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凶手

“行了行了,一安定点儿你们就开始拌嘴了又,有这点儿功夫想想怎么进去吧——”孟琬不看我们,仰着头用射灯在找在殿门上。

殿门反着一股金色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如果放在以前,我或许觉得现在这幅情形还挺好看的,可是现在,我心里却别扭得很,总感觉有些异样,别嘴里吃了个虫子还难受,好像这光里有毒一般,看得人心里瘆得慌。

不过到底还是我多想了,几个人围着这扇门看了半天都没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说得再多这也就是扇装饰得比较豪华的大门而已,而这门里面,就是让罗力木人世代活在暗影中,穿梭于阴阳两界的传奇到让人难以置信的河伊女王,我们很难相信推开这扇门就能实现我们的目标,更是难以相信这扇门平平无奇,像敲开邻居家的门一样简单。

河伊女王有没有料到日后有人能突破她设下的重重屏障,到达自己脚下呢?她又想不想让后人如此简单地瞻仰到自己的真容呢?

我不敢随便揣测这个高深莫测的女人,因为我们根本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实在是个谜,我们的一切想法都被她洞悉,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而河伊女王在想什么,我们却根本没有头绪,毕竟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局势被动是容不得争辩的。

正在几个人一筹莫展之际,我不经意扭头,瞥到大牛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先是眼含怒意地盯着那扇门,后又嘴唇一撅,眼神里道不尽的委屈倔强,下巴微微上扬,一脸很不服输的表情,我大概能猜到,大牛这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而焦急,想到自己不能返回复命,甚至连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是个问题,于是心中百般折磨。

再有一秒,滚烫的眼泪就要从大牛的眼眶中涌出来,但他紧紧地一闭眼,口中急急地吐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那个被来回来去翻看,揉成纸团的图纸,这次他没有打开,而是用力地攥在手中,手上筋骨暴起,我倒吸一口凉气,想起大牛刚到达河伊女国的那股冲动的情态,和眼前一模一样,他在做最后无声的准备,我知道他想干什么,大牛不打算等我们把这扇门琢磨透了再进去,他再耐不住了,今天,现在,就必须要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这是最后一站,最后的希望所在!

大牛稍微向一旁侧了侧身子,尽量不弄出动静,肩膀微斜,对准了两扇门中间,轻轻抬起脚尖,磕了磕地面。

我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在场只有我一个外人知道大牛的下一步动作,如果说这扇门是安全的,大牛贸然冲上前,撞开门,明显加快了我们的进程,但是,如果有什么危险的机关,河伊女王不想任何人进到宫殿中,那么,门口的机关必定会让大牛死无全尸!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任何念头都不容许人静下来思考,每一个没想法都是最真实的你,就在大牛起身冲上前的一刹那,我脑海中便闪过一个让我感受到自己有多么邪恶的念头:让他做我们的垫脚石——

这个念头只是一瞬,当我从模糊中清醒过来时,大牛已经超过我身旁一个身位,我是现在才想起来:这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不能死的人——

可我再伸手去拦他,为时已晚,我只能大喊一声,吸引所有人注意,就在这一秒里,所有人回头,看到大牛完成助跑,猛冲向殿门,已没人能够阻挡,众人的眼神逐渐由迷茫转至震惊。

没人能够把大牛拦下来,他径直冲向殿门,唯有黑皮脑子里跟过了电一样,一闪身跟上前,再接着是汪起风。

“他妈疯了!”黑皮嘶吼着冲向大牛。

但都晚了,大牛一肩膀撞在门扇上,两扇大门颤了颤,抖落一身红色金色的粉末,接着,厚重的门扇发出连续的“吱呀”声响,缓缓开启。

大牛被厚重的殿门的反弹力撞倒,仰面朝天躺倒在地,连续打了两个滚。

剩下的几个人,除了我,全然不顾自己冲了上去,手慢脚乱地把大牛搀扶起来,忙查看大牛有没有受伤,嘴中不住地抱怨他过于鲁莽。

而我的腿好像被胶水粘在原地,两只耳朵也嗡嗡发涨,逐渐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幸运的是,河伊女王真的没有在殿门口安装任何机关,一点也没有,这只是一扇普通的门,或许她也不想有人死在自己门口,晦气;再不然就是真如石碑上所记载,她想渡后人成仙。

大家无论怎么劝,大牛一意孤行,看到大门缓缓打开,使出浑身的牛劲,不顾众人阻拦,死活要先进河伊女王的宫殿中,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众人阻拦不得,只能舍命相陪,急匆匆地跟着大牛迈步入殿。

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众人孤立的感觉,虽然没有任何人排挤我,但是,我感觉自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一样,我们的人性真的不同吗?换做是别人,会有多少人挺身而出把大牛拦下来呢——

两扇殿门向殿内敞开,露出一张漆黑的巨嘴,黑皮忽然返回来,一脸怒气,朝我骂道:

“你他娘的磨蹭什么呢?一个跟打了兴奋剂似的,一个吃了安眠药,这都是怎么了,让死催的!”

说罢,转身进了宫殿内,殿外徒留我一个人,我心中五味杂陈,有苦难言,如果我们的运气稍微差一点,就有两条人命要葬送在我手里。

没想到和平的世界里,人心才是杀伤力最高的武器。

我随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直打得自己两眼发花,这不是我打的自己,是替别人打的,站在原地,低下头时,两串滚烫的热泪从眼眶里抑制不住地滚落。

活了二十多年,原来我还一直没弄清我到底是个什么人。

算了,我应该还有机会吧,挥手擦干泪水,快跑几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