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养伤

“治,你是还用我给你多一遍吗?还是告诉你怎么治病?”老人脸色沉了下来,嗓音也变得生硬。

“我是说你再考虑考虑。”“考虑个屁,让我回家睡两天告诉你该怎么办?人都没了。一边儿站着去。”老人话毕不再理会医生,移步上前,看了看我们几个,最后看着我,满脸慈祥地笑道:“哟,醒啦?还认得我老头子是谁吗?”

我努力眨眨疲乏的双眼,望着眼前的老人,他的面孔渐渐清晰起来,这幅笑呵呵的模样,双手被在身后,弯腰笑咪咪地盯着我,非是别人,正是依提孜力克的老村长——库尔班?热合曼。

我心潮澎湃,第一感觉是见到熟人的激动,紧接着盖过心头的就是莫大的羞愧之情,火烧依提孜力克祠堂的那一幕至今还印象尤深,库尔班?热合曼村长那天挺住村民们的舆论压力为我们开脱,我至今都忘不了,要不是他,我们可能都不能完完整整地走出依提孜力克。

我很想立刻起来跟他好好地道个歉,只是身子实在使不上力气,而且嗓子也又疼又肿,说不出话来。

老村长看我情绪激动,忙双手扶住我肩膀,笑着道:“嗨嗨,小伙子,快躺好,你这么重的伤可得好好养,啥也别说。我知道你们想知道啥,听我给你讲就是了。”

“你们是不是还记得那次祠堂着火啊?是,着火了,村儿里人都挺生气,但你们过两天就走了,谁也没想追究啥,就是后来的事儿你们不知道哇,你们走的当天晚上就有老祖宗给我托梦嘞,你们猜说的啥,就说啊,要给我们在阴间记上好好的一笔阴德嘞,为啥,老祖宗先是骂了我一顿,说我办事不力啊,自己的老祖宗们死后一直不得安生啊,整日整夜地被虫子咬,在阴间待的可不踏实。结果嘞,说祠堂着了大火,把那些个虫子都给烧死了,老祖宗们都舒服了,要好好给我们记大功呢。

但是老汉我醒过来一想不对啊,那放火的是你们,给你们记功才对嘞,我把我梦里的事儿给大家都说了,他们还都不信咧,说我做梦都在给你们外人打圆谎,我说着怎么可能嘛,我老汉哪儿敢拿老祖宗开涮呐,所以我就带着人把祠堂挖开咧,你猜咋着,就在我们那藏衣服祭器的地下室里,挖出来一条被烟熏得黑黑的大虫子咧,那个吓人,村民们这才信咧。

所以啊,是我老汉和村里人们得感谢你们才对嘞,你还是不是想问我们咋找到的你们?这就是天意哈,老祖宗给你们添阴德啦,该着你们不能死,我们村儿里的半神(类似于祭祀,主管卜测)说咧,他看见东边儿天上直蹿黑烟,让我们带上几个人,一直顺着东走,那里有神人降生嘞,这不,还真就让我们把你们给碰到了,你说这上哪儿说理去,你们不是神还能是啥,那大沙漠里,凭空就蹿出来四个大活人,我看,你们比那半神还神嘞。”

这时,只听靠在墙上叉着手听事儿的医生冷眼道:“那这要是神还不能自己治病吗?”

老村长闻言,笑容立马凝固,咧开的嘴角瞬间耷拉下去,坐在炕沿儿上一弯腰把自己脚上的布鞋脱下来一只,对着那医生扔过去,

“我让你话多,还不快去给配药!”

那医生跟条件反射一样,肩膀一闪,躲过了那只鞋,又乖乖顺顺地从地上把鞋捡起来,递到老人脚下,灰溜溜地出去了。

村长扭过头来,两只嘴角转而上扬,眉开眼笑地道:“嗨,这是我大儿子,在村儿里开个诊所,平时说话没兜着的时候,你们多担待。”

我知道给我们几个人用的药都是给平时村民们大半年治病用的,而且村里交通不便,进药很难,我心中过意不去,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也只能亏着心接受,只盼自己身体快点能动起来,我们也不多待着,赶紧回去,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父亲插着呼吸管的画面,痛心又焦急。

村长又满带慈祥地看了看我们四个,指着黑皮和汪起风他们两个,直说眼生,转而又问道陈教授他们几个的事儿:“那个,陈教授跟你们来了没?他们可还好啊?”

我看着村长,眼中带着惆怅缓缓摇了摇头。

“啊哈,没来?”村长笑得有点僵了。

我又摇摇头,村长眼神中失去了大半光彩,低头摩挲着自己枯树皮一样的手背,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我现在满脑子都只想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急着张嘴,喉咙中呼噜噜响个不停,忽然觉得有东西要出来,猛地闷咳了一声,只觉得从喉口涌出一股黏糊糊且温热的**,扭头对着地面,把那摊东西吐在地上,却是一摊带着血色的乌黑的老痰。

村长见状,忙给我拍背顺气,口中哎呀呀地,站起来穿上鞋从地上抓起一把灰土,撒在那口痰上用脚踩平。

我只觉得口中清爽了不少,勉强能说出几句话来,扭头看着村长,“村长,咱这儿有电话吗?”

村长满脸歉意,抓了抓后脑勺,“你也知道呀,咱村儿里都没通上电呢,哪儿来的电话——你有啥着急的事儿,也得等着把伤养好了耶,安静养伤吧。”

我一想也是,解决不了的事儿也只能是干着急,李世安那个精明劲儿,肯定得让医院好好照看着,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也不好交代,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我爸还能出事儿吗?不能啊,再说,我又不是没钱,我成功了呀,不用着急,想到这些,心中又安静了下来。

还是先老实养伤要紧。村长又关照了几句,不再多说,让我们静养,便出门去了。

我看着天花板,感慨万千,只有想到家里的事儿,精神才稍微打起来一些,不过身体的沉重感很快袭来,毕竟现在我还有些发烧。

屋里众人都醒着,我忽然想起黑皮的事来,开口问道:“现在你有时间把你的事儿都跟大家说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