲着地面,不断地轻拍孩子的背,给他顺气,可他还是一声接着一声地咳嗽,连一口气都换不过来,我在一旁听得提心吊胆

“咳咳——嗬——咳——嗬——呕——”

孩子咳嗽得过多过猛烈,紧接着干呕起来,我心中乱成一团,因为自始至终都听不到他缓一口气,一直在不停的咳,只出气没进气,听得人心发慌。

终于,孩子不咳嗽了,不哭了,他轻轻地趴在床边,小脑袋朝下,无力地垂下去,再也没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