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节 酒宴

三个人坐着王海龙的黑色奥迪Q7,一起前往位于苏城市中心的某大酒店。这家酒店广场设计了一组巨大的意大利式音乐喷泉;整个酒店以金黄色色调、金箔装饰为主,加上富丽堂皇的回廊,由内及外无不彰显皇室气派。看到酒店这么豪华的装修,田东知道在这里吃饭价格肯定不菲,心里不禁有点忐忑不安。老祖宗留下了两句很实在的话,一句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另一句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田东很快就想通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在外企打工的小角色,有什么地方值得被这位年轻的、成功的企业家所利用呢?还真想不出来!算了,还是踏踏实实地跟着看看,该干嘛就干嘛吧。

三人来到了一间诺大的包厢,里面除了中央摆设了一张直径大约3米的圆形餐桌和十一张高靠背真皮座椅之外,还在东边放了一套高档的真皮沙发、一部大约50英寸的大彩电镶嵌在墙壁上,挑高的吊顶上安装了一盏巨大的水晶灯。田东觉得自己就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豪华的装修、高档的家具、舒缓的背景音乐、包厢到处洋溢着的香水味都让他感到震撼,他从来没有到过这么高档的地方,更不要提坐在这里吃饭了。

田东有点受宠若惊地对王海龙说:“王总,就我们三个人,随便吃一顿便饭就算了。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实在有点浪费了。”

李天却不以为然地翘着二郎腿,瘫坐在真皮沙发上有节奏地晃动着腿,撇着嘴、仰着头对田东说:“田主管,这一顿饭钱对王总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你不必太紧张。他一向喜欢结交朋友,对朋友仗义疏财,从来不把这些小钱放在眼里。今天你看着菜单随便点,不点对的,就点贵的!吃完饭以后,我们还有别的活动。王总,对吧?哈哈!”

王海龙用力地笑着点了点头,附和道:“对!今天我们哥们三人在这里不分你我,一醉方休!只要田主管你看得起我王某人,今天吃什么、喝什么,你说了算。”

田东连忙摆摆手说:“呵呵!不怕王总你笑话,我就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对吃喝并不讲究。我跟朋友们平时都是到大排档随便点几个菜,再搬一箱啤酒,就可以喝得很开心了。”

王海龙打着哈哈爽快地说:“田主管说得也对!‘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啊。今天田主管能赏我的脸大驾光临,我王某人非常开心!你就当这里是个大排档好了,点上你最喜欢的菜,喊上你最喜欢的啤酒,我们今天都是你最好的朋友。”

这个时候一位穿着高位开叉旗袍、化着职业化浓妆的女服务员把菜单送了来上,谦卑地问:“三位老板,请问谁点菜?”王海龙用手掌对着田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服务员让田东来点菜。

田东接过那本厚重而又做工精美的菜单,随意地翻了几页:头两页是冷菜类的,上面精致的图片、好听的菜名,还有标得清清楚楚的配料表。田东细看了一下,那些造型精致、分量不多的冷菜每一道的标价都超过100块钱;他犹豫了一下,继续往下翻看到热菜部分,就更加下不了手了,没有一道菜是低于300块钱的!田东把整个菜单从头到尾翻了两遍,对着王海龙摇了摇头:“王总,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贵了,要不我们换个实惠一点的地方吃吧?这里三道冷菜的总价格就比大排挡里的一桌的菜还贵啊!”

李天听了哈哈大笑:“今天是王总请客吃饭,你不用替他操心买单的事情,只管专心把你想要吃的菜点出来就可以了。王总跟我经常到这里吃饭,菜贵是贵了一点,可是色香味俱全,材料新鲜、上等;这酒店的厨师都是从香港、韩国、日本等地区花高薪请过来的。”

田东拗不过他们:既然来都来了,那就点两个菜吃吧!于是他挑了三个价格相对比较便宜一点的菜,对服务员说:“就我们这三个人,差不多了。”

王海龙又示意服务员把菜单递给李天。李天却没有像田东那么犹犹豫豫的,他优雅地翻着菜单、熟练地指着菜单里的图片对服务员说:“来只奥龙,要四斤重的,做成三吃;来一只三斤左右的象拔蚌,烧粥吃;每人来一份鱼翅羹;再来一个鲍鱼汁泡饭……”李天一口气足足点了七、八个大菜。

李天点的这些菜虽然大部分田东都没有品尝过,但是他也知道价格都不菲,他心里在打鼓:不是说好了两菜一汤、三个人随便吃顿便饭的吗?这么多名贵的菜,我们这三个人怎么吃都吃不完啊?

菜点好了以后,服务员继续问李天:“先生,你们今天晚上打算喝点什么?”

李天将手向空中一挥打了一个响指,潇洒地说:“先给我们上两瓶53度的飞天茅台吧?王总,你看怎么样?”

王海龙面不改色地说:“就按李工的意思办吧。”

不一会儿工夫,冷菜和白酒都送了上来。两位年青的女服务员一起忙着,给每人准备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小杯子、一个茶杯大小的分酒杯;然后给每人的分酒杯上都满上了白酒。

王海龙端起小杯子站了起来,对着田东说:“田主管,今天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难得你大驾光临,让我非常有面子。来,我首先敬你一杯!”说完,王海龙一仰头把小杯子里的酒一干到底。

田东赶忙也站了起来,端起杯子说:“感谢王总的抬爱!”他也学着王海龙的样子,一仰头把杯中的酒尽数往嘴里送。浓烈的酒香在口腔里迅速地发挥,白酒所到之处除了醇厚、绵柔的感觉之外,还有白酒特有的浓郁回甘。好酒就是好酒,果然跟田东平时在大排档里喝的那种20块钱一瓶的大曲酒不一样。

看到田东把杯中的白酒都干掉了,王海龙夸张地拍着手掌说:“田主管果然是豪气过人、酒量过人!李工,来!我们三个一起再干一杯怎么样?”

三个人站了起来,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现场气氛好不融洽。随着一盘盘造型巧夺天工、色香味俱全的热菜依次送了上来,田东等三人也在推杯换盏当中喝了不少白酒,大家都明显有一点醉意。跟李天那种没心没肺的表情不一样,田东品尝着甘甜的白酒、可口的菜肴,心中却总觉得有点不大踏实,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搞懂:这个王海龙是何许人也?为什么要极力邀请自己到这么一个豪华的地方吃饭?想想我田东也只不过是一名生产主管而已,能够被利用的地方真不多啊!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王总,今天有幸跟你、李工在这里共进晚餐,我非常荣幸!只不过无功不受禄,今天晚上让你这么破费,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啊!”

王海龙听了哈哈大笑:“一看就知道田主管你是一个实在人!我王海龙做生意一直靠的就是朋友们的支持,才能做到今天的地步。多个朋友多条路,路多了自然就好走了。今天这么投缘在这里一聚,今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要是田主管有什么地方用得到我王某人的,你尽管开口。只要我办得到的,我他娘的绝对不会推脱!”

我们中国社会是一个人情社会,讲究有来有往,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两个陌生的男人要想成为好朋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起坐在酒桌上,使出浑身解数让对方喝趴下。一般上来说,酒过三巡后都是“兄弟”了,这一招屡试不爽。

李天拿起杯子对着田东说:“田主管,你就不要跟王总太客气了!我早就跟你说了,他这个人一向喜欢交朋友。今天王总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你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哈哈!来!我来敬你一杯。”说完,他拿着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田东的杯子,然后引颈一饮而尽。

转眼间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人你来我往地敬着酒,两瓶白酒基本上喝光,桌上的菜也吃得七零八落。李天朝着王海龙使了个眼色,王海龙会意地点了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红包递给了田东:“我们海城人有个不成文的风俗:跟新朋友第一次见面,做东的要给他发个红包。请田主管不要嫌弃,收下吧?”

田东赶忙摆手拒绝:“王总,今天让你这么破费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还敢再收你的红包呢?”

王海龙执意地说:“田主管,你不要误会!这里面其实没有钱,只是一个简单的红包而已。这是我们的风俗,还请田主管不要拒绝啊。”

李天也在边上附和道:“是啊,这是王总家里的风俗。每次我带新朋友过来吃饭的时候,他都是这么做的。做生意的人比较迷信,他们觉得这样会给他们带来好运,你就不要扫了人家的兴了,收下来吧!”

田东捏了一下那个红包,里面是两张卡片状的东西,如果没搞错的话应该是某大型超市的购物卡。他连忙摆手说:“使不得!真的使不得!”

王海龙一把就把那个小红包塞到田东的口袋里,然后一脸严肃地说:“田主管,你再不接受的话,就是不给我王某人面子了。你这样做,难道是看不起我王某人吗?”

田东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好吧,感谢王总的抬爱!”

王海龙这才开心地笑了:“这就对了!我们现在已经是好朋友了,还分什么你我呢?等一会我来好好安排一下,到KTV里唱唱歌,你们看怎么样?”

李天一脸邪笑地说:“我随时听从王总的安排!”

田东听了又是连连摆手:“我是出了名的闷葫芦,而且五音不全,到那些地方只会扫你们的兴,我还是不要去了吧?”正说着,田东的电话响起了,电话里是同租一个房间的室友张勇的声音:“田东,你赶紧回来一趟!有急事!”

田东匆匆地向李天、王海龙打了一个招呼,就快速地离开了那家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