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推倒重来1

吕昭很快赶到了学校,简单交流之后,吕昭进了学校。我没跟着返回学校,将车停在校外不远的路口等着吕昭出来。

除了没在学校的叶子,吕昭找到所有当事人分别谈话,把那晚的情况做了详细的调查,结果依然是毫无进展。

“杨飒看上去并不像是在撒谎。”吕昭抽着烟,一手拒着方向盘,眉头紧锁着。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我一直都会,抽得少。”吕昭把烟头摁熄在操控台中间的烟灰盒里,“我再去找叶子聊聊吧,不过,大概还是一样的结果。”

“嗯,杨飒说的那些,我也觉得不像撒谎,除非他早有准备,演了场戏给我们看。虽然我也没和叶子聊过这事,但我想,她应该和杨飒说的不会有区别。”

“是啊,如果是演戏,那他们当然早就串供好了,如果不是演戏,自然也不会出现两种不同的说法。”

“我倒觉得,蓝月的死,可能还真是因为吴越的事。不过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别的关系,我也不敢肯定。至于其他方面,我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也许吧,我也只是心里不踏实,其实,也没有发现明显的破绽,可能是我多疑了吧。”吕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过,我还是想在遗产继承人这一块再做点工作,看与蓝月有关系的人中,谁是这个继承者。可惜蓝老不配合啊。”

我低头想了想:“可是,就算知道了谁是继承者,估计对案情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推进。既没指纹又没目击证人,所有在现场收集到的证据和线索都无法将任何人定罪,不是吗?”

“呵,你倒是很会泼凉水啊。”吕昭笑了,“是啊,我可能是做这行做久了,老把人往坏里想了。”

“不过,查查也没坏处,至少买个心安。”

“嗯,照你看,谁最有可能是蓝海的继承人?”

“这个范围太大了,全中国这么多人,多大年纪都不清楚,谁知道呢。不过,如果把范围仅限于学校里有作案时间的几个人的话,我觉得……首先想到的是高上,还有一个人,也有可能……”

“谁?”

“刘熙。”

“为什么?”

我把蓝海生日那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给吕昭讲了,吕昭听完后也赞成我的想法:“嗯,蓝老把字单单送给高上,这确实有点……可是……”他脱下警帽,搓了搓头皮,“蓝老这么做,不担心别人怀疑高上就是他的继承人吗?既然这样,那又何必遮遮掩掩呢?这不是欲盖弥彰了嘛。”他又低头想了想,“依我看,你说的这个刘熙,可能性更大一些,他说的那些酒话更让人生疑。”

“那就……都查查吧。等你查出来了,我也好敲诈敲诈啊,哈龖哈!一下子从穷酸教师摇身一变身家几千万,想想都令人眼红啊。可见,有个好老爸是多么的重要。”

“这都很难说,蓝海今年九十三岁了,他的儿子应该也不年轻了吧。高上也好,刘熙也好,都不到三十,这事情,还真是……”

“是啊,我也觉得,那个惠姨还有可能一些,哈龖哈!”

我们与吕昭分手之后,直接回到了报社。我给小周布置了一个任务,去查找二十年前蓝海归国时的所有相关报道,最好能有清晰的照片。小周应了一声就去了。

刘熙是我大学时的校友,他在油画系,我在工商管理系,在老舅的干涉下,我还选修了中文。因为都喜欢武术锻炼,早上在操场时常碰面。他练的是太极拳,太极推手很厉害,在学校无人能敌。我练的是散手,也练二节棍,与同学在实战对抗中也很少碰到对手。两人都喜欢在学校大操场旁边的门球场里锻炼,最开始时,两人都是各练各的,也不打招呼,他占着北边的一个角安静地打他的太极拳,我占着南边一角嘻嘻哈龖哈地玩我的二节棍。

后来,不知道是哪位同学非要我们俩交交手试一下,在同学们的怂恿下,我们先玩了把推手,又接着戴上拳套切磋了一下散手,结局可想而知,各胜一场。此后,就经常在一起锻炼,也相互交流些心得与技巧,慢慢地就熟络起来。

但是,我和他的交往也仅限于此,从不知道刘熙的家世,甚至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如果他真是蓝海的传人,那真是我们学校里最大的新闻了。

如果他真是蓝海的传人——他有没有可能因为争夺遗产而去杀害蓝月呢?我摇了摇头,就算是他做的,证据呢?而且,冰块的事又怎么解释?还有,蓝月那首莫名其妙的小诗又是怎么回事?这样的结论同样也适合老孟与文华。

我又假设高上是蓝海的传人,结果一番推理之后,却发现,对高上的嫌疑就更加不合情理了。在警方将杨飒刑拘之后,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杨飒身上,他却在这个时候说出了蓝月的小诗与冰块的事,从而为蓝月的死提供了全新的证据,实际上也消减了警方对杨飒的嫌疑。

如果他是凶手,按理应该是巴不得有人替自己顶罪才是,没理由反而提供证据去为顶罪的人开脱。不过,通过叶子的事情让我对高上的心机与城府有了新的认识,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坚忍的人。

正在漫无边际地想着,有人敲了敲门,我抬头一看,是李维。

“今晚有没有空?”

“干嘛?”

“请你去打保龄球。”

“这么好心?消费不低呢。”

“上次金色宾馆开业,我做的新闻专栏,他们送的试用卡。崭新的球道呢!去不去?”

“难怪,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大方了。就我和你?”

“怎么会?上次帮我写字的那个高老师,也一起请来玩玩唦,我都没当面感谢他的。顺便请他吃个饭,当面表表谢意,也免得他们背后说你的朋友不懂事。”

“这还像句人话。我先约一下,能不能来不一定,还能多几个人吗?”

“随你的便,你想叫谁就叫谁,反正打球是免费的,不过,试用时间到后天就失效了。约好告诉我一声,今天没时间的话,明天也行。”

“好。”

高上一番推辞之后,终于答应了,文华和老孟都要回家陪老婆,蔡敏和唐姐对打保龄球没兴趣,只有刘熙答应一起过来。我又给吕昭打了个电话,吕昭说不一定有时间,如果时间允许,也过来看看。

我、李维和小周三人提前到达金色宾馆门厅等候,晚上八点,刘熙、高上准时到了,我给他们做了简单的介绍,然后前往四楼的保龄球馆。我给吕昭打电话,他的手机关机了。

金色保龄球馆的门厅装修很豪华,金碧辉煌,还留有新装修的气味。李维紧走几步,先在服务吧台办好手续,我们在礼仪小姐的引导下,在换鞋区换好专用球鞋之后进入了球馆。里面打球的人并不多,有十八条球道,显得很空旷。

“叶子来了就好了,就刚好两人一组。”刘熙朝里边走边说。

“没关系,我不玩。”小周轻声地说。

李维指着我对小周说:“哪能不玩呢?没事,我们三人一组就是了。”

高上却说:“刘老师,你还别说叶子,叶子真要来了就惨了,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谁跟她一组那是自找没趣。”

“叶子打保龄球是高手吗?”我问。

“高手!绝对的高手,”刘熙回头朝我说,“上次玩保龄球,叶子几乎每局都上了200分,打得我们这帮男人都灰头灰脸没一点面子。”

“啊?叶子这么强?”心里暗想还好叶子没来,我的水平也就100多点,最好龖的成绩就打过一次180多。

“来来,就这两个球道吧。”李维把我们引到靠外侧的球道,大家说声好,李维叫服务员开机,其他人就各自到背后的球架上挑选保龄球。

“叶子人缘好唦,经常有大老板请她去玩球,练得多,自然就打得好了。哪像我们这帮穷酸秀才,消费不起啊,平日里难得玩一次,水平怎么上得去嘛。”刘熙挑了一个11磅的保龄球。

“美女就是好啊,有人请。”我挑了一个12磅的球。

“可不是,下辈子我也做女人,花男人的钱去,免得自己这么辛苦。”刘熙笑着走向球道,走到一半又说,“小周,你和霍莘跟我一组吧,我不和高上一组,这家伙,也是高手。”

“我哪里高了,上回我没赢一局。”

“那是因为你和叶子在一组啊。”

我回头看到高上在仔细地选球,最龖后,拎起一个球走了过来,我一看:“乖乖!还说不是高手,15磅呢!专业运动员用的球了。”我对李维说,“李维,高老师是你的贵客,他就归你陪了。”

“怎么这么夸张?我喜欢重一点的,反而不费力气。”高上笑了笑,拿起擦球布开始擦球。

“行行!不就是输嘛,我输得起!”李维哈龖哈大笑。

可几局球下来,李维就笑不出来了。李维的水平跟我差不多,130、140左右,也就平时偶尔玩玩的水平。而高上的球技还真不赖,第一局稍差一点,从第二局开始,都是180以上的高分了。

“高老师,你的水平怎么这么好唦?”高上又打出了一局230的高分,李维望着计分器上的分数有气无力地问道。

“一般啦。”高上腼腆地笑笑。

刘熙听到后却说:“他呀,广美毕业后,在英国呆过几年,那里的保龄球消费不像国内这么高,便宜,他经常到俱乐部去打球的。”

“居然是海龟!玩不过你,下次不玩这个了,我们玩点别的。”李维彻底没有了信心。

李维和高上那组是一边倒的态势,而我和小周、刘熙三人却是打得难解难分,三人你追我赶,互相取笑对方的烂球技,玩得乐不可支。

竞技类的游戏就是这样,无论水平高低,互有输赢才好玩,一味地赢或一味地输,都少了趣味,当然,毫无胜算一味地输更是灰心到底的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