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缓和

黑皮汪起风和大牛最终也成功撤出攻击范围,纷纷将木板搁置一旁,精疲力竭地跑向我们所在的位置。我们脚踩的地方,又从暗部机关的地砖转变成了黄泥抹的木地板,说来也奇怪,黑皮他们三人,刚一跨出机关地砖,那些楼顶部的重型弩机就停止了射击,整个弩城再次安静下来,再没有了机关响动。

我们见终于没危险了,仿佛这时候才想起累来,大口喘着气坐在地上,双手撑着膝盖,手指关节上的毛细血管还是比较少的,尽管四个手指都被**得看不出样子来,但血好歹已经止住了,只是被那毛毛刺刺的木板刮开了一层皮肉,我都忍不下心来去看,更别说包扎伤口了,我刚想着就这样用布头缠缠就算了,孟琬却“哎”了一声,一把将我们手中的药布都夺了去。

“你们的手还想不想要了?受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消消毒,而且,不把皮肉的位置摆正了,伤口好长时间愈合不了呢,要不然有你们受的!”

孟琬一边嫌弃着,一边从破了两个洞的包里将所有的医用物品都翻找出来,一一为我们处理伤口。

她想先给我处理,我却摇摇头,望向黑皮他们三个,“他们哥儿仨伤得比我严重,你先给让他们处理一下。”

孟琬有些怜惜地看了我的伤口一眼,确认没有紧急需要处理的,就转身去给他们包扎了。

我盯着天花板上的弩机出神,也顾不上自己有多疼了。这重弩机,自战国时期就出现了,秦统一六国使用的就是这种较早期的定型整体弩机,想不到这么落后的武器,河伊女王竟然还在使用,这种弩机有很明显的缺点,弩机的两个轴直接穿过了弩的弩身,弓弦的巨大压力就全部传达到了很小的截面上,长期使用很容易导致开裂,虽然造价低廉,却不适合在战场上使用,而这个致命的缺点也是导致弩城中一半弩机忽然不能工作的重要原因。

而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也比较简单,就是在弩身的截面上套一个铜套就够了,这样弓弦的压力就会被铜套分担掉一部分,延长了弩机整体的使用寿命,这种方法比较简单,难道河伊女王就没有想到么?

我这才想到,罗力木古国和河伊女国的金属产业都不是很发达,主要还是欠缺资源,河伊女王效仿秦皇收天下之金才铸就了这么一座小小的藏龙阁,而制作铜套笨重且耗费资源,估计是国库支撑不住太多的消耗。

我抬头清点了一下地上的铁箭,一支按照十斤重左右估计,地上少说也插着百十支铁箭,千斤铁对于这么两个小国来说可能不是小数目了。

那么省下来的金属又被用作干什么了呢?我不禁好奇,忍着伤痛勉强打开手电,去扫望重型弩机下面到底是什么,难道一整座弩城的机关都是为了这几支易损的弩机制作的?

这不看还可,一看之下则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结结巴巴喊了他们半天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黑皮等人都好奇我在干什么呢这是,跟遇见鬼一样,我抬着下巴示意让他们自己去看身后的墙壁。

但见木板倒下后的墙壁黑洞洞,光秃秃,最上边是一圈重型弩机,弩机身后以及楼墙深处里是一道道铁索、机关齿轮,而在这些东西前面,则密密麻麻、一圈一圈地摆满了轻型的暗弩!

一只暗弩有人的一臂长短,最多也就射出与机身同长的利箭来,但是这种弩机,机动性强,耐久度高,射程远而且攻击力强,最可怕的是,这弩城中,竟然上下左右前后八方,层层叠叠设置着如此多的暗弩!粗略估计,少说也有几百上千只!

这种恐怖的武器一旦发动,我们还没来得及迈开腿就被射成筛子了!这一幕,只看得人背后一阵阵发凉,光是想想就觉得后怕!

最令我们疑惑不解的是,为什么一开始触动机关,触发的是那些威慑力相对差些的重型弩机,而不是这千百的暗弩呢?

难不成是那河伊女王良心发现,想要给所谓的“有缘人”留条活路不成?

黑皮眯着眼冷笑两声,“我呸,我才不信那河伊老妖婆能有这么好心,放着狠活儿不用,偏要放过人家,让他们掘自己的老坟来。我看,这指不定是想怎么刁难咱们呢!”

孟琬一边给他包扎,一边嘲讽道:

“怎么,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毛老板也开始婆婆妈妈,瞻前顾后了?”

“你懂啥,我这是,游击战术,敌退我追,敌进我退方针,不了解战况之前,就要很冲,把地雷都趟出来,现在弄清楚局势了,咱也就该仔细想想战略了嘛!”

我们不同黑皮在扯皮,纷纷感叹自己福大命大,等包扎好了,就直接去下一座楼,再不管这里情况如何了。虽不知道这千百数的暗弩机关藏匿于何处,但眼下也没必要了解了,只管撤退就好。

孟琬最后来给我处理伤口,那些肉皮早就硬化在手上了,有些难以处理,孟琬看了我一眼,轻声道一句委屈你了。说罢,晃了晃手中的酒精喷雾,猛地朝我们的双手破损处开喷,一阵阵虫蚁咬噬般刺激的疼痛沿着神经传遍全身,疼得我直咬着牙关,恨不得把牙齿咬碎才憋出一句话:

“至于这么多吗——”

孟琬瞥了我一眼,道:“不给你把死皮软化了整理好,难不成要我给你剪掉啊?疼死你,忍忍吧!”

接下来,她又掏出一只小镊子,无情地拨动我手上的伤口,把其中的木刺挑出来,最后再上了遍药水,裹上一层布才算完。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险些没把我疼晕过去,牙关子咬得难受了就咬嘴唇,最疼的时候险些把嘴唇咬下来。

我心中暗暗抱怨:怎么被砸的时候都没这么疼,怎么现在简单处理一下就差点要人命呢!

再看黑皮时,他们几个人正在一旁捧着水壶,捂着嘴偷笑呢,这次连大牛都忍不住了,咧着嘴嘿嘿笑起来,一对肉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我心中却也纳罕:怎么偏我这么疼,龇牙咧嘴的,难道这群没有痛觉的铁人都受过训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