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逃跑似地去厨房把菜端出来,这么一会,她做好了三菜一汤,都是简单的家常菜。

她看着坐在对面位置上优雅进食的男人,不由地轻轻拍了拍胸脯——好在刚刚他没有继续追问。

纪言好笑地看着对面自以为逃过一劫审问的女人,他们之间共同的联系人就只有洛一,还有她那个在他们科室实习的好朋友夏晴,而可以拍到他在医院工作照的显然就只有那个夏晴了。

乔安刚刚躲在厨房里已经悄悄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了,还用冷水给她已经可以说是滚烫的脸颊,做了物理降温处理。

她扬起一个自认为自然的笑容,对纪言说:“这是我炖的豆腐鲫鱼汤,喝点汤对胃好。”说完准备拿起他的碗。

“你快吃吧,我自己来。”

“好。”乔安把汤碗里的调羹转到他的方向,男人舀了半碗汤在碗里,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怎么样?好喝吗?”

“嗯,好喝,我喜欢。”纪言望着乔安好像小狗一样等着表扬的表情忍俊不禁。

饭后,纪言和她一起把碗筷收拾进厨房,乔安挽起袖子,准备洗碗,却听到他说:“我来吧。”

乔安反应过来,纪言说的是他来洗碗,连忙说:“那怎么行呢?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洗碗。”

“没关系,本来就是我过来打扰你,你站那么久也累了,等我来吧。”

其实乔安的腿还真的是有点酸痛了,只是没想到他还留意到这些问题,顿时心中一阵暖意流过。

乔安坐在客厅里,看着男人宽厚的背影,觉得有一种温暖平和,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百无聊奈地坐在沙发上,看到纪言收拾好厨房出来,又重新给他泡了杯热茶。

“不好意思啊纪先生,平时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人过来,没买什么好茶叶,都是这些普通的,怕你喝不习惯。”明眼人一看纪言都知道他是那种生活品质很高的类型。

“不会,可以的。”纪言低声地回答她。

纪言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中间大概隔了一个抱枕的距离。两人就这样并排坐在沙发上喝茶。

可能是怕乔安觉得气氛尴尬,纪言找了个话题问她:“你是本地人吗?”

“不是的,我是A市人”,说完她好像想到什么笑了一下,“我误以为你是黑车司机的那次就是从A市回来。”

听到这里,纪言也笑了笑。

“那你怎么会到这边来工作呢?我还以为女孩子一般都会选择离家近点的单位。”

“我之前在这边读的大学,毕业以后就到现在这间学校实习。可能是实习期间的表现领导还满意,校长就给了我一个留校的机会,我就留下来了。”

说完,她犹豫了一下又接说:“我身体情况你知道的,要回老家重新找工作的话,也是不容易的。”

听到乔安这么说,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片刻后,低沉的嗓音从他菲薄的唇里溢出。

“那你的父母亲或者家里人不过来跟你一起生活吗?”

他刚说完,乔安脸色一变,她在心里挣扎了一下,家里那些事情她身边除了夏晴还没有别人知道。

她不是一个喜欢向别人倾诉的人,但是今天纪言问她,她却第一次有想把自己的故事告诉别人的冲动。

纪言虽然很想知道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是看出她的犹豫,他不想勉强她,正准备扯开话题,就听见乔安情绪十分低落地开口,还带着点微弱的哭腔。

“其实也没什么,在A市……”,她停顿了几秒钟,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心情平复了一些后,又接着说:“我在A市是和我外婆一起生活的,我妈妈,她因为车祸去世了,而我的右腿也是在那场车祸中受伤的……”

听到这里,纪言的心揪了一下,放在腿上的手忽然捏紧。

“而之所以会发生那场车祸,是因为……我母亲发现我父亲出轨,而且被我母亲发现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怀孕快临产了。那天我们三个人在车上的时候,他们又吵了起来,拉扯间……车祸就发生了。”

说完,她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这些只在电视剧看到的剧情,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怪不得别人说创作源于生活呢,”她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做错事的人不用付出代价,反而是由我和我母亲来承担他的错误呢?”

乔安的眼泪无声地一滴滴落在她的腿上,瞬间又浸入布料里消失不见,纪言看着她脆弱又故作坚强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他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慢慢蹲下去,伸开双臂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

他觉得面前瘦弱的女人好像一尊瓷娃娃,他生怕动作大一点都会吓到她。

原本隐忍的哭声在纪言蹲下来拥抱她的那刻,彻底释放,就仿佛这么多年的浮萍终于找到了港湾。

她缓缓地抬起手来抱住纪言的腰,她的耳朵就靠在男人坚实有力的胸膛上,听着胸腔里面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她哭得就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男人温暖的手一下下的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她都累了,她终于从悲伤的情绪里缓过神来。

她连忙坐直身体从纪言的怀里退出来,看着纪言身上的高级西服已经被她的眼泪鼻涕弄脏,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我平时不是这样子的,我给你把衣服拿去干洗吧?”

因为刚刚哭得太厉害,她的眼睛又红又肿,连说话都还有点哽咽。

纪言什么都没说,抬起手来给她把脸上的眼泪擦掉,眼里的怜惜看得她心里一阵发麻。

想着现在的丑样,她抬起手把整个脸捂住,闷闷地说:“呃,你,你先起来吧。”

她从指缝里偷偷看了眼纪言,发现他纹丝不动,脸上还带着一抹乔安形容不出的的,很奇怪的笑容。

“怎,怎么了吗?”

谁知道男人无奈地说:“我脚麻了,站不起来。”

乔安一愣,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回答,肯定是自己刚刚哭得太久了,她觉得今天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